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歷5363年的初春,光明教廷主教倫迪特?蘭蒂斯頓率八千人與五萬獸人大軍在北瑟城下展開決戰。
伯利恆平原的大風似乎永無止歇,雙方陣營中的旗幟獵獵作響,勁急擺動,兵器與盔甲的碰撞聲鏗鏘不絕。
天空裹着一襲厚重雲被,低低壓在頭頂,溼熱的空氣中飄浮着躁動的喘息,遠方獸人的營地中人聲鼎沸,一聲又一聲密集的戰鼓錘動着暴躁的心緒。
在三個沙漏時中,雙方大軍各自擺開了陣勢。
羅瀾的右翼是馬歇爾傾巢而出的兩千餘人騎士團,他們無一例外脫下了鎧甲,在面對獸人驚人戰力情形下,再堅強的護具也不及速度來的有優勢,而且,重騎兵使用條件苛刻,沒有足夠的步兵去配合,很容易陷入敵方法職者和弓箭手的陷阱中。
今天,他們任務正是要發揮速度的作用。
陣型左翼則是由貴族和奴隸主所率領的兩千奴隸兵和一千野蠻人僱傭軍,他們擺出一個斜向陣型,用以防禦迂迴的側攻,在以往誰也不會指望他們能夠有所建樹,但是羅瀾在出城之後卻下令把北瑟冷的城門堵住,使得貴族統領們面色慘白,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羅瀾會來這麼一手,如果不拼死作戰,那麼除了戰死疆場,就只能選擇成爲獸人的奴隸,手下的奴隸兵中其實隱藏了一部分他們的親衛,而此刻他們也知道,保留實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羅瀾的本陣是聖堂劍士及侍從衛兵所組成三千中軍,牧師團和禱言師稍稍落於後方左側,而右側則是與百多身披長袍,籠住面目,身材修長的女性。
總的來說,羅瀾沒有足夠的兵力,所以沒有任何後備軍用來壓陣,而且如果兩翼一旦遭受突破。那麼敗亡的趨勢簡直是不可遏止的。
這一點獸人的主帥自然看得很清楚,不屑地望着對面那單薄地陣型,又望了望己方密密麻麻幾乎望不到邊的攢動人頭,大斧長矛如林而舉,胸中自覺勝券在握,這也是他們在後續大軍沒有到來前願意與羅瀾一決勝負的原因。
獸人的戰術其實很簡陋,在以往與人類國度的交戰中。往往是以散兵陣型一擁而上,依靠着強大的個人戰力和狂化後的體質去野蠻地衝撞,去拼殺,但是如今,他們也學會了運用戰陣來彌補己身的不足。只不過看起來有些僵硬死板,而且一旦狂化後,對於紀律的約束就不太那麼容易了。
整個陣型猶如厚重的毛毯,中軍一萬兩千餘人獸族戰士列成四排縱深。五千餘人位於左翼,而右翼有也有八千餘人,兩萬餘輔兵位於第二線壓陣,正面的陣寬足足是羅瀾隊列的一倍!
但是,雙方都不約而同把重要戰力壓在了自己的右翼,左翼相對薄弱。
隆隆戰鼓聲震動戰場,一隻約兩千餘人的獸人緩緩走出陣外。向羅瀾地中軍推進過來,隨着戰鼓聲的節奏逐漸加快,他們也腳下的步幅也越來越大。由起初的慢跑改爲急驟的衝鋒。
羅瀾知道,這隻獸人的第一波試探,看看能否對自己的中軍造成威脅。他勒馬站於陣前。冷笑着舉起了手,前排地盾牌高高豎起,鎧甲的反光奪目耀眼,後方的牧師開始不緊不慢地加持着各類神術,一時間,整個中軍似乎沐浴在一片光明之中。
帶領這支衝鋒隊列的獸人軍官狂吼着揮舞了一下斧頭,腳步再次加快,兩千人餘人形成一排寬大的橫列撲了上來。
“轟!”
骨折肉裂地聲音傳出。像是兩個浪頭狠狠撲擊在一起。前方的獸人還未擠進陣列,後方的人已經兇猛地撲上。死命往上衝撞,鮮血與慘嘶燙熱了空氣的溫度,時間彷彿停頓了那麼一瞬間,隨後一排排的人影如割麥一般倒了下來。
眼前露出的景象讓雙方都震驚不已,殘肢斷體幾乎疊到了人膝的高度,已經辨認不出是哪一方的士兵拖着傷重地身軀在地上爬動,發出淒厲地哀嚎,前排聖堂劍士的盾牌上全是星星點點地凹坑,盔甲歪斜,遍身都是斑斑血跡,他們喘着粗氣,左右打量着自己的戰友,卻驚喜地發現,除了死傷了上百名扈從外,幾乎沒有一個劍士死在這場慘烈地撞擊中,而獸人幾乎全軍覆沒。
這個交戰的結果令獸人一方簡直不能相信,不得不重新審視起對面敵手的戰力,獸人主帥也顯現出謹慎的表情。
羅瀾望了一眼身後疲憊不堪的牧師們,這是他刻意安排的結果,目的爲了給對方營造出聖堂劍士強大戰力的印象,可是這短短的一次接觸內,所有牧師和禱言師都消耗了一半以上法力,如果再來一次,很可能不用其他人動手自己變回癱倒在地上了。
在看到人類的本陣出人意料的堅固後,獸人果然如羅瀾所料般改變了戰術,決定利用兵力的優勢來壓制他。
咚咚的戰鼓聲響起,獸人的右翼排出六千兵力開始往前推進,目標當然是瞄準了羅瀾左翼脆弱的奴隸兵,在大戰場的交鋒中,一但側翼被攻破,那麼也就意味着將承受着來自兩個方向的夾攻,基本達到這種條件後勝利便成爲定局,所以此刻獸人的戰術可以說是中規中距。
看着對方再次的推進,羅瀾手一揮,號角聲悠揚長鳴,位於右翼的馬歇爾收到命令他一勒馬繮,身後的旗幟不停揮舞,一列列騎士隨即跟上,沿着獸人闊長的正面開始疾馳,沙塵滾滾,目標地竟然也是獸人的左翼!
由於獸人沒有騎兵,速度跟不上,所以馬歇爾先一步到達了獸人目的地,前方出現了一排排手持戰斧長矛,排站緊密獸人士兵,他們靠站緊密,時刻保持着面對騎兵。顯然,那天馬歇爾肆無忌憚的衝陣觸動了他們敏感的神經。
但是這一次。馬歇爾非但沒有衝擊的打算,反而繼續加快馬速,毫不理睬眼前的這些獸人,狂吼道:“繞過去!”
馬隊在大地上巧妙的轉出一個半彎,繞過了所有的獸人大軍,目標竟然是位於獸人陣後的輔兵!而他地真正目的,則是要這些輔兵擠壓到獸人的本陣中。造成不可挽回的混亂!
左翼的獸人將領馬上察覺到了馬歇爾的用意,他不由爲之色變,立刻下令跟着對方的馬隊移動,麾下步兵不得不再一次被牽着鼻子跑,不過這個時候,他身後一名披着鮮豔長袍地獸人老者微微睜開了眼睛,仰天念出了一句晦澀的咒語。
霎時,風沙狂亂的舞動了一下。平地形成三根巨大的龍捲風柱緩慢地擋在了騎士團前進的路線上。
馬歇爾凜然一驚,隨即卻又冷冷一笑,他從懷中取出一隻卷軸,用牙狠狠咬開封口,然後向前拋出,卷軸上瞬間展開一縷由光芒組成的翅膀,居然絲毫不受那巨大的風壓影響。輕盈地向獸人陣型中衝去。
“轟!”
狂猛的爆炸聲震得耳膜生疼,獸人陣型中被炸出了一個窟窿,幾十具焦黑地屍體倒在那裡。
馬歇爾不由爲之一怔。赫達米克曾親口這個卷軸的威力是非常巨大的,莫非他欺騙自己?想想後者交給自己時那神秘的笑容,他心頭不由又一次懷疑起來。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從那個爆炸的地點突然冒出了無數旋轉的電光白色小球,初始只有十幾個,但是轉瞬間,幾乎多得數不清地光球如泡沫一般噴涌出來。
電光雷彈!
那個獸人老者感受到了那其中所蘊含着的可怕威力,面色大變,他喃喃念起咒語,試圖阻止那股能量的噴發。
但是他所操縱地風力非但無發壓制。反而將那些雷球吹得晃悠悠地到處亂飛。無形中倒是助了這個法術一臂之力。
下一刻,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在獸人輔兵陣營中響起。在忽閃忽現的光亮之下,頓時掀起了無數慘嚎和漫天飛舞地肢體,情勢變得混亂不已。
馬歇爾大喜之下再度揮手,遠遠避開那暫時失去控制的風柱,往獸人後方迂迴而去。
而此時的另一側,獸人右翼的六千戰兵蠻橫地撞上了羅瀾右翼的三千奴隸兵,貴族們頓時壓力大增,把親衛全部派上去後才勉強穩住陣型,但是也如風中殘燭般隨時可能熄滅,一名傳信兵飛快地跑到羅瀾的面前,不顧滿面的灰土與血跡,從馬下躍下,急撲在地,大聲道:“主教大人,我們快抵擋不住了,菲利普伯爵請求您的中軍從側翼支援。”
羅瀾隨口道:“讓他再抵擋一個沙漏時。”
傳信兵大急,惶惑道:“大人,伯爵大人支持不到那個時候啊,求您……”
羅瀾淡淡掃了他一眼,道:“拉下去。”
“是。”
兩名侍從衝上前去將幾乎已經在嘶叫地傳令兵拖走。
羅瀾冷冷道:“再有傳令兵過來,格殺勿論。”
“是!”
羅瀾望着前方,機會已經來臨了!
他驅馬緩緩馳出陣列,然後他轉過身來,身後地披風飄揚鼓盪,望了一眼那面迎風招展的教區旗幟,劍盾上地銀瞳彷彿正注視着自己,他再望向陣列中的每一個人面孔,一雙雙充滿信心和崇敬眼睛正望着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拔出斬劍,沒有過多的言語,沒有溢美的宣言,沒有激昂壯烈的歌頌,他只鏗然說了一句:
“勇士們,我,與你們同在!”
他一拉繮繩,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身後陡然爆發出震天吼聲,戰鼓急驟如雨,整個中軍如潮水般一起往獸人的中軍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