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中和劉老郎中早就知道這裡並非久留之地,許嘉彤一發話,他二人就忙不迭地告辭離開了。
“你方纔說有人在你的藥里加了東西,我看還不止如此,她們給你熬的什麼藥,知道不知道你有了身孕,有沒有給你熬些保胎滋補的藥,都還不知道,是該好好審審了。”許嘉彤看了眼耳房的方向,“你說王后娘娘知道你有了身孕會怎樣?”
“你不要亂來,父親若是知道我有了殿下的孩子,他會高興的,一定不會允許你動我。”許嘉嵐已經意識到這一回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她原先還猶豫,可是她眼下已經無法選擇,她一定要把這個孩子栽到許嘉彤身上。
“是麼?你會生,嘉杏就不會麼?生出來的孩子都是庶出,一個鼻子兩隻眼,憑什麼你一個失德女子生出來的子女還更要尊貴一些?”許嘉彤冷笑着。
許嘉嵐存着刻意激怒她的心,說話處處戳到許嘉彤的心頭上:“我的生母尊貴,我自然就尊貴,不像你,生母雖是父親的原配,可是犯下了七出,父親沒有休了她,已經是念着結髮之情了,偏偏還留下你這麼一個討債的。你以爲你爲什麼不受父親待見,你的生母就是個下賤的人,你和她一樣的下賤!”
許嘉彤也怒了:“你說這些,父親可知道?我的生母如何,你無權置喙,若是讓父親知道你壞他原配的名聲,定然不會放過你。你倒是敢說我了,我可是王后娘娘褒獎過的人,你如此這般說我,將王后娘娘放在何處?也難怪你百般討好,娘娘都絲毫不將你放在眼裡。”
許嘉彤生氣也不全是因爲許嘉嵐,她心裡也一直有一些疑惑,當年的杜氏究竟做了什麼,讓許孝祖如此不能釋懷。
這段隱衷或許直接導致了她那卑微的十六年光陰,她不甘,她一定要知道……這股心頭火壓了十幾年,在此時幾欲噴薄而出。
“你看不慣我,有本事就殺了我,你來啊,來啊,我不怕你。許嘉彤我要你爲我和殿下的孩子償命,我要看到你的下場。”許嘉嵐突然瘋了一樣地衝過來,朝着許嘉彤撲去。
許嘉彤到底還是遲了一步,險些被她撲到,好在碧水一直留意着這邊的動靜,她沒有去扶許嘉彤,而是招呼着一旁的一個粗壯僕婦,一左一右地將許嘉嵐架住了。
許嘉嵐被她二人重新按在椅子上,不甘地喘着粗氣,目中血紅,此時她彷彿不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頭野獸。
“差點着了你的到了。”許嘉彤笑笑,心神平靜下來,“這孩子的生父若不是項王殿下,你這般說就是污衊殿下,罪犯欺君。若是這孩子真是殿下的,你一樣要揹負勾引殿下的罪名,能決定這孩子去留的,只有王后娘娘和殿下,我們都動不得你。”
許嘉嵐大笑起來:“你也知道怕?許嘉彤,你終於知道害怕了。比起你要嫁一個得了癆病的商賈,我孩子的父親可是項王殿下,你也敢對我不敬?你也配?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是啊,我是不配動你和這個孩子。可是這府裡總還有人配……我看六妹妹就很配,什麼娘娘啊,殿下啊,都在宮裡和王府裡,咱們府裡還有個現成的項王側妃呢。我還是去問問她的意思比較好,你就在這兒養着吧,再敢折騰,就是你自作孽不可活。”許嘉彤斬釘截鐵地說完,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許嘉嵐瘋狂地咒罵,許嘉彤都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到了這個地步,許嘉嵐的本事也只剩下罵人了。
人的日子果然不能過得太順,當年杜氏也算是時運不濟,早早過世,曹氏又被李氏困着,這定安侯府裡纔會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讓林氏母女張狂了這麼久。
可是如今這府內的風向變了,就連府外,林家也對林氏失去了耐心,對許嘉嵐不再抱有希望,也是趁着這個機會,她許嘉彤能夠趁勢而起,扳倒這對兒威風了十幾年的母女。
許嘉嵐被看了起來,整個皓月居宛如鐵桶一般,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許嘉彤在等,整個定安侯府也在等。
許嘉彤等的是吳王后的懿旨,應是這幾日就會有安排了。
而定安侯府等的是到底以誰爲尊的決斷,若是這一回許嘉嵐的孩子不能留下,甚至連許嘉嵐也會被除去,那整個定安侯府就會是曹氏和許嘉彤的天下。
這夜無月,繁星點點,許嘉彤叫了張管家過來,笑了笑道:“張管家,您是這府裡的老人了,應該明白事情的輕重。趙青三人留着總是不好的,無論三姐姐這個孩子能不能留,趙青都是個禍害,不如今晚就了結此事。”
趙青若是活着,要麼證明許嘉嵐不貞,對於定安侯府來說,這比許嘉嵐珠胎暗結還要嚴重。即便是查明瞭白日裡的事另有隱衷,也不那麼重要了,眼下許嘉嵐肚子裡的孩子纔是第一要務。
“四姑娘英明,這件事的確該是快刀斬亂麻。只是這三姑娘肚子裡的孩子……”張管家心裡還是有這樣的疑慮的。
“她有了孩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爭得娘娘和殿下的同意,趕緊有個名分。她藏了這麼久,都沒有公諸於世,也是因爲娘娘發了話,不會承認她和這個孩子。我也不滿你,我日前入宮,娘娘就是這個意思。”許嘉彤淡淡地道。
“那小人就放心了,小人這就去辦。”張管家立刻決斷下來,只要吳王后發話,就是許孝祖不願意也沒什麼關係。
胳膊扭不過大腿,許孝祖還能抗旨不成?趙青已經無足輕重,這樣的人還是死了乾淨。
張管家領命,立刻着手去辦,這人死在府裡總是難辦,他也不是沒有幫許孝祖做過這樣見不得光的事兒,自然就把人帶去了西都城外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流邊上。
夜裡本是不能出城的,他買通了守衛才帶了人出去,之後他會悄悄地回來,待到早上趙青三人的屍首被人發現,只會是一樁無頭公案。
“管家,這兒就交給小人吧,這麼三個半死的人不值得您髒了手,給小的一個機會。”護衛張三郎討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