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金昌承認,唐子煙立刻開口反問,“白老爺,既然你承認這是白氏字跡,那你也該問問,子煙爲何要與白氏立此字據!”
“哼,唐子煙,不管你耍什麼花招,事實終究是事實,你再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你們唐府薄情寡義的形象。”白金昌折身重回原地,對唐子煙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有點不屑了。
今天的官司就算贏不了,也會和唐府打個平手,那些賠償金,他是一分也不打算出的。
唐子煙冷哼一聲,對着堂內所有的人說道,“樑京上下,估計都知道唐府嫡女懦弱好欺,誰又知道在這懦弱好欺的背後定有一個蛇蠍心腸的後孃。白氏當家期間,給唐府嫡子嫡女所穿的衣服是柳絮衣,所縫的鞋子是斜錦布,吃的東西更是連豬狗都不如。儘管我忍氣吞聲,但仍然免不了這忍饑受餓,苟活至今才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一個人連自己也保護不了,任由別人踐踏,那她就對不起孃親給她這條命!”
一席話說的義憤填膺,所有的人都對唐子煙無比的同情,覺得這個白氏實在是可惡至極,也難怪被休。
儘管白金昌及時打斷了唐子煙的話,並怒罵唐子煙血口噴人,但是人心所向,局勢似乎並沒有扭轉過來。
“唐子煙,你編造謊言污衊春兒,你實在是狼心狗肺,那些年春兒對你們姐弟沒少照顧吧,你如今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叫天下那些做姨娘的寒心吶。若你這麼說,大夫人死了,這二夫人就會虐待大夫人的子女,那我問你,如今皇上也非是皇太后親生,難不成你想說,皇上也是被虐待大的?”白金昌仗着白應煥在,說話氣焰十足,根本不把唐耀和唐子眼放在眼裡。如今這句話更是一個陷阱,只要唐子煙一步踩進去,再想回頭可難。
唐子煙微微一怔,轉眸看着白金昌,一字一句質問他,“你是說,白氏堪比皇太后英明,做事也比皇太后要公道,而且,要與皇太后論個高低?”
這話抓住了白金昌的痛腳,他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唐子煙怒罵,“你信口胡言,我什麼時候說過,春兒可和太后相比了?”
“白老爺,休妻只是貧民百姓自家小事,您牽扯到皇族已經是大不敬,如今還要將皇太后扯出來,豈不是有意侮辱皇太后的英名,若是被皇太后知道了,恐怕白大人也救不了你。”唐子煙這話是說給白應煥聽的,儘管他是三代老臣,她唐子煙卻也並不畏懼他,況且他的許多把柄都在她的手裡,今天就是他白應煥的末日。
“住口,休得狡辯,此時還是談談你們唐府和白府的糾紛,這與皇太后有何干系?”堂上的府尹眉頭大皺,聲音也變得十分的清厲,他早就在堂上坐的失去了耐心,今天這案子的結果註定就是唐府敗,還有什麼審下去的必要?
唐子煙溫婉一笑,轉眸十分鎮定地看着堂上的府尹,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府尹大人要子煙找白氏狠毒的證據,子煙找來了;府尹大人讓子煙證明並非欺詐白府的木材證據也在案上,到是想問問府尹大人,那這白府和唐府的糾紛到底和什麼有關?”
“和……和!”府尹一時無言,片刻後惱羞成怒,指着唐子煙怒罵,“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女子就站在公堂上質問本官,你簡直就是刁民,是潑婦,哪裡有半點大小姐的樣子?”
被府尹重聲責罵,唐耀的臉色鐵青,本正欲出來替唐子煙說話,不料被唐子煙用一個眼神攔下來。
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衝動,唐子煙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更淡定的目光看着府尹,一臉無辜,“府尹大人,是您叫子煙上來說話,如今又說子煙是潑婦,那府尹大人公然在朝堂上咆哮,可算是野夫了?”
“哈……”堂外有人忍不住發笑,笑了一半又怕府尹責罵,忙地住嘴了,當下衆人的眼睛都低低的,生怕堂上的府尹看出他們的嘲笑之意。
唐耀和白管家也輕聲咳嗽了一下,裝出嗓子不舒服的樣子,唯有白金昌和白應煥一臉鐵青,默然無聲,顯然他們是坐在那裡靜想對策。
從一開始,他們就將要針對的目標放錯了地方,他們以爲唐耀纔是他們需要對付的人,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真正露臉的卻是這個唐子煙,唐嫡的未滿十五歲的嫡女。
這時白應煥和白金昌才自覺懊悔,要知道,這個唐子煙可是三次逃婚,設計了白慧春,鬥敗的唐子琴的女子。
“啪啪啪!”三聲驚堂木拍過之後,府尹大人一臉鐵青,將案上那些字據伸手揚到了地上,用十分輕蔑地口吻說道,“唐子煙,本府先不說你是一介女流,就是你現在未成年,許多字據上的簽字就不合樑京律法。你是尖牙利嘴,說得天花亂墜,但本府對這些證據不予以承認。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事實就擺在眼前,白府如今損失慘重,你們唐府卻是什麼都沒有影響,而且還便宜得了柏油木,你再反口咬着白府不放,看你有點惡狼撲食的意思!也就是你如今在這裡狡辯,若是唐老爺,本府定當治一個目無法度之罪,叫他在牢裡悔醒悔醒,既然你是一介女流之輩,還未及笄,本府念及你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就將此案定爲和解,就此結案!”
一席話,已經將唐子煙之前所說的一切都反駁的毫無價值,而且還將唐子煙描述成一個不懂事的黃毛丫頭。
一旁的伶雲低語,“小姐,想想辦法啊,府尹大人就要結案了,以後再想告白府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如今這麼個案子已經驚動了奉天府,若是再打下去,恐怕皇上都要知道唐府和白府這點子事情了。唐子煙心裡當然清楚,原本也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她擡眸望着一臉得意正要起身的白應煥說道,“東三磚,南三瓦,牆裡三尺,地下十米……”
聲音不高,衆多人也不解這唐大小姐到底在嘀咕什麼,彷彿在念咒,可是聽起來又像是平時房子裡的那些佈局。
白金昌不理會唐子煙,只嘲諷說,“小小丫頭不學好,神神叨叨,還懂什麼占卜術,恐怕不是長壽的徵兆!”
可是一旁的白應煥整個人身子一軟,差一點就朝後栽去,他臉色發白的看着唐子煙,眼睛裡的形象已經變成了虛晃,耳朵裡也只響着那幾個聲音,“東三磚,南三瓦,牆裡三尺,地下十米!”
那可不就是他的命嗎?可不是他有生之年積攢起來的金銀珠寶,值錢的家當嗎?
難不成這丫頭真的用了占卜術,發現了他的秘密?不,不可能的,她沒有他的生辰八字,也不可能有。
“叔父,你沒事吧!”白金昌看到白應煥的臉色不對,忙上前攙扶,要說今天這案子可是全靠了白應煥,以後還得好好巴結巴結。
白應煥搖着手,像是看到鬼魅一樣看着唐子煙,十分驚慌地說,“唐子煙,你到底在說什麼?”
“白大人,我說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唐子菸嘴角微微一勾,也學着剛纔白應煥那種輕蔑的表情,蔑視着白應煥,那是應該還給他的眼神。
白應煥嚥下心裡的惶恐,勉強鎮定地看着唐子煙,眯着眸子道,“唐子煙,白府和唐府的事情糾纏太多,恐怕不會達到你想要的結果,你若執意如此,有什麼後果你要自己負責。”
不難想道,白應煥聽到他的機密泄露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定是用自己手中所有的權力將唐家滅門,這樣,他就可以一舉兩得,不僅白家的事情解決了,連他也可以高枕無憂。
況且,這樣一個妖女般的女子,留在這世上遲早是禍患,若不及早除去,她估計會成爲更大的災難。
這一點,他也必須稟明皇上,最好讓皇上出面將這個唐家女賜死,讓她永遠也不能在這世上胡言亂語。
聽得白應煥總算願意用鄭重的語氣跟她說話,唐子煙眸子裡原本的冷厲變換成了淡然,星辰一般的眸子裡滿滿的全是晨曦光茫一樣的純粹淡然,彷彿已經將一切結果都看破。
“白大人在上這個朝堂陪審之前,也應該把所有的結果都到。人永遠因該先保護自己,纔有可能保護別人,白大人你說是不是?”唐子煙剛剛說完,就聽到白金昌冷笑一聲,“府尹大人都結案了,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嫌多餘?唐子煙你確實應該收斂些光茫,省得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恐怕是哭也來不及了。”
“閉嘴!”白應煥冷聲呵斥,臉色都變得更加陰沉,與唐子煙四眸相對,可是卻看不到她眼裡半點懼意,這更讓他惶恐。
府尹大人看到這副場景,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剛纔還氣勢十足的府尹大人突然變得這樣的底氣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