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項爲了躲開常秦那個蠢驢,今日沒有去上朝,可是這絲毫不影響散朝之後,有人立刻來給他報信。
他的確想要借住戴家的財勢,想把戴家從趙元慎那邊拉過來,收爲己用。可是他沒蠢到跑過去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把戴府給滅門了。
這事兒說來也巧了,正是戴元冠剛剛回西都,又恰巧臥病的時候。聽說戴元冠是一個人先回來的,得力的人都還在路上,這才被常秦輕易得手。
其實趙元項是不信什麼輕易得手的,常秦那頭蠢驢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挑唆,纔剛巧趕在這個節骨眼上跑了過去,上了人家的當。
戴元冠這一死,該是趙元慎的還是他的,還便宜了一個許嘉彤……趙元項恨不得一劍把常秦刺死,再把屍體拿去喂狗,常秦是在幫他麼?分明是在害他,還是想害死他。
還有那個許嘉彤,初見時就是臉色發黃的黃毛丫頭,沒想到這才大半年的光景,就漸漸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先是在宮門賭局上綻放光華,如今又得了這麼大一份家業,人也調養得好了,漸漸長開了,可以看得出來,將來容貌定然勝過許嘉嵐……
趙元項對許嘉嵐是有真心在的,許嘉嵐可以算是他除了內宮姐妹們之外唯一的一個青梅竹馬,儘管是她有意無意間自己湊上來的,可那份感情無論是孽緣還是良緣,都無法取代。
可是許嘉杏就不一樣了,許嘉杏是誰?趙元項想想,他至今都記不清她長什麼樣。別看許嘉杏一直長在定安侯府,趙元項對她的印象還不如對許嘉彤深,他從前只知道許嘉嵐有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妹罷了。
讓他娶許嘉杏,他還不如娶許嘉彤!
當初也倒罷了,許嘉彤有婚約在身,戴元冠又尚在人世,他不能打她的主意,當然,那時他也不想打她的主意。
可是如今卻不同了,戴元冠死了,他可以動心思了,許嘉彤有這麼大一份家業在身,他也願意打這主意了!
趙元項在書房裡踱着步,忽然停下來,對他的幕僚樑師爺道:“我總不能一下子娶三個許家的女人吧?”
樑師爺愣了一下,嘴裡“嘶”了一聲之後道:“王爺的意思是,把許四姑娘娶過來?”
這倒是個主意,許嘉彤如今是戴元冠的義妹,戴家又表示會給她尋一門好親事,有什麼比和項王府結親更好呢?
“這倒是個辦法,可是……”樑師爺看着一臉興致勃勃的趙元項欲言又止。
“師爺不是外人,你有話就說,本王最信得過你。”趙元項着急地敷衍着。
樑師爺輕咳了兩聲,正色道:“這頭一重考慮,王爺想必已經想到了,您如今就要娶許六姑娘做側妃了,三姑娘也將入府,您若是再娶一個許四姑娘,那該成何體統。小人說句實在的話,王后娘娘對這位四姑娘從來都寵愛有加,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把她給您,就是那時四姑娘還沒有婆家的時候也沒有。如今這樣的情景,雖說四姑娘得了這麼大一份家業,可是戴元冠纔剛剛升了天,四姑娘算是新寡,少說一年半載不好婚嫁。而您和六姑娘的婚事卻是在眼前了,這……娘娘應該是不會答應的。”
言下之意,即便是趙元項不娶許嘉杏了,要換許嘉彤嫁過來,也至少要等一年半載的才能定下親事。這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變數太大,誰知道那時候的情況如何。
何況吳王后是一直想噁心許嘉嵐的,也一直想給她添堵,那會兒許嘉彤還沒有婆家的時候,吳王后就沒拿許嘉彤去添這個堵,如今也是不會的。
趙元項硬着頭皮道:“這倒是好說,母后本就想借着她拉攏戴家,如今她直接掌了那麼大一份家業,母后只需爲我考慮,就該想法子讓她嫁給我。至於這一年半載的,可以私下先和定安侯定下婚約,等時候差不多了,再宣之於世。”
樑師爺沒表態,又道:“這還有一遭……您想把這位四姑娘娶過來以壯財勢,難道盛王殿下那邊就沒想過麼?論親疏,戴家本就依附於他,論現狀,他正妃側妃都沒有,又是個不近女色的人,將來正妃之後就是這四姑娘做側妃,體面、尊重,又給了戴家交待。您會這麼想,他也會這麼想,可是小人覺得,他的贏面大些。”
趙元項愣住了,是啊,他會動這樣的心思,別人也會,尤其是趙元慎那個卑鄙小人。
“再者說,許四姑娘雖然得了這份家業,可是一時之間也就是哪些花紅,有的享用罷了,實際上還是掌握在戴家人手裡。這戴家是依附於盛王府的,若是知道了四姑娘要嫁給您,他們還會讓這份家業好好的跟着過來麼?”樑師爺老謀深算地提醒着。
到時候戴家也不用說不給,只要把這份產業裡值錢的東西事先挪空了,或是面上敗乾淨了,那許嘉彤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副空架子罷了。
“師爺的話字字珠璣,本王知道了,這件事一定要快,快刀斬亂麻。只有在趙元慎和戴家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做成了,來人,給本王備馬,本王這就進宮面見母后。”趙元慎立刻就往前院去了,樑師爺想再和他說幾句話都沒有機會。
樑師爺一個人站在書房裡長吁短嘆,什麼最信的人是他,他跟着趙元項五年多,趙元項信的最多的從來都是自己。
還說常秦是蠢驢,樑師爺看趙元項也聰明不了多少,不過好在他會投胎,成了吳王后最寵愛的小兒子,又生得一副好皮相,加上能言善辯,性情也算溫和,早年結交了一些還算不錯的人,纔有了今天。
不然今時今日,趙元項恐怕連個富貴王爺都做不長了。
樑師爺一邊嘆氣,一邊步履蹣跚地出了書房,他覺得旁邊有些異樣,他微微偏過頭去,映入眼簾的先是一雙繡花鞋。他慢慢地擡起頭,嘴失態地越張越大。
“王妃娘娘,您過來見王爺怎麼也不說一聲?”樑師爺欲哭無淚地看着臉色慘白的王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