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這麼厲害,那你說的那位公子呢?還有,你說這一家敗落了,那還有什麼用?不是我勢力,是我父親勢力,若是這家敗的什麼都不剩,只剩下人了,他是一定不會應承的。”許嘉彤都能想像到許孝祖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鄭氏連忙搖頭解釋:“說這戶人家敗了,倒也不是尋常所說的那樣,他家裡面也還殷實,鋪子裡也有營收,只是比不得那些高門大戶了。可是有一點,二哥一定喜歡,這家人的功名可不是恩蔭的,是秀才舉人一步步上去的,家裡的老爺雖然不管事兒了,可當初也是探花。前面兩個婚娶了的兒子,也都是舉人了,我要說的這一位公子,這一次恩科一過,不出意外也是個秀才了,你說這樣的婚事豈不是很和你當初說的……那種前程似錦的新貴很像?”
“初識於貧寒,相濡以沫,最終成就一雙佳偶。”許嘉彤笑笑,倒是沒想到鄭氏用起心來,做事兒還算俐落,“倒是不錯,也不算委屈了她。三嬸孃,你再說說,除了這位夫人,老爺怎樣,前面兩位公子和媳婦又如何?”
鄭氏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道:“他家老爺當年雖說中了探花,可是官運不濟,總共在衙門裡坐了不到一個月就做了富家甕。家裡的事都是他夫人說了算,自那以後,他家老爺就只管三個兒子的功課,別的是不管的。那兩個公子倒是聰明人,一心專注舉業,如今也在衙門裡聽差,家裡的事一概由母親做主。這女人有了要忙碌的事,就懶得管他們了,這一來二去的,這位夫人也就能管管自己的丈夫和兩個兒媳。我猜着,這三公子想必日後也會如他的兩位兄長一樣,不會管家裡的事的。”
鄭氏是怕許嘉彤聽不懂,纔會特意說了這最後一句。前面兩個兒子如今在衙門裡聽差,聽差是沒有入冊的,連吏都算不上,他們專心功名、前程之餘,未必不想疼惜自己的妻子。
可是衙門裡公務繁忙,作爲連吏都比不上的人,只會更爲忙碌,他們只能用一點功夫和自己的母親抗衡,在得不到結果,甚至全然敗下陣來的時候,只能妥協。索性不管家裡的事,任由他們的母親拿捏了。
那前面兩個都是如此,這一直被疼寵的幼子,又怎能抗衡的了他的母親呢?許嘉杏要是嫁過去,也不過如此。
不過這也算不得委屈了許嘉杏,這畢竟是個正經人家,當家夫人雖然頗爲嚴厲,可也沒有太過分,想必也沒折騰出什麼大事兒來。
“那兩位公子可都有了子嗣?”許嘉彤問道。
“我打聽過了,都有,都是兩個兒子。”鄭氏也覺得這事兒沒有更好的了。
前面兩個公子都有了兒子,那許嘉杏嫁進去即使生了兒子,也不會太被看重,這樣更翻不出手掌心。
“那就勞煩三嬸孃去和我父親、二孃說一聲,尤其是二孃,方纔那番話可一定要告訴她。”許嘉彤笑道。
“這是自然,那我這就去說了。”鄭氏見她滿意,自己也樂開了花。
若是這一回讓許孝祖高興了,就算還是要分家,以後也能有個往來不是。
鄭氏從畫園出去,先去了凝惠堂,女兒的婚事總要讓嫡母先點頭,她要先說服了林氏,再去跟許孝祖商量。、
林氏聽了,卻道:“這位夫人也太厲害了些,還有這位三公子,萬一沒有考上秀才,他在他前面兩個哥哥面前擡不起頭來,到時候六姑娘的日子可還怎麼過。她本身就是庶女,還是名不正言不順的,萬一再生個女兒,你讓她在這個家裡怎麼過。”
“可是……她這樣的身份,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已經不錯了。”鄭氏含蓄地笑道。
不是說庶女一定嫁不好,可是凡是嫁得好的庶女,要麼被父母捧在手心裡,要麼從小刻意磨練了才華,再要麼有些生母家裡得了勢,可是許嘉杏是一樣都沒沾上的。
許孝祖這些年一直視許嘉杏於無物,這一點許嘉彤都要好一點,許孝祖打壓許嘉彤,可好歹這人在眼裡纔有打壓一說,若是壓根當這人不存在一般,也沒得打壓一說。
許嘉杏是珍嬤嬤的女兒,珍嬤嬤又是背了林氏這個主才生下了許嘉杏,林氏和許孝祖又哪裡會把她捧在手心裡。
還有生母得勢,珍嬤嬤如今就是一個被趕到佛堂裡的姨娘,她孃家的人要麼老實巴交,要麼軟弱可欺,沒有半個可以倚仗的。
許嘉杏能嫁到這樣的人家,也不算差了,何況婆婆嚴厲,三公子未必有出息,可面上又都看着體面,這樣許嘉杏日後若是過得不好,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林氏能夠冠冕堂皇地出這一口積存多年的惡氣,又怎會拒絕?鄭氏狐疑地看着林氏,有些想不通。
“這件事先放一放,那位三公子若是真考中了功名,再說不遲。我還要去看着下人給三姑娘做藥膳,就不留你了。”林氏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鄭氏直覺得自己是被趕出來了,想想林氏對待自己的樣子,鄭氏真是後悔當初被她利用。好歹自己幫着她凌虐了許嘉彤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最終卻是被這般對待。
鄭氏氣不打一處來,這時候她自持身份的一面又出來作祟了。林氏一個官家女,沒臉沒皮地上門做妾,一直沒上族譜,還擡着自己侯爺夫人的身價,打壓得她這個堂堂正正的許家兒媳婦擡不起頭來,簡直豈有此理。
鄭氏氣的不行,又回了畫園,她顧不得禮數,也顧不得在小輩面前失禮,徑直往許嘉彤對面一坐,喝了一大口茶下去。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你說說,那珍姨娘可是揹着她爬了二哥的牀生下的六丫頭,她是見不得六丫頭好的,對吧?她怎麼反而不同意了?還一副嫌棄這門親事不夠好的樣子,嘉彤,你說,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弄得我裡外不是人,你說說這算什麼事兒?”鄭氏咬牙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