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額由戴元冠親自題字,沾了他財運,說不準就會財源廣進。()
單憑着這塊匾額,到時就會有更多的達官貴人或是他們的管事列席開門喜宴,許嘉彤深知這個道理,也清楚這塊匾額將給她帶來怎樣的方便。
“有勞戴爺了,您放心,在宮門賭局之前,錦繡坊的事一定可以大定。之後只要老師傅和幾位掌櫃盡心,想必一切都會平順。等明年過了年,段師傅就會過來了。”許嘉彤怕他覺得自己懈怠了,連忙把已有的安排說清楚了。
“宮門賭局?”趙元慎皺了下眉,目光一聚,又平復下來,“也好,入了第三輪就能見到宮裡的幾位貴人。你是該見一見的,以後這樣的時候難有了。”
趙棋允看着許嘉彤上了小船離去,這才進了水榭。趙元慎又攤開了宣紙,提起筆,竟愣在了那裡,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落筆。
“主子想寫什麼?”趙棋允小心地道。
“殺。”趙元慎先說了一個字,待要落筆時又說了一個字,“放。”
趙棋允想了想,終於說出了他神思已久的話:“奴婢看着四姑娘挺好的,要不您娶了她。您娶了她,把事兒圓過去,這事兒不就露不了了?”
“別瞎說。”趙元慎斷然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她既然是父王的血脈,還是要留着她,我不能做一個忘恩的人。”
趙棋允笑笑:“主子,您放過她是念着王上的恩,還是四姑娘在您心裡已經不一般了?”
趙元慎一筆一劃、力透紙背地寫下了一個“放”字。他又坐回了那張木輪椅上,像是癱軟了一樣。
許嘉彤從水榭裡出來時,只覺得腳步虛浮,戴元冠的話虛虛實實,雲裡霧裡,讓她又多生出許多猜測。
給她和祖母一世安穩甚至是富貴,只要她幫他打理好錦繡坊,相信他是會信守承諾的。
可是,能打理好錦繡坊的不是隻有她許嘉彤一人,甚至能比她做的更好的也大有人在,他憑什麼要給她那一切?
可是,他又不像是在騙她。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原因。
許嘉彤回憶着從頭一次見到戴元冠到眼下的情景,越想越是奇怪。回定安侯府的路上,她也渾渾噩噩的,不知道究竟剛往哪兒想。
回到畫園,許嘉彤心神不寧地察看着自己的繡品,這是一幅鳥鵲圖,以青色描繪線條,又輔以多種亮色的絲線,看着讓人心曠神怡。
“阿湘,方纔有人來過麼?有人動了這幅繡品?”許嘉彤問道。
阿湘進來了,意外地道:“六姑娘來過,可是她沒有進這屋兒。”
“你確定?”許嘉彤目光終於不再渙散。
她特意防着有人來動,在苫布上折了個角,掖在了繡品邊上。她方纔看的時候,掖住的角散開了,一看就有人動過。
阿湘猶豫了一下,走到屏風後面推開窗看了一下:“六姑娘來了之後就去了繡房,奴婢一直盯着。如果她真的進來過,只能從繡房的窗子出來,再從這扇窗進來。可是六姑娘也是有身份的人,怎麼會這麼偷偷麼麼的?”
許嘉彤過去看了看,兩間房之間的青磚地上並沒有什麼異樣,可是牆根上確沾了一點泥。
許嘉彤關上窗子,笑道:“好了好了,大概是我疑神疑鬼了。窗子這麼高,她也翻不過來。方纔的話不要跟別人說,免得起了嫌隙。”
“是。”阿湘乖巧地道。
“你的織繡功夫也不錯,沒事的時候練練手,以後有用處。”許嘉彤已經開始盤算,若是她真的做了女官,就很難有出宮行走的機會了,錦繡坊的事總要有人照應。
阿湘的繡藝不錯,行事也有分寸,之前她也和段氏提過。將來可以讓阿湘一邊在錦繡坊學藝,一邊跟着掌櫃學管賬。
“四姐姐?”許嘉杏竟然又來了。
“你方纔……”許嘉彤疑惑地問,好像很高興看到她。
“我去找五姐姐說話了。”許嘉杏笑道,看了眼繡架,“這是四姐姐的繡品?”
許嘉彤大大方方地道:“是了,這是我要帶去宮門賭局的繡品,還沒有繡好,再過兩日才能成。等到前一天晚上,再點睛,纔算最後成了。”
“前一日才成,會不會太趕了?萬一有個差錯,豈不是無法彌補了?”許嘉杏着急地道。
許嘉彤道:“即便是繡的不夠好,也算是不錯了,這世上總難有十全十美的東西。來,跟我說說,你的繡品怎樣了?”
“繡娘已經交給我了,繡了八成,剩下的兩成就由我自己完成。我跟四姐姐不一樣,我就只求在第一輪露個臉,只要我的名字能從女官的嘴裡說出來,我就知足了。”許嘉杏道。
“這件事你和三姐姐和母親說了麼?”許嘉彤覺着許嘉嵐是不會讓她同去的。
許嘉嵐這個人凡事喜歡佔獨一份,她希望自己是定安侯府唯一露臉的姑娘。她希望以後有人提起這一次的宮門賭局,就想到她許嘉嵐。
況且許嘉彤和許嘉杏的出現,不僅耽誤她佔這獨一份。搶了她的風頭,她不願意。若是太差了,她又覺得連帶着她自己丟了面子。
許嘉杏不太乾脆地點了點頭:“她們知道了,說我去了也是白去,好在到底同意那日讓我出門了,讓我自己死了這條心。”
“我聽說宮門賭局的第一輪只要花樣漂亮,繡功縝密,便能入了第二輪。這也是爲了讓更多的人與王后娘娘同樂,你照我的法子做,一定可以。不過你也得長個心眼兒,不要把這些告訴別人,人多眼雜,手腳也未必乾淨,繡品是金貴的東西,越到最後越不能有閃失。你說過你只有這次的機會,你應該會小心吧?”許嘉彤道。
許嘉杏笑了一下,頷首道:“四姐姐放心,我的事我一定上心,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送走了許嘉杏,許嘉彤看着那幅鳥鵲圖笑了笑,轉身叫了阿湘進來。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塊對牌,交到阿湘手裡。
“你去一趟城南錦繡坊的作坊,那兒有位姓王的師傅,是從崑山的錦繡坊來的。你把對牌給她,她會給你一幅繡品,你把它帶回來,不要讓人知道。”許嘉彤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