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御醫離開得很快,許嘉嵐錯愕得張着嘴回不過神來,王老御醫初時檢視明明已經有了說法,可只是低頭再看了一下的功夫,竟然就完全推翻了之前的判斷。
不管是劣質的香粉還是衣粉,是她親眼看着青兒摻進去的,這是事實,王老御醫怎麼可以睜着眼睛說瞎話?
“就這麼走了?他還沒有仔細看過姑娘的臉,他明明有了說法,又反口了。“青兒咭咭呱呱地一通話說下來,尤其不能理解爲何王老御醫回突然一下子推翻了之前地論斷。
許嘉嵐的臉一直都又疼又癢的,只是在她輕易地引着王老御醫按照她所想地做出論斷的時候,她心裡的快感使她暫時忘記了這一切。
這時王老御醫不僅不會給她作證了,連她的臉都沒有悉心醫治了,她頓時覺得臉上奇癢難當、疼痛難耐,忍不住抓了起來。
“您不要抓,千萬不能抓!“青兒驚叫着上前阻止,幾乎是撲上去的。
許嘉嵐稍不注意手上就用了力,一道血痕留在了本就紅腫凹凸的臉上。
青兒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許嘉嵐支撐着到了銅鏡前,手指刻意以最輕的力道撥着疹子。她越看越心驚肉跳,不僅比不久前紅腫得更厲害不說,疹子在手指按壓時會有些還會發白還好,可是有些在按動時顏色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你是不是把她那些染料也混進去了?“許嘉嵐惱怒地道,她的臉好像還被染了。
青兒搖頭道:“奴婢沒有,一定沒有,染料的顏色都很重,如果混進去了,脂粉的顏色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了。“
“一定是她使了手段,走,去畫園,要是我的臉毀了,我要把她碎屍萬段,扔到護城河裡餵魚。“許嘉嵐管不了那麼多了,氣急敗壞地戴了久久未用的紗帽往外走。
“你們,還有你們,還不快點跟上。“青兒叫上外院的一干僕婦,氣勢洶洶地跟了上去。
許嘉嵐和青兒都不相信許嘉彤會不留退路,況且有藥性的東西即便是沒有解藥,只要發現得及時,都至少會有緩解之道。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到了畫園才知道許嘉彤根本不在,而是去了許孝祖那裡,於是又轉頭去主屋。
許嘉彤此刻正在許孝祖的正廳裡悠閒地喝着茶,而許孝祖正在滿意地看着曹氏親筆所書的陳情信,剛過來不久的林氏臉上也有笑容。
許嘉彤放下茶盞,站起身道:“祖母在西都的老相識如今也有許多是功勳之家的太夫人了,若是把她老人家接來親自陳情,再與她們通了氣,這也就是與她們的子孫通了氣,會更見成效。等到那時,誰還會再非議父親和母親。“
許孝祖這時心底裡深以爲然,曹氏一來再到衙門裡一通聲淚俱下的陳情,即便是還有人質疑,也只能把話嚥到肚子裡。
可是他的生母李氏的存在還是一個麻煩,其實他心裡更偏向曹氏,畢竟是曹氏將他撫養長大還給了他嫡出的身份,他永遠不會忘記年少時曹氏費盡心力督促他念書上進的情景。
但李氏對他有生身之恩,又掌控着祖宅,這中間若有稍許處理不慎,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會讓他兩邊都討不到好。
“你祖母的身體還沒有大好,還是從長計議。她那兒是時候有個管事兒的管管了,我會派個可靠的人回去。”許孝祖雖沒有立刻接曹氏回來,可已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林氏的顧慮少些,對李氏也本就一般,一想到得到了曹氏的承認,在祖宅爭到一席之地也不再是遙不可及,自然更爲贊同。
“老爺,您再送個可靠的郎中過去,家裡的郎中恐怕是難當重任的,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好起來。”林氏建議道。
許嘉彤笑了笑道:“祖母若是知道父親、母親如此擔心的康健,一定很欣慰。”
許孝祖剛想說什麼,就聽隨身小廝在門口通報道:“老爺,三姑娘戴着紗帽,還帶了好些人,往主屋過來了。”
許孝祖看了許嘉彤一眼,知道此事一定與她有關。可是在自己的府裡,許嘉嵐動不動就帶着一干僕婦發作,即便不論是非,也十分有失風度。
“老爺,嘉嵐的臉出了紅疹,是在用過了嘉彤的脂粉之後。”林氏對許嘉彤剛剛緩和了一點的態度,立刻回覆到了從前。
“什麼脂粉?”許嘉彤假作想不起來了,忽然又道,“昨天姐姐她突然過來,說是丟了項王送她的髮簪,搜了我的院子沒有找到,又說我藏了不乾淨的東西。她硬是把我調試了一半兒的染料給拿走了,不巧我從家裡帶來的脂粉路上有些損毀,原是打算調製成手脂的,也放在那裡,她就一起拿走了。我說過都是低劣的東西,不讓她用,難道她用了?”
林氏道:“她是好奇你平日裡用的是什麼才用了一些,誰知道就成了現在的樣子。你說是損毀的,怎不丟了?還要調什麼勞什子的手脂,害得嘉嵐的臉都快毀了。要不是還有王老御醫,她的臉說不準就毀了。”
“你是故意讓她拿去的?”許孝祖神情有些陰鷙。
許嘉彤暗歎他的偏心達到了無法理喻的地步,沒好氣地道:“父親說笑了,東西自前日就放在那兒了,我又不知道她會來找什麼簪子,更不知道她會說一些染料和脂粉是行巫蠱之術的不潔之物,又怎會知道她會把東西都拿走。何況都是些不好的東西,我已經提醒過了,她自小嬌生慣養,什麼都用最好的,誰想到她還會用這種東西。”
“你胡說,分明是我前日過去的時候,你故意讓我看見,我纔會一時好奇拿回去的。”許嘉嵐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許嘉嵐如今悔不當初,這幾看着許嘉彤的氣色一天比一天好,肌膚一天比一天嬌嫩,初時覺着許嘉彤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吃用,大概是府裡的吃食比較好,才慢慢有了好轉。
可是她總是覺着這好轉的速度太快了些,又想許嘉彤不會有,難保曹氏不會有,就篤定起來。這也是她爲何在看到那些瓶瓶罐罐之後,立刻決定都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