一品夫人之農家貴妻 203 玉飛陽
“王鑫他們如何?”
趕回了軍營,易之雲當即便着手瞭解情況,派去隨商船遠航的戰船遭遇了海盜襲擊,這本在他的預料之內,只是沒想到這般快!
“商船被劫,不過對方主要目的是擄掠,王鑫他們也沒跟對方起正面衝突就,傷亡不算大。”程方將前線傳回來的消息稟報。
“商隊可有傷亡?”
“沒有!”程方道,“都被王鑫救上了戰船,只是貨物卻沒了。”
易之雲盯着營帳右側的一張巨大的海圖,沉着臉思索半晌,“商船可是走他們的路子?”
“這……”程方一愣,“王鑫的消息上沒說!”
易之雲眯起了眼睛,“那待王鑫回來之後再問清楚!”
“大人是說這些商船沒走原先的路?”程方問道,“在防着我們?”
易之雲看向他,“之前我心裡一直有個懷疑,這些商隊舊經江湖,有自己的路子是正常,只是海上便那般大,不可能完完全全避開,我讓人查過了這些商隊,他們遭遇海盜的次數少的不正常,就算遇上了,損失也不會太大!”
“大人懷疑這些人中有人跟海盜勾結?”
易之雲道:“與其說勾結,不如說是賄賂,就跟鏢局走鏢一樣,會給途徑的山頭好處。”
“那這次他們主動來找我們保護……”
“若我的懷疑不存在,那這些人只是爲了尋求保護。”易之雲道,“否則便是爲了試探,或者是心虛!”
“若是給末將找到證據,末將一定不會放過這*商!”程方惱恨,他是台州本地人,家人中好幾個都是死在海盜中的,“爲了利益,竟敢與海盜勾結!”
買通也是勾結!
“那大人,這次王鑫他們遭遇海盜,是不是這些商隊爲了洗脫嫌疑跟海盜串通好的?!”
易之雲不敢斷定不是,“先等王鑫回來看看情況!”
程方雖然滿腹的憤怒,可也只能應下,“是!”隨後岔開了話題,“朝廷撥下來的物資末將已經讓軍需官處理好了。”
“好!”易之雲點頭,“下一批的新兵也招募的差不多,前面這批的訓練重心往水上移。”
“是!”
易之雲擺手,“你先下去吧。”
“是。”
……
柳橋本以爲這次易之雲會沒這般快回來的,不過五天之後,他便回來了,回來的很晚,她已經入睡了。
是被熟悉的氣息給弄醒的。
睜開眼之後,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回來了。
“怎麼這般晚?”
“吵到你了?”
柳橋坐起身,先是看了睡在自己身邊的女兒,然後方纔轉向易之雲,小聲道:“事情都處理完了?”
“還沒有。”
柳橋就着昏黃的燭火看着他的臉,“出事了?”
“沒有。”易之雲笑道,“是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不過現在很晚了,你先睡,明日再說。”
柳橋看了看他,“先說了吧,我也睡不着。”
易之雲看了看女兒,“去書房說?”
“好。”柳橋點頭,隨後起身下牀,穿上了衣裳後,便讓人叫來了奶孃,讓她照看着女兒,纔跟易之雲去書房。
不是自己的書房,而是前院書房。
搬入總兵府之後,柳橋並沒有來過前院書房,因爲總兵大人的書房是禁地,雖說她的身份還是進的去,只是也不想讓府裡的人說閒話,便一直沒來過。
前院的書房自然比她院子那個大上許多,一應擺設都很清晰的表明這裡的主人是個武將,而且還是水軍武將。
柳橋看向牆上掛着的海圖,“這東西這樣掛着可以嗎?”
“沒事。”易之雲道,“這只是粗略的海圖,詳細的都收着,是軍事機密。”
柳橋點了點頭,看向他,“累了?”
“還好。”易之雲笑道。
柳橋道:“若是事情不急的話,我讓人給你備宵夜,用了之後再說。”
“也好。”易之雲沒有反對。
柳橋讓人去準備,很快,便端來了。
“這般快?”易之雲詫異,而且都是他喜歡吃的,擡頭看向眼前的妻子,“你每晚都讓人備着?”
柳橋眯眼笑了,“是不是很賢惠?”
易之雲心中顫動,便是知道她心裡有他,知道她很緊張他,可是還是會因爲她一個小小的舉動而動容,“嗯,很賢惠。”
“吃吧,吃飽了再說!”
易之雲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也鬆弛了下來,大快朵頤之後,方纔說起了正事,“我想通過章氏酒坊安排一些人進入遠航商隊中。”
柳橋一愣,“我能夠知道爲什麼嗎?”
“當然可以。”易之雲點頭,“之前我跟你說過我跟台州的這些做海上貿易的商行接觸過,一是希望從他們身上了解更多海上的情況,二是懷疑他們與海盜有聯繫。”
“買通海盜?”柳橋很快便意識到了易之雲未盡之言,“當年我去營海之時我也聽說過這些遠航的船隊都有自己的安全海運通道,不過如今看來所謂的安全,不過是錢可通神,你是想找到他們買通海盜的證據?只是易之雲,這些人的行爲雖然可恨,只是這海運生意利益很大,這些商行背後更是盤根錯節,不是區區水軍能夠動的了的!要殺他們很容易,但是若是處理不好,所引發的後果怕是難以估計。”
“商人圖財,我倒也沒想過他們都乾乾淨淨。”易之雲道,“只要他們沒有賣國,我不會去動,不過若是能夠找到證據,那也是一件好事,你放心,我會直接呈交給皇上,至於怎麼處理,那是皇上的事情。”
“那便好。”柳橋鬆了口氣,“你是水軍總兵,那便好好負責打仗便是,其他的,不該攙和太多。”
“放心。”易之雲笑道,“這些規矩我還是知道的。”
“那你想安排細作進去做什麼?”柳橋問道,隨後不待他回答便猜測,“通過他們打入海盜內部?”
易之雲點頭,“這一年多我們派出去的探子都無法打入內部,所探的的消息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待海盜恢復了元氣,大周水軍便會很被動!”
“可不是直接跟這些商行接觸,效果會更好嗎?”柳橋問道,“章家酒坊並未做過海運,通過他們是不是有些突兀了?”
“我這次回軍營是因爲之前我派去保護這批遠航商船的人遇襲。”易之雲道,“這次是這些商行派人來求我讓戰船護送的,而他們所走的路子明面上是安全通道,可實際上卻不是。”
“確定?”柳橋問道。
易之雲頷首,眼底閃過了一抹陰沉,“我讓細作暗中查過了,的確如此!”
柳橋的心沉了沉,“這般說他們這次主動求水軍保護,不過是爲了消除你的懷疑?”
“是我處理的不夠妥當。”易之雲苦笑。
柳橋握住了他的手,“不是你不夠妥當,而是他們心虛,不管你因爲什麼跟他們接觸,只要你接觸了,他們都會認爲你已經在懷疑。”頓了頓,繼續道:“只是易之雲,我的心有些慌。”
易之雲蹙眉。
“這些做海運生意的商行背後的勢力都是盤根錯節的,而且大多數都與京城那些人有聯繫,之前我一直在想當年營海一事,二皇子是怎麼給海盜他們搭上聯繫的,如今這或許便是答案。”柳橋聲音低沉,“也便是說,海盜的存在在某種程度上對一些人來說並不是壞處,而要徹底清楚沿海的海盜問題,就更加的難!”
“我一定會會爲你報仇的!”
柳橋笑了笑,“仇自然是要報的,只是我還不至於爲了自己的私仇而將國家大義拋諸腦後,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爲何皇兄對沿海之事始終不冷不熱,雖嘴上說一定會大動一場,可始終沒有多大的動作,不是他言而無信,而是受到的牽制太多,或許這也是他派你來的目的。”
易之雲蹙眉。
“若是其他人,做不來這樣的事情。”柳橋繼續道,嘴邊泛起了一絲苦澀,“你是永安長公主的駙馬,這個身份足以讓皇兄不惜一切護住你,不需要說服朝臣的理由,只說一句先帝命他照顧好永安長公主,說爲了孝順太后也不能殺了永安長公主的駙馬!”
“阿橋!”易之雲蹙起了眉頭,“沒你想的這般糟糕!”
柳橋笑了笑,“別擔心,我只是一時感觸罷了,這也是好事,至少除非你謀反,否則皇兄不會要你的命,而你也可以在臺州盡展所長!”
“阿橋……”
“不說這個了。”柳橋打斷了他的話,“從外面安插人進去的確是更加不引人注意,只是爲什麼是章家酒坊?”
“探子探的,章家酒坊似乎打算將自己酒坊的酒遠銷出去。”易之雲道,“之前凌承樽來臺州便是爲了洽談此事而來。”
柳橋挑眉,“你讓探子去查這事,是爲了公事還是私事?”
“公事!”易之雲沒有猶豫道。
柳橋笑了笑,沒去揭穿他,“這章鴻的眼光倒是長遠,將酒參入這遠航生意中,他似乎是頭一個吧?”
“這個我不清楚。”易之雲道。
柳橋撐着下巴看着他,“不過總兵大人,你大可派人直接去跟章家的人接觸,怎麼想着通過我?”
“自然是爲了保密!”
“真的?”
“當然是!”易之雲神色認真。
柳橋笑笑,“也對,通過我將人安插進章家酒坊,然後再參進章家酒的遠銷,這便多了一層保密,好,這事我來安排。”
“嗯。”易之雲點頭,隨後又正色道:“不過你不許跟那凌承樽接觸!”
柳橋失笑,“夫君大人,大半夜的吃醋你不怕酸的胃痛?!”
“答應我?”易之雲一把將人攥緊了懷中。
柳橋笑眯眯的,“可是夫君大人,我這可是要去跟人家搶食,要是連見都不見人家一面,豈不是要以權壓人?”
“要見也是見章鴻!”
柳橋無奈,“好,答應你就答應你,不過若是章鴻將人帶着,我可沒法子,不過你的這醋是不是吃的有些遠了?那凌承樽才幾歲?你當人家的眼睛瞎了看不出我都一把年紀了?”
“一把年紀?”易之雲眯起了眼睛,眸色漸沉。
“說正事了!”柳橋逃了,“少動歪念頭!”整了整神色,便繼續道:“你可以給我多長時間?”
“越快越好。”易之雲道。
柳橋點頭,“之前凌承樽給了我美酒節的帖子,如今趕去的話也還是來得及。”
“去彭州?”
“嗯。”柳橋點頭,“這事最好當面談。”
易之雲猶豫。
“易之雲,正事要緊。”柳橋認真道,“若不是沒辦法,你也不會讓我來幫忙,你以爲離開柳柳我願意啊?”
“好。”易之雲吸了一口氣。
柳橋坐在了他的腿上,圈住了他的脖子,“我們說好無論什麼都一起面對的!”
“嗯。”易之雲應道,“小心點。”
“又不是上戰場,你擔心什麼?”柳橋失笑。
第二天,柳橋便開始安排去彭州的事情,不過還沒啓程,想要找的人卻主動登門了,章鴻來了台州,而且還將她想要的!
“章東家,你是說希望本宮與你合作一同做這遠銷生意?”
這不是想什麼便來什麼嗎?
章鴻點頭,“是,不知長公主可有興趣?”
“這興趣自然是有的,只不過這海運生意風險極大,而且雖說本宮如今貴爲長公主,可卻也未曾做過這等生意。”柳橋淡淡道,“沒有門路,到頭來只會是死路一條。”
“草民來找長公主合作自然不會往死路上奔。”章鴻笑道,“只要長公主願意,其他的事情草民必定安排妥當!”
“是嗎?”柳橋笑了,“不過好端端的章東家怎麼就想起了要做這門生意?”
“草民有一個朋友是做海運生意,說海外不少地方缺好酒,若是能夠將章家酒坊的酒運出去,必定大賺。”章鴻笑道,“不過之前章家情況不太好,所以一直沒有動。”
“你的這位朋友沒有找其他人合作?”柳橋問道。
章鴻笑道:“如今大周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三大酒坊,既然是我的朋友,自然不能落井下石。”
“的確。”柳橋笑了笑,“那這次章東家是決定了要試試?”
“是。”章鴻道,“若是能夠做成,在賺銀子的同時也能夠揚我大周國威!”
柳橋笑着道:“難得章東家有這般胸襟,好,既然章東家想要,那本宮也就攙和攙和,具體的合作方案,請章東家擬一份章程給我,若是沒問題,我們再細談。”
“可以!”章鴻應道,“那草民稍後便送來?”
“好。”柳橋應道,“不過美酒節舉行在即,章東家不會去可以嗎?”
“樽兒已經回去了。”章鴻道,“這兩年這孩子歷練的不錯,可以應付的。”
柳橋點頭微笑:“如此便好。”
兩人又說了幾句客套話,章鴻便離開了,而當天下午,便將擬好的合作章程送來,柳橋細看了一遍,隨後讓人去軍營,讓易之雲有空便回來一趟。
兩日後中午,易之雲回來。
柳橋將事情跟他說了,“這下子你不用擔心了吧?”
易之雲的確鬆了口氣,“只是怎麼這般巧合?”
“倒也不算是巧合。”柳橋道,“這海運生意背後沒有一個靠山是不成的,章鴻找我也在情理之中,你將人準備好,我先安排他們去彭州的酒坊,然後再安插進商行中。”
“好!”易之雲應道,隨後便走了。
柳橋看着來去匆匆的丈夫,嘆了口氣,嫁了個武夫,往後這樣的事情恐怕還多着呢,不過感慨雖感慨,很快便跑開了這些負面情緒,着手處理起這件事。
跟章鴻合作的這家海運商行在臺州的海運商行之中排行第二,命源發商行,源發商行的東家姓玉,據說祖籍西南,祖輩從西南遷徙到了這邊,便是做海運發的家。
待易之雲那邊的人安排妥當之後,柳橋便約見了章鴻商議合作細節,不過這次跟章鴻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男子。
章鴻依舊行了大禮。
那男子跟隨。
“章東家請起。”柳橋淡淡道。
章鴻謝了後起身,那男子隨行。
“章東家,不知這位是……”柳橋問道,“可是你的公子?”
“哦,不是。”章鴻笑道,“這是源發商行的東家玉飛陽玉東家。”
柳橋笑了笑,“原來是玉東家。”
“玉飛陽未經允許前來,還請長公主見諒。”玉飛陽起身,拱手請罪。
柳橋道:“你們既然是合作伙伴,那自然是要見面的,不過本宮沒想到玉東家會這般快便前來罷了。”
“草民前來也不完全是爲了合作一事。”玉飛陽道,擡頭直直地看着柳橋。
柳橋眸色一沉。
章鴻見了這般情形也是心中一驚,別說眼前這人是長公主了,便是撲通的婦人,這般看着對方也是不妥,這玉東家怎麼這般無禮?“玉東家?!”
“長公主忘了草民了吧。”玉飛陽開口問道。
柳橋一愣,“不知玉東家這話是何意?”
“兩年前,運河之上。”玉飛陽道,眼底透着感激,“長公主救了草民一命!”
柳橋腦海中浮現了一些畫面,“是你?”
“正是。”玉飛陽笑道,恣意飛揚,“長公主記起來了。”
柳橋從記憶中搜尋出了那已經模糊不清的面容,然後跟眼前這人對比,好半晌,方纔點頭:“原來是玉東家,本宮還以爲是那個江湖大俠了。”
“這……”章鴻卻是吃驚,“玉東家跟長公主相識?”
“長公主救了在下一命。”玉飛陽笑道,“只是沒想到今日還能夠見到長公主,親自謝過長公主的救命之恩!”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柳橋笑道,“不過本宮記得當時你是在昏迷之中,怎麼記得本宮?”
“長公主說的沒錯。”玉飛陽笑道,“草民當時昏迷,中間依稀記得醒來一次,只是卻也看不清楚是何人救了草民,只是隱約記得是一名女子。”
“那玉東家是如何知曉是本宮救的你?”
“這便多虧了這枚平安結。”玉飛陽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香囊,隨後從裡面到處了一個紅色綢線編織而成的東西。
不是別的,正是她當日被他奪去了卻沒有要回來的平安結。
“當日草民在醫館中醒來之後手中便握着這東西,當時草民問過了醫館的人,他們說草民被送去的時候手上已經有這東西,我便猜測這是救我之人所留的,之後我在當地打聽,只是卻並未找到救我之人的任何消息,只能從醫館大夫口中得知對方是京城人士,原本我該去京城尋找的,只是因爲一些事情未了,方纔一直拖着,不過一直派人打聽,只是始終沒有消息,直到那日易總兵約見草民等商行東家,草民看見易總兵身上掛着的玉佩上面綴着相同的東西,便問了易總兵,易總兵告知這是一枚平安結,乃長公主親手所編。
原本草民該當即想易總兵說明此事,但考慮到長公主身份貴重,草民除了這枚平安結之外沒有任何的證明,也便沒有說,直到不久前見到了章東家,聽他提及美酒節一事,算算日子,長公主離開彭州回京城的時間正巧與草民出事的時間相符合,所以便斗膽請了章東家帶着草民一同前來,如今看來草民沒有找錯人。”
柳橋聽了這番話,淡淡笑道:“原來如此。”
“當日救命之恩,玉飛陽沒齒難忘。”玉飛陽拱手道:“往後長公主若是有任何差遣,草民必定鞠躬盡瘁!”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柳橋笑道,“玉東家不必放在心上。”
“不管如何,長公主都是草民的救命恩人!”玉飛陽正色道。
柳橋笑了笑,“當日玉東家怎麼會受了那般重的傷?”
“說起來慚愧。”玉飛陽苦笑,“是草民家族內部的爭鬥,若是長公主想知道,草民便一一道來。”
“原來如此。”柳橋笑道,“當時本宮還以爲是河道上出現了匪患,朝廷更是爲此查了一遍,沒想到竟然是這般回事,不過也是好事,若是連內陸的河道都出問題了,那本宮的駙馬可就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