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人談得歡快,李鴻章笑道:“若寧,既然你和譚先生這般投緣,一定要多與他學習學習。”他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只見若寧瞪着一雙發亮的眼睛,握着他的手臂道:“真的嗎?阿瑪同意我和譚先生出去學習!”
看着若寧期待的樣子,李鴻章一時不好拒絕,點了點頭,又對譚嗣同說:“譚先生,以後還請多教教小女,我是個迂腐的老人,也趕不上現在的潮流了,就讓她多見識見識吧。”
“好說,李小姐有這份心,實在讓壯飛刮目相看。”譚嗣同看了看若寧,正巧若寧衝他眨了眨眼睛,弄得他一陣不好意思。
看着譚嗣同窘迫的樣子,若寧遞給他一杯酒,像模像樣的說:“譚先生,多多指教。”“一定一定。”譚嗣同配合的說。
李鴻章看着默契十足的二人,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決定將來是多麼令他後悔。
自從李鴻章答應若寧與譚嗣同學習後,二人便經常一同出去講學論道,李鴻章怕若寧女裝示人不方便,就讓她換上了一身男裝,若寧也將名字改成了李陸,裝作李鴻章的遠房表親,時常與譚嗣同會見各種學士。
這天二人去聽一個學士的論道,到場的人不多,可是若寧知道,這些全是京城的大學者,看來地位一般的人,是進不來的。還好有譚嗣同帶着她,不然以她的水平,她也絕對進不來。
隨他走進去,若寧看見一個人在向他們招手,譚嗣同看見後揮了揮手,對若寧說:“走,我們過去。”
他們走過去,那人便起身笑道:“譚兄今日也來了。”譚嗣同點點頭,“多日不見羅兄,讓壯飛好找啊。”“前些天家中有事,許久未同譚兄聯繫,今日酒水我請。”
二人說笑着,那人又看了看若寧,問道:“這位是?”“哦,我來介紹,這是李中堂的侄子李陸,李兄,這位是羅兄。”
“在下羅湉,沒想到這位李兄的來歷這麼大?”羅湉打趣的說。“是你?”若寧驚訝,這不正是當日在茶樓救她脫險的人?
看着若寧驚訝的樣子,二人有些摸不着頭腦,“李兄,我們見過?”羅湉疑惑的問。“哦,不,抱歉,是我認錯人了。”若寧纔想起來,自己如今是女扮男裝,他又怎麼會認出自己。
整個講學羅湉和譚嗣同聚精會神的聽着,只有若寧一個人昏昏欲睡,旁邊的羅湉捅了她好幾次,次次都被若寧殺人般的眼神瞪了回去。
講學結束,若寧如釋重負,待與衆人交談片刻,便拉着羅湉和譚嗣同出來了。三人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
“不如,我們去吃飯吧。”羅湉的提議馬上得到了若寧的支持,她的肚子早已餓的咕咕作響,只是一直忍耐,不好意思顯示出來。
“好啊好啊,這裡哪家酒樓最好,我請客!”若寧豪氣的說。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李鴻章的錢,不花白不花。
“你不是在京城長大的嗎,應該很熟悉哪裡有好吃的纔對?”譚嗣同問道,“額……主要是,我不經常出門嘛。”若寧衝譚嗣同眨了眨眼睛,譚嗣同會意,立刻對羅湉說:“既然李兄不知道,那羅兄一定知道吧。”
羅湉淺笑,將手中的扇子一折,道:“跟我走吧,包你們滿意。”說罷便大步向前走去,譚嗣同和若寧也緊緊跟上。
隨着羅湉的腳步,他們穿過一個很長的衚衕,七拐八拐,最後在一間小店鋪停了下來。與其說是店鋪,實則就是一個茅草搭的臨時草棚,旁邊擺了兩個桌子,草棚上拉了塊布,上面寫着林氏臭豆腐。
羅湉率先坐了下來,“林嫂,三份臭豆腐。”若寧走到桌前,饒有興趣的問:“看羅兄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不像是會吃這種街邊小吃的人。”羅湉冷笑道:“羅某倒是覺得,李兄這般大富大貴,應該不屑去吃這些東西吧。”
譚嗣同見兩人氣憤不對,急忙上前調和,“不然,我們換個地方?”譚嗣同以爲若寧不喜歡這些東西,豈料若寧一屁股坐下,對羅湉說:“那羅兄可就錯了,我向來喜愛這些小吃。”
羅湉笑笑沒有說話,他是極看不慣同李鴻章有關係的人。這點譚嗣同是知道的,可他不解的是爲何若寧對他也充滿了敵意。
三人都是心事重重,這頓飯吃得並不快活。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羅湉起身道:“譚兄,我有事要回去了,有時間我們再聚。”羅湉又衝若寧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譚兄,這人怎麼這麼奇怪?”若寧看着羅湉的背影,不滿的說。原本看在上次他救過自己一命的份上,對他禮讓三分,誰知他對自己充滿敵意,說話都是這般帶刺。
“他平時不是這樣的,或許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在意。”譚嗣同笑着說,他看天色不早,便送若寧回了李府。
回到李府時天已經黑了,李鴻章正在大堂等她,“阿瑪,你還沒睡?”若寧笑着走過去。“怎麼纔回來?”李鴻章皺眉道。
“今天和譚先生一同去聽講學,所以回來晚了。”若寧說着很自然的坐到了椅子上,“唉,真不知道讓你去是對是錯。”李鴻章嘆氣,又道:“對了,明天你哥哥就要回來了,別出去亂跑,呆在府裡迎接他。”
“哥哥?”若寧記得小芙告訴過她,她哥哥叫李熙寧,可是若寧從來不記得歷史上有這個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漠中黃沙漫天,一陣大風捲起,飛沙走塵,揚起了數米高。大片大片的沙漠,望也望不到盡頭,如同一片金色的海洋,平靜的表面,暗藏着波濤洶涌。
他一個人在大漠中行走,馬已經累死在半路,沙漠中只有枯樹和在他頭頂盤旋的野鷹,正虎視眈眈的看着他。
他已經筋疲力盡,沒有力氣再前進了。這時,他看到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遠處翩翩起舞,他艱難的走過去,大喊:“姑娘,這裡風沙大,小心啊!就在這時,一陣颶風颳了過來,黃沙模糊了他的視線。
隱約看到女子的身影,他頂着風沙向女子奔去,可是風阻止了他的腳步,漸漸將女子吞沒,消失在他眼前……
突然醒來,李熙寧一身冷汗,原來是個夢。熙寧鬆了口氣,起身爲自己倒了一杯茶,這時天已經微微亮起,熙寧也無睡意,便穿好衣服啓程了。
李熙寧原本是駐黃海的六品水師,因爲前方開戰,李鴻章特地求慈禧讓他回京,他可怕失去這唯一的兒子,從此後繼無人。
如今他距離北京城不過幾里路再趕一日的路便能到達。他早些趕路,正好能在黃昏前趕回家,想到家中的阿瑪和妹妹,熙寧騎馬飛奔。
爲了迎接回來的熙寧,李府一早便開始忙活,李鴻章上過早朝之後便回了府中,生怕晚些見到兒子。
若寧一直在院中交代下人幹活,雖說回來的人與她沒有血緣關係,但她畢竟佔着真若寧的身體,也應該爲她做些什麼。
正當若寧思付時,身後有人輕輕喚她:“若寧?”她回過頭,一個男子揹着一個包袱站在門口,他激動的走過來,一把抱住若寧,“丫頭,哥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