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慎看也沒看他一眼:“他就算知道,還好意思和宋志海要了?不過以宋志海的膽子,應該不止這些吧。()”
趙棋允點頭哈腰地跟上去道:“自然是不止,宋志海竟然要與海寇爲伍,還設計劫掠大同商船,就是不知道這些分贓之財,會不會落到項王殿下的手裡。”
大同允許民間與海外的商界往來,每年也會派兩隊官船前往,這官船帶回的貨物,除了少數卸船後在港口和西都的商鋪中賣掉變現,以及少數運入西都供宮中和各公府平日使用,更多的則是獻給中原朝廷和鄰國友邦。
這樣的東西,自然要比民間那些要更爲貴重奇巧,若是被誰得到了,可是很大的一筆資財。
只是趙元慎並不覺得宋志海有那麼大的膽子,能獨吞這筆巨資,他就算有那膽子,也沒那“肚量”,堆錢,還要藏得不爲人所知,可也是要本事的。
到時候宋志海一定會拉趙元項下水,而趙元項想必也不會拒絕,他想要打造項王軍,需要的頭一樣東西就是一筆爲數不少的錢財。
而之於整個大同來說,一旦給中原王朝和鄰友之國的供奉有缺,少不得邊境上又會起些麻煩。一旦亂起來,趙元項伺機而起,這亂子只會更大,恐怕大同如今的太平盛景就會不復從前光華了。
“這件事先不要聲張,本王自有考量。姚御使那邊,也請他暫且忍耐,茲事體大,要的就是一擊即中。”趙元慎道。
許嘉彤無意間聽到這樣的秘密,自覺不該在此時出來,只得躲在暗巷裡不露頭,連帶着方纔那點兒要放下的心意,也暫且收了起來。
她該不該把這些告訴吳王后和趙元項呢?於情,她是吳王后的女兒,是趙元項的姐姐,還和王柔交好。於理,也許直到目爲止,裡面的許多事,趙元項都可能是不知情的,若是她出言提醒,也許很多事就不會發生了。
可是趙元慎做的也沒有錯,這樣的大毒瘤就該早早翦除纔好,不告訴趙元項,也是不想打草驚蛇。何況趙元項也未必就是無辜的,給他個教訓也好,反正趙元項也不怎麼把他當哥哥看。與其將來爲了那個位子鬥得有你沒我,倒是不如搶佔先機,給自己先掙出一席之地。
許嘉彤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牆頭坐着的人跳了下來,從她身後捂住了她的嘴。
“嗚嗚……誰……放開我……”許嘉彤剛叫了兩聲,那人就放開了手,身後傳來一陣狂放的大笑,一聽就是耶律拓馳,“耶律拓馳……你瘋了麼?嚇死我了。”
“這麼不禁嚇,沒意思,一點不像我們契丹女子。”耶律拓馳不屑地看看她,到底還是伸手去扶她了,“還是一陣風就能吹走的樣子,也不知道你怎麼和馬琴歌走得那麼近的。”
就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剎,許嘉彤愣住了,右手……小指只有半塊指甲……紅痣……和她年紀相仿……他是……許孝祖說的那個人……
許嘉彤撲上去抓住他的手左看又看:“居然是你,居然是你?他找你做什麼呢?”
許嘉彤回憶着許孝祖說起有這樣特徵人時的神情變化,是那樣專注,似乎還有一絲痛苦,難道……
“你老實說,你來大同之前,有沒有當過土匪、響馬之類的活計,有沒有劫過織坊之類的商隊?”許嘉彤能想到的只有當年許孝祖要用來振興許家的那些絲貿貨物被劫空的事兒。
“我?土匪、響馬?”耶律拓馳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她,“你瘋了吧?”
不對,不對,那時候耶律拓馳也該是個小毛孩兒纔對,難道打劫馬隊的是他的父兄?
“或者你的父兄有沒有做過這樣的勾當,當時是不是也帶着你?”許嘉彤氣哼哼地問道。
“你沒病吧?一定是在宮裡呆久了,腦袋壞了,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我走了,下回再帶你去看桐雨。”耶律拓馳受不了她,趁她不備,翻了幾個牆頭走了。
“你給我站住。”許嘉彤喊他,他也不回來,她氣得跳腳,想着等下次回去就告訴許孝祖。
不過她也不會直接告訴許孝祖那個人就是耶律拓馳,她總要先試探出事情的緣由才行。
可是這個發現已經足夠讓她心驚了,加上剛剛纔不小心偷聽到了趙元慎的那番話,她心裡頭七上八下的,簡直可以用膽顫來形容了。
許嘉彤戰戰兢兢地往儷凰殿走去,等到了門口,被泰公公殷勤地喚了一聲,纔回過神來,她怎麼就走到這兒了。
“盛王殿下可是在裡面?”許嘉彤問道,這時候她尚未平復下來,不大想見到他。
泰公公笑道:“盛王殿下來請了安,就走了,娘娘方纔還提起您,奴婢這就爲您通報。”
沒等許嘉彤說不用,泰公公已經進去了,許嘉彤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了進去。
“剛剛還說起你,如今是司制了,可要更體面些纔好。本宮讓玉蘭找了幾匹今年上好的宮緞出來,你看看,做幾身衣裳。還有這些頭面首飾,你也拿去,你這個年紀正是愛俏的,不能荒廢了。”吳王后一上來就賞了她好些東西。
許嘉彤卻之不恭,只得收了,笑道:“那匹玉蘭色的倒是可以做幾雙好看的鞋面,回頭臣女給您做兩雙鞋。”
“你啊,就不必忙本宮了,還是多想着自己一些。過了年,離那件事一年也不遠了,本宮想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吳王后笑道。
吳王后把她弄進宮,從來都不是想讓她在什麼勞什子尚宮局幹出個名堂的。在尚宮局做的再好又如何,不過是個奴婢,就算沒有趙元慎這一出,等明年開了春,也是要給她尋一位好夫婿的。
“娘娘,臣女想要出宮侍奉祖母,不想嫁人。”許嘉彤推諉道,心裡也是害羞,怎麼突然就說起這件事了。
“傻丫頭,哪有不嫁人的,你祖母那兒自然有人服侍,你去看望她也是應該的,可你又不能和祖母過一輩子。”吳王后笑了,心裡卻是想,區區一個曹氏,也配讓許嘉彤去服侍,曹氏也受得起,他們許家也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