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欲靜而風不止_二十六 準備



1930年6月,在南洋的華僑再一次感受到山雨欲來的壓抑感。與以往一樣這次經濟危機來臨後南洋的橡膠、礦產需求量減少,大量勞動力失去了生活來源。當地土著沒有居積的習慣,一旦失去生活來源就要鬧事,英國和荷蘭殖民者這種時候總是會慫恿土著洗劫相對於土著比較富裕的華僑。這次荷蘭人又如法炮製,6月13日,在荷屬東印度發生大面積排華事件,衆多華人店鋪被洗劫,幾千華人被殺,消息傳到馬來亞引起馬來華人的一片恐慌。這個時候黃顯洋急急忙忙從沙撈越趕回新加坡會見了陳炯明。陳炯明因爲整日奔波人消瘦了很多,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咳嗽幾聲。他邊喝藥邊憂心忡忡的告訴黃顯洋他這幾天已經聯絡了幾個主要洪門堂口的負責人,希望這些幫派能夠聯合起來組織華僑進行罷工罷市向英國殖民政府要求保護華僑,但是各堂口都有自己的打算,對陳炯明的提議敷衍了事而已。

陳炯明一口把藥喝完說“顯洋啊,我們中國人這麼不團結怎麼能不受欺負啊。我看在這件事上不能再依靠這些堂口了,沒有用的。你要打定主意自己幹,我來幫你拉人。”

黃顯洋還不死心,他說“要不我自己走一趟?”

陳炯明連連擺手“沒有用的。我閱人多矣,不會看錯的。你放手自己幹吧,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雖然陳炯明堅決反對但黃顯洋還是到各堂口走了一遭,情況和陳炯明說的一樣,除了一個堂口給了還算積極的迴應其他堂口完全是敷衍。於是在馬來亞組織華僑罷工罷市的計劃也像在東印度一樣流產了。

黃顯洋幾乎是充滿悲憤的給董志勇發報報告南洋的情況,董志勇拿着電報和總參二部的蘇定向劉宗漢、江天闊彙報。蘇定報告完情況說“從目前情況看,我們的在南洋幫會組織雖然有自保的要求,但是囿於私利無法指望他們爲華僑向殖民地政府爭取權利。我認爲還是應該立足於我們自己的組織。從得到的荷屬東印度的初步情況看,這次排華事件中我們的組織成員大都能夠起到帶頭作用,聚集了一批華僑對土著的暴行進行了抵抗,因爲他們準備比較充分最終堅持了下來。從這次排華事件我們也發現土著出現了新的傾向。蘇哈托雖然已經在4個月前被打死,但是由於蘇哈托搶劫的範圍遍及馬來亞和荷屬東印度,土著對蘇哈托的事情都有所耳聞,估計有相當一部分人非常羨慕蘇哈托搶劫白人的行爲,也認識到他們也可以搶劫白人。一些地方的土著在攻擊華僑的不能得手的時候經過我們混入土著內部的同志一鼓動便調頭去搶劫白人莊園和政府機關。”

江天闊惡狠狠的說“這些土著根本就沒有開花,只是靠本能生存。本能的好逸惡勞,本能的欺軟怕硬。但是這讓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本能,他們不是好逸惡勞嗎?你們要大力散播蘇哈托如何通過搶劫白人過上好日子,要給他們樹立一個榜樣,讓土著們都明白白人也是可以搶劫的。”

劉宗漢也說“你們可以編造一個神話,只要把一部分土著調動起來殖民地政府再想通過製造針對華僑的社會動盪的時候就要好好想一想。”

董志勇有些擔心“讓土著都整天想着搶劫也會對華僑傷害很大呀。”

江天闊問道“過幾年被殺一次和天天要提防搶劫哪個更好一些?”

劉宗漢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但是既然當地的幫會無法起到作用,那下一步就完全以我爲主。我們的計劃要進一步加快實施。文萊的油田不是說規模很大嗎?這個油田是殼牌公司控制吧?他們肯定希望在附近的市場消化產品,我們也將是他們的大主顧。還有我們的油田可以交給殼牌開發,煉油設備也可以買他們的,但是條件是殼牌在文萊的油田必須儘量使用華僑。還有讓他們找殖民地政府要求利用華僑開發婆羅洲。”

蘇定補充說“經濟危機後南洋的橡膠和錫小量下滑嚴重,我們還可以優先採購那些可以影響殖民地政府決策的橡膠園主和公司的產品,讓他們去爲我們遊說。”

江天闊長談一聲“唉,又要勒緊褲腰帶了。幸好這都是戰略物資,你們趕快去辦,錢我來想辦法。”

等蘇寧退出會議室江天闊說“今年河南山東年景不錯,有些地方又用上了化肥看來應該有個好收成。若是以後人民幣與糧食掛鉤作爲唯一貨幣的話,咱們需要屯點兒糧食了。”

劉宗漢說“要禁用銀元交易俺們就徹底控制了經濟,外國銀行家肯定要鬧事,不能不想想解放後上海的情況。多屯點兒糧食是必須的,說不定到時候可以用這些糧食坑銀行家一把。不過這事一定要保密,要做好

戰略欺騙。”

江天闊說“我們已經作了周密的計劃,就利用陝西救災的名義支取一部分糧食儲存起來。不容易被發現。”

董志勇提醒“這事第一要保密。第二是這麼大量的糧食過手又是不見光的,最容易發生貪污盜竊,一定要找信得過的人來管。最近腐敗時有發生,還有向資本家出賣情報的。”

劉宗漢說“對這樣的要從嚴處理,該殺的就殺。要在全社會造輿論,讓腐敗分子徹底被批臭,沒有生存土壤。糧食的事我看要找幾個穩重的赤黨來管,什麼監督辦法也比不上心裡有信仰才能保證思想不腐敗。”

這年6月經過山西商會從中奔走,推到綏遠的晉軍同意接受人民軍改編,劉宗漢任命孫楚爲軍長,晉軍編爲一個軍、一個獨立步兵旅和一個騎兵旅暫時駐綏遠。這下退到甘肅的宋哲元和劉玉芬傻眼了,他們經寧夏、綏遠往東去的路徑被徹底截斷。他們北邊是半獨立狀態的金樹仁把守着星星峽不讓通過,南邊是人民軍,西邊是地廣人稀的青海,現在東邊的路又斷了,劉宗漢想什麼時候把他們拿下是很簡單的事情。而且陝西鬧旱災甘肅也在鬧旱災,根本養不了這麼多軍隊,這麼下去不用劉宗漢來打,光是困就能把他們困死。

兩個人商議一番也作出了決定。7月份兩人宣佈下野,由新疆經過蘇聯回到北平。此後張學良爲聚攏馮玉祥原部下的人心,任命宋哲元爲察哈爾省主席。

甘肅雖然旱災的程度比不上陝西但是也旱了兩年多,當務之急是抗旱恢復生產。宋哲元、劉鬱芬宣佈下野之後劉宗漢緊急任命蕭振瀛爲甘肅省長,鄧寶珊爲甘肅軍區司令。以前人民軍這邊還從來沒有任命過軍區司令,這個任命讓人有些納悶。在蕭振瀛和鄧寶珊來向劉宗漢辭行的時候劉宗漢對他們說“仙閣大哥(蕭振瀛),寶珊大哥,甘肅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我大中華自漢唐每威服西域都是自河西走廊出兵。漢代就在河西走廊設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可見其戰略位置之重。將來我中華統一自然少不了新疆,還是要從甘肅出塞。你們一定要經營好甘肅,爲將來控制新疆構築一個強大的戰略基地。”

然後劉宗漢又說“軍事委員會在甘肅設軍區是因爲在甘肅的部隊的功能首先不是打仗,而是維護當地穩定。甘肅回漢雜居,兩位大哥要做好民族和睦工作。”

蕭振瀛問“馬鴻逵原是馮玉祥部下,剛剛從河北迴到寧夏羽翼未豐,我們對他採取什麼態度?”

劉宗漢說“馬家在青海、甘肅、寧夏三省勢力很大。動馬鴻逵可能牽一髮動全身。現在陝西和甘肅的首要認爲是抗旱發展生產,其他事情只能先放一放,先和他們談判爲主。我相信,只要我們把甘肅的事情搞好,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到時候高下立判,想憑藉封建、宗教搞獨立王國?哼哼”

蕭振瀛和鄧寶珊心裡有了底,立刻乘飛機飛陝西帶部隊接收甘肅。

仗暫時打完了,劉宗漢可以暫時喘口氣,問問陳同宇的感情問題。他把陳同宇叫來問“給你的任務怎麼樣了?都和胡小姐談了一年了吧?行還是不行你倒是有個痛快話呀。”

陳同宇一個勁兒的撓頭“其實她人挺好的,就是現在的新女性真了不得,我覺着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張嘴就是什麼女性解放。你知道我不會對付女人,我怕結了婚降不住她。”

劉宗漢說“多餘。你的地位還到不了一手遮天,還怕她婦寺干政不成?你要不放心就結了婚給她找點兒事兒做,可以讓她從事孤兒教育嘛,忙死她,就什麼心思都沒有了。你看鐵鬆這就馬上了,程飛也有眉目了。你也別老是這麼磨蹭。要不要我給你提親?”

陳同宇想了想下定決心“好吧。不過我先要和她約法三章。”

江天闊卻一刻也閒不住。他要把國強和姚鬆志弄回來的那些工廠往豫西和山西安排。

這年劉宗漢最矚目的是姚鬆志找回來的人。第一個是弗萊明,他發現了青黴素的抗菌作用但是卻無法將青黴素提純出來,只得發了一篇學術文章了事。這篇論文也沒有引起什麼關注,但是姚鬆志安排人每個月要把歐洲出版的各種學術期刊都看一遍重要內容編成簡報。於是姚鬆志終於等到弗萊明的這個發現,他親自到英國把弗萊明請到德國和德國人一同研究青黴素。德國人找到了分離青黴素的方法,但是現在還需要篩選能夠高產青黴素的菌種,這可能是個長期的過程,姚鬆志就把弗萊明這個寶貝送到了開封。與此同時劉宗漢親自安排蒐集國內外的土壤樣本從其中尋找最高產的菌種。

第二個是合成氨工藝

的開創者弗裡茨.哈勃。哈勃在一次世界大戰時看到自己潛心研究出來的化學物質在戰場上殺死了那麼多人非常內疚,姚鬆志就提出希望他到中國幫助建立合成氨工業使老百姓免於餓死。這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哈勃就高高興興的到了山東大學。

1930年經濟危機的影響擴散到歐洲,大批工人失業,勞動力不足變成了勞動力過剩,在法國的十幾萬華工陸續回國,爲中國的工業注入了新的血液。正是因爲有這些工人,國強和姚鬆志弄回來的工廠只要設備一安裝好,幾個外國技術人員一指揮就可以運轉起來。

現在不光是中國勞工要回國,就連正宗的歐洲人也大量失業。姚鬆志趁機在半年內又從英、法、荷蘭、比利時甚至瑞典招募了一千多名工人和三百多名技術人員到中國工作。他還與德國、英國、法國和意大利公司談判以轉讓生產技術爲條件購買設備。如果沒有經濟危機轉讓生產技術是歐洲人絕對不會考慮的,但現在人窮志短,羅-羅公司轉讓了兩種航空發動機和一種車用發動機生產技術,維克斯公司轉讓了特種鋼技術和船用發動機技術,殼牌石油公司轉讓了石油裂解技術,寶馬公司轉讓了軸承生產技術,克虜伯公司轉讓了十幾種冶煉技術。

正是有了這些人這些技術,到12月份劉宗漢見到了第一輛完全國產化的三頓卡車,第一臺全國產化的拖拉機。在12月份魯山的河南兵工廠還發了兩臺冷鍛機,一臺給巴西,一臺給土耳其。這種機器是中德合作的新技術專門用於製造槍管。原先的製造槍管的方法是在鋼坯上鑽一個略小於口徑的孔,然後用專用刀具配合潤滑液在槍管里拉出膛線,由於每次只能挖出一點兒金屬所以效率不高,費工費時。冷鍛是先在鋼坯上鑽一個略大於口徑的孔,然後將槍管在模子上反覆捶打形成膛線。這種方法效率比較高,成本低,適合大批量生產。但這樣生產的槍管有應力,精度稍差。但是冷鍛這種方法對於製造衝鋒槍這樣射程近又需要一定散佈的連發武器也講究了,所以按照德國人的意思是先在這兩個國家試用一下。

現在國強的兵工廠可是名聲在外,不但供應巴西軍隊,智利、阿根廷和墨西哥政府都慕名希望採購,只是國強因爲經濟危機一直控制着兵工廠規模,無法滿足這麼多訂貨。這個時候用上冷鍛機正好擴大生產。

經濟危機後不是說金融資本家的錢少了,而是他們不再放貸。但是金融資本家對利潤的渴望讓他們永遠不會放棄尋找放貸的機會。江天闊便與英、美、法、日等國的銀行接觸,希望貸款修築洛陽至襄樊、石家莊至德州的鐵路。鐵路貸款可是利潤豐厚,各國銀行都很積極。雖然按照江天闊的出價銀行無法象以前對中國的貸款獲得超高利潤,不過江天闊也把話說得很明白:誰讓現在大蕭條沒人借貸了呢,你不願按我的出價把錢帶給我就留着下崽兒吧。這個道理再明顯不過了,資本家們都明白。最後英、美、意大利三國銀行1930年底按照江天闊的要求籤署合同。

對劉宗漢來說經濟危機真是個好東西,就連當年收購東北的糧食都沒費太大的力氣。因爲經濟危機造成豆油訂單減少,日本人無法消化所有大豆讓劉宗漢又得了手。這一年,人民軍派往東北的人員不算莫日根的騎兵旅已經拉起了七支隊伍,發展可靠人員百餘人,再加上人民軍派過去的人已經有接近三百人可用。

1931年的日本侵佔東北是歷史上的大事,而且新疆也會發生變故,劉宗漢既然決定要改變歷史就要多準備幾個牌。在秋天,金九的韓人愛國團總部就不聲不響的遷到徐州。以往日本人總是向南京國民政府施壓取締朝鮮抗日團體,還曾出動警察直接在中國對朝鮮人進行抓捕,現在韓人愛國團總算有了一個可以公開活動的安全地方。

但就在這時田中隆吉卻被調回參謀本部。田中隆吉認爲土肥原賢二每次有大事總是判斷錯誤,而自己判斷正確讓土肥原對他非常惱火,動用了人脈把自己調回國內。

田中隆吉回到日本傳遞消息就不是那麼方便了,董志勇只好啓用一直沒有動用過的潛伏人員。但這個潛伏人員只能接觸外圍情報,通風保信的速度要差一些。

無論是要在東北打仗還是應付新疆的事情都要有好的傢伙事兒,現在兵工廠已經開始生產使用改進過的克里斯蒂懸掛的13噸快速坦克,另外還小批量生產德國人設計的20噸坦克。最初生產的那些快速坦克雖然不適合作戰但是也要廢物利用,在提高可靠性的同時改成了敞篷車裝甲車可以勉強裝下八名步兵,結果剛過年這些這些快速坦克和裝甲車就用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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