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前段日子過得壓抑,好不容易又有了指望,又是關起門來處事,難免不會對曹氏有個什麼。
林氏雖不至於直接就將曹氏怎麼樣了,可這時候的曹氏身體虛弱,萬一被曹氏氣出個三長兩短來,許嘉彤再把事情鬧出去,他不僅要被言官彈劾,連帶着正名之事也沒了指望,許嘉嵐將來就更不可能名正言順了,豈非賠了夫人又折兵。
許孝祖無法,也只能退一步:“也罷,你將你祖母安置好之後,我就去給母親請安,之後再多派張管家過去看看。”
戴家的別院又與私宅不同,只要面子功夫做足了,讓全西都的人都知道他許孝祖和身邊的人經常去探望曹氏,想必也沒人能說出什麼。
許嘉彤見他答應了,也暫且不追究許嘉嵐的事了,她出了主屋,轉身去了皓月居。許嘉嵐一定是偷偷摸摸地進的項王府,那些下人不可能一下子都處理了個乾淨,她此時過去,總能打探出些什麼。
這件事既然得了吳王后和王柔的允許,眼下是翻不了。可是一旦許嘉嵐生下孩子,無論是男是女,她和趙元項的關係就斬不斷了,到時候吳王后能裝聾作啞視而不見,苦的就是王柔。何況許嘉嵐怎會甘願一輩子做個沒名沒份的女人,能讓王柔消停纔怪,她必須想出那時的對策來。
到了皓月居,沒想到只剩了一個看門的丫鬟,其他的聽說都被林氏打發到莊子上去了,只能改日再做計較。許嘉彤轉身要走,卻正好看見林氏朝她走來。
林氏這幾日走路都生風,忍耐了那些日子,終於把許嘉嵐平平安安地送了出去,她長鬆了口氣,看着許嘉彤時,也覺得神清氣爽。
宮裡不比府裡,許嘉彤入了尚宮局,至少三年是爬不上去的,可是三年的功夫,卻足以讓許嘉嵐更進一步。
就是眼下,許嘉彤也得讓她三分,許嘉嵐有了指望,許孝祖對她的態度又回來了,許嘉彤又算得了什麼,她可得抓住這個機會。
“呦,這不是咱們的四姑娘麼?聽說母親醒了,這可好了,咱們家都有指望了。”林氏意有所指地道。
許嘉彤上前看了她一眼,同樣意有所指地道:“看來三姐姐也大好了,二孃也有了指望,還沒恭喜你,竟然把事情瞞得這麼好。”
林氏笑了笑:“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就該閉緊嘴,不要禍從口出。好好進你的宮,看看能不能活下來,對了,差點兒忘了告訴你,那位齊尚宮和你祖母可是有舊怨的。”
許嘉彤回以一笑:“沒有她,也會有別人看我不順眼,就不勞二孃你費心了。你若是有空,還是多求神拜佛,祈禱三姐姐生下一個男孩兒。不要生了女兒,轉眼被丟至人後,或是根本生不下來呢?”
這幾句話,許嘉彤幾乎是貼着林氏耳邊說的,她氣吸入藍,吹得林氏耳邊發癢,毛骨悚然。
“你好歹毒,她好歹是你的姐姐。”林氏冷冷地看着她,退後一步,“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才名、孝名加身的許四姑娘人後竟是這樣一副嘴臉,也不知會怎樣。”
“你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許嘉彤看着她,“其實二孃實在不必在意我怎麼想,有那般想法和打算的人絕不只有我一個。而比我有手段,比我能夠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可大有人在。”
趙元項姬妾成羣,不要說王柔,但凡有人動了歪心思,她這孩子就未必能平安生下來,就算生下來了,也未能養大。
林氏臉色一變,冷哼了一聲走了,她和許嘉彤已然撕破了臉,人後就不必裝下去了。好在許孝祖如今有了回心轉意的勢頭,她一定要用她身爲女人的溫柔,把許孝祖的心拉回來。
過了八日,曹氏在衆人的護送下到了戴家的別院,許嘉彤看着戴家的人服侍地殷勤,心裡反而一陣陣地難受。
曾經,她可以和他一起,享有這一切,雖不能說心安理得,可也名正言順。可如今卻證明他別有居心,就算是他們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也沒有解釋半句,
她回來之後,戴家人待她一切如舊,這又算什麼呢?
曹氏安置下了,先歇了一覺才叫了許嘉彤進去說話。她看着許嘉彤一副悶悶不樂地樣子,心裡已然明白了。
“你是在想他麼?”曹氏直言不諱地道。
許嘉彤被猜透心思,本想隱瞞,可是她下意識地竟想聽聽曹氏的話,她也想看開些,不想被那別有居心的人影響。
“嗯。”許嘉彤點了下頭,眼睛不敢看曹氏,盯着自己的鞋尖看着。
“你過來。”曹氏讓她過去坐下,輕聲勸道,“不要說是宮裡頭,就是咱們這樣的人家,誰還沒有幾件隱秘的事。凡事刨根問底,你非但得不到結果,還會苦了自己。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瞞着你,卻也畢竟沒有害你,還護着你,你不妨再等等,遲早會知道答案。”
許嘉彤不解地道:“您不是勸我要拿回一切麼?他佔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我該視他爲仇人,不是麼?”
“你對付他,奪回一切,也可以利用他,一同坐在那最高的位子上,讓一切都回來你的手裡。可是無論你心裡怎麼算計他,都不能因爲他而難受。那樣受折磨的人反而成了你自己,這女人啊,就該如水一般,他寵着你,就算別有用心,你也可以利用。只是你心裡要像明鏡似的,體悟他的心思,把他要做的,特別是針對你的,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許嘉彤默默點頭,她和趙元慎的路還長着呢,她可不想像曹氏所說的那樣,嫁給他,再身居高位,擁有那份尊榮。
她也知道她不可能明着把天翻過來,可是等她入了宮,讓他不好受,卻是可以的。
他心在天下,那她就偏偏讓他得不到。吳王后偏心趙元項,那她就和吳王后親近,讓他連最後一點憐愛都沒有。縱使她不能改變最後的結果,也一定要讓他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