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瑾妃回答,若寧又收回目光,看着慈禧和光緒道:“若是皇上和太后不相信,可以命人去鹹福宮搜查,臣妾保證,這樣的瓶子鹹福宮一定還有很多。”
瑾妃聽罷瞪着若寧,指着她大罵:“你都盤算好了對不對,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夠了瑾妃!”一旁的慈禧厲聲道,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又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慈禧的話倒是把一旁的珍妃下了一跳,她突然跪下,蹙眉道:“太后,臣妾求您饒恕瑾妃娘娘一次吧,她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太后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看到自己姐姐遇難,她心中是最不好受的。
原本激動異常的瑾妃突然安靜下來,她瞪着珍妃,絲毫不領情的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後宮本就是成王敗寇,臣妾無話可說。”
“欲加之罪?瑾妃娘娘這些年所犯的罪孽,有哪些是別人強加與你的,你應該很清楚。”若寧的目光轉向瑾妃,慢慢的走近她。
“你這話什麼意思!”聽了若寧的話瑾妃突然緊張起來,她到底是要徹底出去她。
“昨夜臣妾審靜兒時,原本只是想問出向太后下毒一事。沒想到,這一問,卻讓臣妾問出了許多陳年舊事,瑾妃娘娘想不想聽?”
“瑾妃她還做了何事?”此次發問的是皇后,此刻大殿上,最想扳倒瑾妃的無非兩個人,若寧和皇后。
若寧聽後重新走到大殿中央,她瞥了一眼跪在慈禧身旁的珍妃,眼神中的不忍稍縱即逝。整理了一下思緒,若寧開口道:“昨日靜兒告訴臣妾,早在瑾妃入宮初時,她便有預謀的加害別人。”
“誰?”若寧頓了頓,她看了看珍妃,轉而看着光緒道:“臣妾曾聽皇上說活,珍妃娘娘早年曾遇火災,是因一隻野貓打翻燭臺而造成的。”她沒有再說下去,她想光緒應該明白。
光緒聽後並未過大的反應,其實早在他告訴若寧這件事時,心中便懷疑過瑾妃,但她始終是珍妃的姐姐,不告訴珍妃,是爲了不讓她傷心。
倒是珍妃聽了不免有些吃驚,她瞪大了雙眼,迷茫的看着若寧,“你……你什麼意思?”若寧嘆了嘆氣,又道:“是瑾妃命靜兒放的那隻貓,那時她便想要燒死珍妃娘娘。”
“你……你胡說!”珍妃並不相信,雖然入宮後她們姐妹二人漸行漸遠,不過在她心中,瑾妃永遠是她的好姐姐。
看着珍妃的樣子,若寧真是無法想象,聽了自己接下來的話,她該怎麼辦。沉了沉氣,若寧開始說起從前的自己。
“還有幾年前,珍妃懷有身孕,皇上爲她在觀星臺設宴祈福。曾經有個叫寧嬪的妃子衝撞珍妃至使她流產。這一切也是瑾妃設計的,她在寧嬪身邊安插內應,當那個內應被捕,她便殺人滅口。”
若寧說完,皇后點了點頭,低聲道:“原來當年重華宮的蓉兒在天牢意外死亡,竟然是遭人滅口,看來寧嬪是真的被冤枉了。”
聽了皇后的話光緒和若寧並沒什麼反應,倒是慈禧狠狠的瞪了皇后一眼。這些年寧嬪在宮中早已是個不能談起的話題。
再看此時的珍妃,她頹廢的坐在地上,淚如雨下。看着眼前的姐姐,竟是如此陌生。她愛她的姐姐,更愛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如今怎麼讓她接受,她的姐姐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光緒不忍珍妃如此,急忙上前扶起她。珍妃在光緒的攙扶下走到瑾妃身旁,她淚眼婆娑的望着瑾妃,“姐姐,你真的如此恨我嗎?”
“對,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瑾妃瞪着珍妃,積攢了多年的怨恨終於在此刻爆發,“我們同爲他他拉氏小姐,憑什麼你在宮中受盡寵愛,而我始終得不到半點皇上的愛!”
瑾妃強忍着的眼淚也在此刻流了出來,不過她的淚不是爲珍妃,而是爲光緒。
仰起頭瞪着光緒和珍妃,瑾妃咬牙切齒的道:“我本抱着希望來到皇宮,希望能和你執手偕老,可是你給我的是什麼?你給我的是什麼!”
撕心裂肺的怒吼,此時的瑾妃已經瘋狂,再無從前賢良淑德的模樣。
“你恨得是朕,你有什麼怨恨衝着朕發,爲何要牽連無辜!”光緒此刻心痛無比,爲受盡傷害的珍妃,也爲執迷不悟的瑾妃。
“無辜?她們哪一個是無辜!”瑾妃突然站了起來,指過大殿上的每一個人,最終停在了若寧身上。“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同本宮作對,說!你爲何要同本宮作對!”
“大膽!”坐於殿前的慈禧吼道,又對若寧道:“瑾妃還有什麼罪狀,全給哀家說出來!”
若寧看了看幾近瘋狂的瑾妃,低聲道:“還有便是幾日前,瑾妃故意利用臣妾,用野貓恐嚇珍妃……”
“夠了!”站在一旁的光緒突然吼道,此時的珍妃幾乎奔潰,再也受不起任何刺激。光緒轉過身,瞪着若寧道:“她已經很難過了,你們還要刺激她嗎!”
若寧一驚,隨即低下頭,不再說一句話。
光緒說罷,立即扶着珍妃走了出去,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了下來道:“這個賤人,隨你們怎麼處置吧。”
若寧望着光緒和珍妃的離開,心中竟沒有一點歡愉。她成功的讓自己從此事中抽身,揭發了瑾妃多年的惡行。不過她心中並不開心,因爲她知道,光緒並不會因此感謝她。
事後的那幾天,光緒再沒有來過儲秀宮,若寧知道他在陪着珍妃,卻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存在。至於慈禧如何處置瑾妃,若寧也沒有過問,她回到儲秀宮,繼續過自己的日子。
自己的心也如磐石般沉靜,不聞,不問,不驚,不喜。然而盡是如此,她也阻擋不了厄運向她走來。
這日清早,薛清於鏡前爲若寧梳頭,若寧無聊的擺弄着桌前的胭脂,將灑出的胭脂粉收回盒中。
“娘娘最近的頭髮越來越好了。”薛清一面輕輕爲若寧梳頭,一邊笑道。“是嗎,本宮到沒有注意。”
“人們都說,若懷的是男孩,母親的就會越變越美,由此看來娘娘這胎定是個小阿哥。”薛清接着道。
若寧聽後微微一笑,輕撫着自己的小腹道:“是阿哥還是格格都無所謂,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出生,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
“一定會的,娘娘是個有福之人,佛祖一定會保佑娘娘的。”“有福之人?”若寧苦笑,她這輩子經歷了這麼多,是福氣還是命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若寧的思緒,她回過身,便見小安子快步走了進來,他神色緊張的望着若寧,一句話也不說。
“這是怎麼了?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若寧蹙眉,看着小安子的樣子,她心裡頓時有些擔憂。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她已如驚弓之鳥。
“娘娘……”小安子沉了沉氣,瞥了一眼薛清,疾步走到若寧面前,“娘娘答應奴才,聽了這個消息切莫激動。”
“好了本宮答應你,你快說吧!”若寧有些不耐煩,催促小安子道。
小安子低下身來,用不大的聲音道:“回娘娘,奴才聽御書房的宮人說,今晨廣東的探子回報,廣東被英軍法軍圍攻,我軍死傷無數,恐有滅城之危啊!”
“什麼!那李大人呢,他怎麼樣!”若寧的腦袋像是炸了一半,不可置信的問道。
“李大人是死是活還不得而知,探子也是從遠處得到的消息,廣東那邊現在根本沒人進得去,皇上……哎!娘娘,你去哪?”
不理會小安子的呼喊,若寧突然起身奔向了御書房。她想,只有在那裡才能得到最快的消息。一口氣奔到御書房,也顧不得門口宮人的攔截,若寧二話不說便推門而入。
踏進御書房她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禮,突然停住了腳步,呆呆的望着房內背對着自己的兩個人,鬆了一口氣,好在屋內只有光緒和載恆。
二人並未對她的到來驚訝,光緒揮揮手遣走了門口的宮人。若寧急匆匆的走上前,“皇上……”沒等她說完,光緒便將一份奏摺遞給了她,“朕知道你想問什麼,自己看吧。”
低頭看了一眼,正是廣東送來的奏摺,若寧急忙拿過翻閱,無奈越看下去,她的雙手就越是顫抖。
好不容易看完奏章,若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不相信熙寧會有事,幾年前黃海一戰他安全回來,這次也定能死裡逃生。
“皇上,請你救救我大哥,他……他是李家唯一的希望啊,臣妾求你救救他!”若寧突然抓住光緒的衣袖,淚眼婆娑的道。
“朕當然不會棄他不顧。”光緒不禁蹙眉,“只是如今清軍難以再入廣東,朕只能秘密派遣大內侍衛前往營救。”說罷,光緒望着載恆道:“載恆,可能要麻煩你去一趟了。”
“臣弟明白,臣弟立刻準備出發。”載恆乾脆的點點頭,又望了望若寧,道:“放心,我定救你大哥回來。”若寧滿目擔憂的看着載恆,衝他點了點頭道:“一路小心。”
光緒以最快的速度從宮中調出幾名信得過的侍衛,喬裝打扮後,隨着載恆立即趕去了廣東。他們離開沒多久,李鴻章榮祿等人便在御書房門口覲見。
原本擔憂難過的若寧也不得不整理好情緒,待衆人走進,她已佯裝無事的站在了光緒身邊。
“臣等參見皇上,容妃娘娘。”“平身!”光緒端坐於書桌旁,慶幸自己快他們一步。看到一旁的若寧,榮祿挑眉道:“容妃娘娘也在啊!”
若寧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微點頭,沒有答話。只見光緒乾咳一聲,對若寧道:“容妃,朕和衆卿家有事相商,你先行離開。”
“臣妾遵旨。”若寧也沒多說,福身走了出去。就在她經過李鴻章身邊時,下意識的瞥了他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自己,於是立即收回目光,大步走了出去。
轉眼便到了黃昏,若寧自御書房回來便一人坐在寢殿的榻前,目不轉睛的望着窗外,最南邊的地方。
小安子端着飯菜輕輕叩響寢殿的門,“娘娘,用些晚膳吧。”聽到小安子的話,若寧突然回過神來,望着他有氣無力的道:“我不餓,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