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吵吵鬧鬧的小日子!
柳橋的歸來,將林小燕一直壓在心裡的所有擔心和恐懼如數激發出來了,林小燕彷彿認定了柳橋回來便一定能夠解決眼前的危機一般。
柳橋嘆息,“小燕,等阿貴叔醒了,我會跟他好好談談的。”拍了拍林小燕的手,“你放心,只要阿貴叔心裡放不下你這個女兒,他一定會撐過來的!”
“好……”林小燕哭道。
柳橋一直陪着林小燕,直到入夜了,林貴仍無醒來,這時候,易之雲來敲門了,喚柳橋回去吃飯。
“阿橋……你先回去吧……”林小燕聲音已然沙啞,“我爹吃了藥,估計沒有這麼快醒來,你明天……明天再過來好嗎?”
“好吧。”柳橋點頭,“你也別多想,阿貴叔一定熬的過去的。”
“嗯!”
林小燕送了兩人出門。
待走出了林家,易之雲便問道:“你答應了林小燕什麼?”
柳橋將事情簡單地跟易之雲說了。
“你想幫林小燕我明白。”易之雲蹙眉,“只是阿橋,你不是大夫,又是孩子,這事你未必能夠辦到!”
他擔心她一旦失敗了到時候又會怪責自己!
柳橋嘆了口氣,“我知道,不過小燕開口我也不能說不,盡力吧。”
見她如此說,易之雲只好由她,“不過到時候如果還是不成,你可不能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去!”
“呵!”柳橋失笑一聲,“大少爺,你把我當爛好人不成?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心情不好又折騰我!”易之雲板着臉。
柳橋眯眼,“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擔心你自己?”
“當然是擔心你!”易之雲怒道,“沒良心的臭丫頭!”說罷,不等她反駁,便牽起了她的手,“走,回家吃飯!”
柳橋笑笑,“我沒回去做飯,那今天的晚飯誰做的?”
“娘。”
“不是你?”
“我怎麼會?!”
“哦?”柳橋笑眯眯地道,“那之前誰說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你料理的?感情是在騙我?”
“你——”
柳橋拉着磨牙的大少爺,“走吧大少爺,回去吃飯了,還好是娘做的,否則今晚上我又得餓肚子了!”
易之雲氣結,感情着臭丫頭是變了法子罵他?!
許是多了客人,也是爲了慶賀兒子平安歸來,雲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而之前廚房明明沒有這麼多的材料,恐怕雲氏是出門去跟人要的,當然,一定是給了銀子的。
雖然下午吃過了,不過這頓晚飯大家也都給雲氏的面子,幾乎清空了桌上的菜餚,尤其是蕭瑀,吃的最多也最歡快。
易之雲見他如此高興,心裡也鬆了口氣。
而云氏,彷彿推己及人一般,對他一直很好。
柳橋笑眯眯地用着,心裡多月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飯罷。
雲氏沒讓幾個孩子動手,而是讓他們回去收拾自己的行裝。
柳橋也沒矯情,回了自己的屋子,雖然回來的時候沒什麼東西,不過卻還是的收拾收拾,不過可惜的是因爲路上那一耽擱,從州府買回來的點心都壞了,扔了,收拾完之後,柳橋便去廚房,打算燒了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一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不料纔到廚房,便見易之雲也在,正在熬藥。
見了他,柳橋這纔想起了之前去過醫館的事情。
“站着幹什麼?”易之雲看着她,“過來!藥差不多熬好了,待會兒喝了再睡!”
“你的呢?”柳橋微笑上前,這家裡之後一個藥壺。
易之雲道:“你喝了我再熬我的。”
“那不是要很晚才能喝?”柳橋道。
易之雲道,“沒關係!”
“你不會打算不熬吧?”柳橋問道。
易之雲瞪了她一眼,“你就想我陪着你一起喝苦藥是不是?”
“嗯。”柳橋點頭,“有苦自然要同受!”
易之雲笑了,嘴角勾着,“關心我你就認了吧!”
“你想得美!”柳橋撇了他一眼,“我要洗澡,燒水去!”
“你這什麼態度!”易之雲又是氣結,本想着藉着不要命救她的事情讓她乖點,至少別再想着騎在他的頭上作威作福,可結果還是不成!這臭丫頭是真的要一輩子壓着他了!
柳橋雙手環胸,“當然是點你做事的態度了!大少爺不會真的以爲你是大少爺吧?”
“柳氏阿橋,我可是連命都不要豁出去救你的!”
“那不叫豁出去,叫愚蠢!”
“你——”
“燒不燒?!”
“我燒,我這就去燒成了吧?!”易之雲沒跟她爭吵,反正吵下去最後倒黴的人一定是她,不過現在這日子好像回到了從前了,不,這臭丫頭對他似乎更加的肆無忌憚了,感情他不要命救她,這臭丫頭覺得自己很看重她,所以才這樣?想到這,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有苦同受,這是你說的,過來,我們一起燒!”
“好啊。”柳橋很順從地道。
易之雲卻盯着她,“真的?”
“嗯,不過大少爺,這鍋裡沒水,怎麼燒火啊?”柳橋笑盈盈道。
易之雲直瞪着她,咬着牙,“我去打水,我去打水成了吧?!”就知道這臭丫頭沒這麼好說話的!
“打多點。”柳橋坐在竈臺前,託着下巴道。
“知道了!”
走了三趟,鍋裝滿了,柳橋已經叫竈臺燒起來了,黃色的火焰將她的小臉照的紅彤彤的,易之雲定定地看了會兒,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阿橋,我們以後就這樣過日子!”雖然被她欺壓的有些窩囊,但是……他樂意!
“我纔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柳橋卻道。
易之雲面色一變,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不是說了不會逃嗎?還有他都不在意被她欺壓着了,她還想如何?!
“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銀子,然後蓋大房子,買許多奴僕給我幹活,然後我就可以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睡覺睡到自然醒了。”
易之雲不禁鬆了口氣,然後道:“嗯,還要生一堆兒子!”
“生你個頭!”柳橋瞪了他一眼。
易之雲沒理她,直接起身去倒了煎好的藥,端到了她面前,“喝了。”
“燙!”
易之雲端着,“那等一下再喝!”
“放下,你去煎你的!”
易之雲看着她,“你給我煎!”
“好,我給你煎。”柳橋起身。
易之雲笑了。
柳橋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倒了藥渣,洗了藥壺,再動手給他煎藥,等藥煎上了,易之雲手裡的那晚藥也涼的差不多了,易之雲當即遞到了她的手中,然後緊緊盯着她,似乎生怕她倒了似的。
柳橋額上冒出了一條黑線,將藥給喝了,補藥雖然不算很苦,但是味道難聞。
“以後每天晚上喝一劑,半個月後我們再進城開新的!”
“你想要我把藥當飯吃啊!”
“張大夫說了女孩子的身子不能受寒,你不補好身子以後怎麼給我生兒子?!”
“生兒子生兒子,你就知道生兒子!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了!”
“你去哪裡?”
“拿衣服洗澡!”
“水還沒開了!”
“把水燒開了你是想要殺雞還是殺我?”
“……”
……
二更聲響起,林家村更是寂靜了,柳橋洗完澡之後便會屋子晾乾了頭髮,然後便從牀頭的櫃子裡拿出了那本釀酒的札記,之前在蕭家她沒問蕭瑀這事,如今難得蕭瑀在,明天見過了林貴之後找個時間問問他,或者,直接將札記還給他算了。
“阿橋!”
這時,易之雲來敲門了。
柳橋一愣,“什麼事?”
“開門!”
柳橋無奈,下了炕去開門,卻見易之雲抱着被褥枕頭站在門外,“你這是……”
易之雲沒等她問完便起步走了進去,將自己懷中的被褥和枕頭放在了炕上。
“你——”
“阿瑀是客人,總不能讓他跟我擠。”易之雲坐在炕邊,面色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
柳橋本是要動怒的,可見了他這般模樣,不禁失笑,“大少爺,你的屋子可不比我這兒小?”
“我不怕跟你擠擠,但是阿瑀是客人!他雖沒說什麼,但是心情定然不太好的。”易之雲仍是道,“我們別的幫不了,讓他住的舒服一些也是應該的!”
“所以你就來讓我不舒服?”
易之雲瞪着她,“跟我一起你不舒服?”說罷,不待柳橋回答便道:“還是怕我再……”
“我睡相不好。”柳橋打斷了他的話,知道他要說什麼,“之前在客棧不是自己的地方,所以沒什麼,現在回家了,大少爺,如果你不怕睡了一半被我踢下炕,你就擠就是了。”
易之雲眼睛亮堂,卻是一本正經,“是嗎?那我可更得在這了,柳氏阿橋,女孩子的睡相不好可不行,我……”
“行了!”柳橋打斷了他的話,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再說我就去跟娘擠!”
“不行!”
柳橋睨了他一眼。
易之雲輕咳了一聲,“阿橋,娘不習慣跟人擠的,你放心,我睡開些,你不會踢到我的!”
柳橋這才走了過去,爬上了炕。
“阿橋……”易之雲靠了過去,“你可還……可還怕我?”
柳橋端坐好,正視着他,“易之雲,我既然說了原諒你就不會再拿這件事爲難你。”
“謝謝。”易之雲安心道。
柳橋笑眯眯地道:“是誰說命都不要來救我?我再抓着過去的事情跟你鬧,恐怕會天打雷劈了!”
“不許胡說!”易之雲道,“我以後不提就是了!”
柳橋斂了笑容,“你跟娘說了沒?”
“沒有。”易之雲道,“我沒跟娘說,你也別告訴她,我跟阿瑀說過了,他也不會說。”
“嗯。”
易之雲看了看她,忽然間覺得有些不自在,“阿橋……”
“嗯?”
易之雲沒有繼續說下去,而盯着她,目光頗爲複雜,“阿橋,你能不能快點長大?”
柳橋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臉不禁滾燙起來,下一刻,擡腳一踢,“易之雲你給我滾下去!”
易之雲差點沒被她踢下去,“柳氏阿橋!”
“易之雲你纔多大點?你腦子裡就不能想些好東西?”柳橋怒極了,“整日整日想那些不乾淨的,你還有臉啊你!”
“我想什麼了我?”易之雲反駁,“我想你快些長大給我生孩子,有什麼不乾淨的?”
“你還說?!”
易之雲看着她的神色,卻笑了,“我不說了不說了,你是女孩子,會害羞,我不說了……”
“給我挪到另一頭去!”柳橋拿了他的枕頭扔到了炕尾。
易之雲沒敢反對,乖乖地挪了,“阿橋,你放心,我又不是禽獸,你這麼小我能想什麼?”
“閉嘴!”柳橋恨不得封了他的嘴,以前怎麼不覺得這人這麼的油嘴滑舌?!
易之雲乖乖的不再說了,好半晌,見她手裡拿起了那本札記,便問道:“這不是……阿瑀給我們的札記?”
柳橋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將札記扔到了他的身上,“正好,你給問問這札記的事情。”
“奇怪了,阿瑀一直沒提這事,難道這札記真的是假的?”易之雲道。
柳橋還真的沒想到這一層,她以爲他不過是忘了這事,可如果他知道這札記的價值,不該這樣一字不提的,“易之雲,你給我好好問問。”
“你還是想着釀酒的事情?”易之雲擡頭看着她。
柳橋搖頭,“只是想弄清楚而已,既然人在我們這裡,何不問清楚?”
“好,我給你問問。”易之雲道。
柳橋又道:“還有……你如果真的擔心他,便開導開導一下他,或許……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將你的事情也跟他說說,或許聽了你的事情之後,他能夠想開一些,不過,如果你不願意,不要勉強。”
易之雲心頭一暖,“我知道。”隨後又道:“阿橋,你真好。”
“我當然好了。”柳橋沒謙虛,“所以以後你要是不對我好,連老天都不會放過你!”
這臭丫頭!易之雲沒好氣地道:“是,連老天都不會放過我!”頓了頓,又道,“阿橋,我跟娘說了,往後我們三個人好好過日子,等我們圓房,就給她生好些孫子,我讓她放下那個人,放下過去的事情,我還說,如果她想……我可以讓她改嫁……”
柳橋詫異,“你真的肯?”
易之雲抿了抿脣,“我不想……可是……如果這樣娘會高興一點的話……我接受!”
柳橋凝視着他,半晌後笑道:“你放心,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娘一定可以走出來的。”
“阿橋。”易之雲又道,“以後我還是會考科舉,我會爲娘討回一個公道,還有,給你掙一個誥命夫人!不過這條路可能會很長,也可能會有危險,你願意跟我走嗎?”
柳橋看着他,微笑道:“你不是說死也不會讓我逃嗎?我不跟你走還能跟誰走?”
“當然是跟我走了!”易之雲一躍爬到了她的身邊,“只能跟我走!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改嫁!”
“你區別對待啊你!”柳橋好笑,“你娘你能讓她改嫁,我卻不能了?”
“不能!”易之雲攥住了她的手臂,“休想!”
柳橋也沒惱,“你放心,這輩子恐怕不會有其他人像你一樣爲了救我連命都不要的,我去哪找人改嫁?”
易之雲激動,猛然抱住了她,“阿橋阿橋!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空口無憑,我等着看你的行動!”
“好!”
“回去睡覺!”
“再抱一會兒?”
“嗯?”
“好,我回去回去!”易之雲忙鬆手爬回了自己的位子,卻仍是盯着她看。
“睡吧。”柳橋忽覺心跳有些不正常,“明天還有許多事情做呢。”
“我沒事……”
“你怎麼沒事了?你好幾天沒去學堂了,還有太公那裡,明天估計也會叫你去一趟,對了,阿瑀的身份,你也跟里正說說,能不說出來就不要說了,免得招惹麻煩。”柳橋道,“不過阿瑀……你還是帶他去拜會拜會太公吧,雖然他估計不會在這裡太久,但總該太公知道他在這,他該去走一走的。”
“嗯。”
“睡吧。”
“嗯。”
燭火熄滅。
此時,易之雲的房中,亦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是炕上的人卻不是躺着入睡,而是蜷縮在了角落裡,坐着……
……
次日早上,易之雲從柳橋的屋子走了出來,正要遇上了去廚房做早飯的雲氏。
雲氏見他從柳橋的屋子出來,頓時停下了腳步,神色詫異。
“娘。”易之雲上前,“你起來了。”
雲氏看着眼前的兒子,半晌後,道:“你跟娘來!”
易之雲有些懵了,顯然不知道雲氏爲了神色如此凝重。
雲氏領着易之雲返回了自己的屋子,坐了下來,道:“雲兒,你昨夜跟阿橋一起睡?”
“嗯。”
雲氏面色更是凝重,“雲兒,阿橋還小,她……”
“娘!”易之雲似乎明白了雲氏的意思,“你亂想什麼?!你把我當畜生不成?阿橋才八歲!”
雲氏聽了這話面色好了一些,“你知道就好!娘知道你喜歡她,她也是你的媳婦,可是雲兒,你們年紀都要小,有些事情……”
“娘!”易之雲的臉有些漲紅,“我知道!在她十五歲之前我不會跟她圓房!”
“你知道就好!”雲氏道,神色仍有些嚴肅,“你比阿橋年紀大了許多,她雖然聰明,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懂的,往後你……”
“娘你放心,那臭丫頭防我更防賊似的,我能做什麼?!”易之雲不讓雲氏說下去,“娘你放心,孩兒不是畜生,也真正愛重她,我不會胡來的!”說罷,不待雲氏繼續,便道:“我去洗漱!”說着,便走了。
雲氏嘆了口氣,心裡似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半晌,笑了笑,或許這便是每一個爲孃的人都會有的心情吧,兒子長大了,終究是別的女人的。
罷了,他開心就好。
……
柳橋醒來的時候,便見易之雲連洗漱的水都給她端來了,不禁心情大好,洗漱過後,便去了廚房,雲氏見了她,“早飯做好了,端去屋子吧。”
“娘,我以後會早起一些的。”柳橋上前。
雲氏笑道:“你還小,多睡一些,而且這些天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孃的身子也好了許多,整日什麼也不做更心煩。”
“謝謝娘。”柳橋笑道。
“你叫我一聲娘,我便會將你當女兒對待。”雲氏道,“如果你真的要謝我,往後跟雲兒好好過日子就是。”
“嗯。”柳橋點頭。
雲氏笑了笑,“好了,端去吧,雲兒去喊阿瑀了。”
柳橋點頭跟柳橋一同將早飯擺上,沒過多久,易之雲跟蕭瑀也來了,四人用了早飯之後,林家聲便來了,見了蕭瑀之後,便笑道:“蕭二少爺,真的是你!昨日我聽人說阿雲帶了一個朋友回來就想着是不是你,沒想到真的是!”
“阿瑀來我家玩幾天。”易之雲道,“里正一大早過來可是有事?”
“嗯,有!”林家聲道,“本來昨天我就該來了的,不過想着你們回來一定有很多話要跟你雲嫂子說的,我就沒來,太公說了,讓你回來之後去他那裡一趟。”
“好。”易之雲點頭,“阿瑀也想去拜訪一下太公,里正你看可以嗎?”
“自然成!”林家聲巴不得,“來來,我們一起去吧!”
易之雲給雲氏和柳橋交代一聲便跟林家聲走了。
柳橋和雲氏將碗筷收拾好,“娘,我去小燕家裡一趟。”
“嗯。”雲氏點頭。
柳橋看了看雲氏,“娘,如果你悶了,不如我請村裡的一些小姑娘來跟娘學陣線?就像花兒姐出嫁前一樣。”
“再說吧。”雲氏道,“不過等林小燕的事情做完了,你跟我繼續學。”
柳橋垮了臉了,“娘……”
“哭也不成。”雲氏道,“女孩子總該學一些女孩子該會的,上回你給雲兒做的那雙鞋子他就在除夕那日穿了一下便收起來了。”
言下之意便是我兒子捨不得穿,很看重你,不過如果你多給他做一些,他就不會這樣捨不得了,
“好,我學。”柳橋道。
雲氏滿意點頭。
婆媳之間的陰霾也似乎散去了。
……
柳橋收拾好之後便去了林小燕家,“阿貴叔如何了?”
“剛剛喝了藥。”林小燕領着柳橋往屋子裡去,這進了屋,便見林貴靠這炕頭半躺着,不過這次見了柳橋沒有昨天那般激動,顯然林小燕是事前說過了什麼。
“阿橋來了……”
柳橋上前,“阿貴叔可好些了?”
林貴沒說什麼,乾乾笑了笑。
柳橋坐到了一旁的林小燕搬來的凳子上,“阿貴叔,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也知道你怕是不想活下去。”
林小燕面色一白。
柳橋繼續道,“不過阿貴叔,你如果沒了,小燕怎麼辦?”
“阿橋……”
“沒錯。”柳橋繼續道,“我的確是會幫忙照顧小燕,可是阿貴叔,我不是小燕的爹孃,也不是她的姐妹,甚至連親人也算不上,她沒嫁人的時候,我倒是可以照顧一二,村裡的人看我們是一個村的,也不會說我什麼,可如果小燕嫁了,在夫家受了什麼氣,我就算想幫她,也沒有立場。”
林貴面色一惶。
“好,不說這麼遠了,就說現在。”柳橋繼續道,“如今你病着,小燕要照顧你,你也不放心她走出家門,這吃的用的,短時間內村裡的人都能給你們送,可長久下去,大家也定然有想法了,當然我可以一直送來,可是阿貴叔,如今作坊做不下去了,我自己家也沒有其他的生活手段,往後我可能都自顧不暇了,我們家在安家村的那二十畝地如今都種上了小麥,要收成也得到年末,所以往後的大半年,我們家都爹勒緊了褲頭熬下去,就算收上了麥子,估計也勉勉強強夠我們家的口糧,而你們家的十幾畝地,如今也只是種了五畝小麥,剩下的都空着,高粱沒種上,花生也沒種,阿貴叔,就是那五畝的小麥,這一年也需要人打理的,你跟小燕都不出門,誰去打理?阿貴叔我也不怕跟你說,我是不懂這些事情的,我們家的兩個更是不懂,當然,村裡的人看你們家困難,也許會幫幫忙,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時間長了,大家心裡也必定會有怨言的,到那時候,大家的同情就會轉爲了嫌棄,村裡的人嫌棄,收入沒有,甚至連口糧都難以爲繼,別說小燕將來出嫁之後怎麼着了,恐怕熬不過這一年!”
林貴的臉色越聽越是難看。
“阿貴叔。”柳橋繼續道,“小燕之前存在我那裡的銀子,去州府找小燕的時候花的所剩無幾了,如今便只剩下這幾十兩了,你是要用它看好你的病,然後好好幹活養活小燕,跟她攥夠嫁妝,將來在給她在夫家撐腰,還是要用它來給你辦喪事,你自己選吧。”
“阿橋……”林小燕的面色已經蒼白的宛如一張白紙,渾身更是顫抖。
林貴沒有說話。
“阿貴叔,與其將自己的女兒交給別人來照顧,不如自己照顧,只有自己纔是最疼自己閨女的人!”柳橋繼續道,隨後擱下了錢袋,“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說完,看了一眼林小燕,轉身出去。
林小燕並未繼續追來,過了好半晌,纔出來,見柳橋仍站在門外,抿了抿脣,上前,“阿橋……”
柳橋轉身,“小燕,別怪我,與其說那些好聽的話勸你爹,不如直接跟他說清楚如果他死了,會有什麼後果。”
林小燕抿着脣沉默會兒,“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心……”
“你放心。”柳橋笑了笑,“你爹剛剛雖然沒說話,但是我看他是真的被我嚇到了,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林貴這般大約沒有生存意志了,如今激起了他的生存意識,便一定能熬過去的。
林小燕點頭,“嗯!爹一定可以的!”
柳橋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小布包遞給林小燕。
林小燕疑惑地接過一看,頓時傻眼了,“阿橋,這……”
“這是之前你寄在我這裡的。”柳橋道,“剛剛我騙阿貴叔的,去州府沒花多少錢,你收着給阿貴叔看病。”
“我不能要!”林小燕忙要塞回去給她,“什麼沒花錢?里正跟陳捕頭都跟我說了,你請鏢局查我……”
“收着吧,那些銀子本就該花我的,這件事怎麼說我也有責任!”柳橋又塞了回去,“如今阿貴叔病着,用銀子的地方還多着呢,我也不缺這些!”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
柳橋噗嗤一笑,“你真的信我跟你爹說的那些話啊?放心,沒了豆芽,我還能做其他的!如果我什麼價值都沒了,君世軒怎麼會這樣幫我?拿着吧,我還有!”
林小燕眼睛紅了,“阿橋……謝謝你。”
“謝什麼?”柳橋道:“我們是朋友,夥伴,姐妹,還要謝字?還有,這些錢本來就是你的,你拿回你的錢還要謝我?”
“阿橋……”
“好了。”柳橋道,“不過你別告訴你爹,讓他以爲你沒了他就會活不下去,這樣他才能咬着牙撐過來的!”
林小燕點頭。
“至於你家的那些地……”柳橋想了想,“我跟里正說說,你爹平時幫了村裡那麼多人的忙,這回兒讓里正開口說說先幫你們種下,到後面收成給幫忙的人送些做答謝就是了,不過後面的打理還是得你們自己動手。”
林小燕抹乾臉上的淚水,“嗯。”隨後也說了正事,“對了阿橋,作坊後院的那些豬仔,我讓阿海叔照看着。”
“嗯。”柳橋點頭,“莊稼我是侍弄不好的,這養豬種菜的,估計還能成!”
林小燕猶豫會兒,“阿橋……我們之前種的菜……那日易家大哥來找你……將菜都給毀了……我怕他會生氣,也沒再種……易家大哥好像不喜歡你在作坊養豬種菜的……”
柳橋挑挑眉,“我知道了,你放心,我跟他沒事了,和好了。”
“那就好!”林小燕鬆了口氣。
柳橋又想起了一個人,“對了,狗剩呢?你們趕他走了?”
林小燕搖頭,“我回來已經見不到他了,阿海叔說太公做主將人送回去王氏前頭那個夫家去了!他們起先是不想要的,不過狗剩畢竟是跟他們姓,而且……狗剩他奶見了狗剩之後,便說他跟王氏前頭那個夫君有幾分相似,是他們家的種,就留下他了。”
“哦。”柳橋點頭,說起來這狗剩也是無辜,而且,當日王氏逃了的事情也是他說出來的,如今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好的,“那往後……”
“我跟我爹相依爲命!”林小燕道,“我們一定會好好過的!”隨即,話鋒一轉,咬着牙道:“王氏我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太公說了,等衙門抓到了她就將她浸豬籠!”
柳橋點頭,“嗯。”
從林小燕家裡出來之後,她便去了作坊,到了後院,果真看見原先種好的蔬菜這時候影子都沒,反倒是雜草長出了不少,她挑了挑眉,轉身去看了豬圈,豬仔比上回她看的時候大了不少,豬圈裡面也挺乾淨的,想來是每天都打理。
逛了後院一圈後,她便開始鬆手打掃作坊,如今豆芽生意做不下去了,腐竹,她也沒打算自己動手,不過這作坊還是的得租下去,作爲她的小天地。
她一直在作坊忙着,到了中午也不自知,直到易之雲來找了,才知道已經晌午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林小燕說的。”易之雲道,“你在做什麼?”
“打掃。”柳橋撐着掃帚,“好些日子沒來,都是灰。”
易之雲臉色有些不好看,“這作坊你還要租下去?”
“嗯。”柳橋道。
易之雲問道:“做什麼?”
柳橋聽出了一些什麼,“怎麼?還擔心我跑了?”
“這畢竟是人家的屋子,你拿來做豆芽說的過去,可你這樣又養豬又種菜的……”
“菜?我有種菜嗎?”柳橋挑眉打斷了他的話,“菜種哪了?”
易之雲面色變了變,“是!是我鏟了!可你也不能怪我,誰知道你種菜是不是想搬過來這裡?我一時怕你跑了,就……”看了看柳橋的臉色,“大不了我幫你種過就是了!”
“這可是你說的!”柳橋道。
易之雲道:“當然是我說的,我有時間就幫你種!”
嗯,等有時間再說!
柳橋豈會沒看出他的小心思,如今快四月了,他七月份便要參加童生試,哪裡有閒時來給她做這些?“我先聽着。”
易之雲沒跟她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下去,“回去吃飯了,下午我過來幫你。”
“嗯。”柳橋道。
兩人走出了作坊,易之雲仍是忍不住問了,“你要這個作坊做什麼?”
“易之雲,我們蓋一間新房子怎麼樣?”柳橋卻道,“然後也圍一個後院,弄快菜地豬圈,還養些雞,再在房子旁邊弄一個工作室……”
易之雲聽着,心裡的那絲擔憂也沒了,也是,這臭丫頭是在村裡長大的,生活習慣就跟林小燕差不多,自然想要家裡種菜養豬的,至於那什麼工作室……怕是要做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跟里正說說,看看村裡哪裡有空地。”
“嗯。”柳橋點頭,隨後臉垮了一些,“不過我們手頭的銀子不多,恐怕蓋不成。”
“蓋個房子不需要太多的銀子。”易之雲蹙眉道。
柳橋想了想,“要蓋的話就要蓋好的,與其勉勉強強,不如再等等,還是先作罷,等明年再做算!”她也得好好規劃一些這房子該怎麼蓋。
易之雲見她這般說,“你喜歡就好。”
……
午飯過後,雲氏便讓易之雲去一趟學堂,他要幫柳橋打掃的事情不得不食言。
“你先去學堂吧。”柳橋道,“打掃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嗯。”易之雲道,“明天我們再一起打掃!”
柳橋沒說什麼,點頭應了。
易之雲去了安家村,把蕭瑀也給帶上了,除了帶他逛逛之外,也是想要他心情開闊一些,柳橋也沒等他回來再一起打掃,而是自己做了。
待易之雲回來見了,面有些黑。
“我不是不要你幫忙,只是不想累壞你,如今離童生試沒幾個月了,你現在的心思該放在念書上面,明天你應該去學堂,不過是打掃而已,又不是什麼累活?而且我現在也沒事情做,與其放懶了身子,不如動動……”柳橋好說歹說,終於讓他的臉色放晴了。
不過會兒,便又蒙上了烏雲,“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哄小孩子?”
柳橋嘆了口氣,“我這不就是在哄小孩嗎?”說完,問向一旁的蕭瑀,“阿瑀你看看他這樣子不就是像耍賴的小孩子?”
“柳氏阿橋!”
“我們走,回去吃晚飯,別管他!”柳橋直接叫上了蕭瑀離開。
易之雲跺了跺腳,起步跟了上去,之後如何?自然又是一番鬧騰了,而日子,便在這樣的鬧騰之中流逝,一晃,便快到清明瞭。
這時候,蕭瑀提出回州府。
柳橋自然知道他回去是要去給她娘上墳,兩人便送了他去州府,因爲他的身份,柳橋自然不敢讓他一個人租車回去,便去了衙門找了徐茂。
徐茂當即吩咐了兩個捕快送他回去,同時還告訴了柳橋等人一個最新的消息,那便是王氏死了,被她的姘頭給殺了。
原來王氏捲了銀子跟那貨郎走了之後,那貨郎起先是真的想跟她好好過日子的,畢竟她肚子裡有他的孩子,可是後來衙門發了通緝令通緝王氏,兩人便躲起來了,王氏終日惶惶,沒幾日便掉了孩子,而沒了孩子之後,貨郎便覺得王氏是負累了,更擔心被她連累,所以想偷了她的銀子跑,可王氏將銀子看的很緊,他一直沒成功,最後一次還被王氏發現了,王氏見自己最後的靠山竟然這樣對她,當時便發狂了,貨郎跟她廝打起來,一時失手將人給打死了。
案子當日的衙門已經在處理,貨郎也被抓進了衙門,依律法處理。
至於被王氏捲走的銀子,揚子縣衙門會跟當地的衙門交涉,徐茂說很大可能能夠追回來歸還林貴,柳橋自然高興。
如今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離開衙門的時候,易之雲卻提出要跟徐茂單獨說話,柳橋看了看他,並未說什麼,跟蕭瑀在外面等,易之雲跟徐茂談了大約一刻鐘便出來,臉色還好。
柳橋也沒問他什麼事情,先送了蕭瑀離開再說。
衙門很快便安排好了馬車以及護送的人。
“易大哥,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們的。”蕭瑀道,“你們有空,也去州府逛逛……”
易之雲點頭,“我會的。”
“還有……”蕭瑀看向柳橋,“嫂子,那札記我既然送給了你,那就是你的,你要怎麼用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