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天之後,這種奇異之象便消失了,現在又過了一天,究竟密室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是好是壞,這是華清林此時所擔心的,若是好事,那還罷了,但若是壞事,那裡面的兩人必定會出現危險。
星夜之中,凝望着寒風之下的茫茫冰川白雪,天地一片茫茫然,與華清林此時的心情如出一轍。
有些焦急地在兩丈之地來回踱了數次,華清林似乎下定了決心,轉過身來便想向上縱去。
便在此時,冰山下的一個石屋中,也發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哇——”,平靜的雪夜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嬰兒啼哭之聲,猶如平地一雷,擊碎了華清林內心的不安,他知道,這應該是華靈雲誕下麟兒孩子的第一聲啼哭聲,他心裡是又喜又憂,心想:“這孩子來的也真對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候降世,也不知是福是禍?但願寒曉這小子福大命大,能渡過這一劫,也算是這小傢伙降生的一份大禮吧。”
孩子的出生也打破了華清林要衝上去看一看的念頭,心想:“每一個人的命運從一生下來便早已註定,我又何必強求呢?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這樣是太過於着相了。”想到這裡,華清林便停下了腳步,再次坐了下來,寶相再一次變得莊嚴起來,片刻之間,便已入定。
天將破曉之時,那個封閉了近十四天的千年寒冰門終於打開了。而華清林的心也突然被吊了起來,雖說他先前已然自認看透,但事到臨頭,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緊張。這便是人心!
凝目望去,只見從那平臺之上突然傳來了一聲渾厚綿長的長嘯,嘯聲猶如九天傳來的天雷一般響徹雲天,震得天山絕峰上的冰雪“嘩嘩”作響,不遠處的一座雪峰當即被震成雪崩,“轟隆隆—”聲中,千百年來厚積的冰雪似是遭受了地震一般如翻江倒海似地崩了下去,捲起了漫天雪屑,冰雪滾滾而下,氣勢極爲壯觀。
華清林所立之處,感到地底寒冰一陣振動,腳下站立之處一陣陣搖晃。那嘯聲穿透了天宇和絕峰內層,久久不絕,可知這發出嘯聲之人的絕高功力。聽那聲音,應該是年輕人發出的,而在上面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華清木,一個便是寒曉,這嘯聲不屬華清木,則必定是寒曉無疑,聽到這個綿長雄厚的嘯聲,華清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知道此次療傷定然已是大功告成了。
果然,嘯聲過後,那平臺之上飄下了兩條人影,兩條人影似天上的雪花一般輕輕地飄落在地上,沒有帶起一點雪塵,正是華清木和寒曉兩人。
凝目看去,只見寒曉雙目神光內斂,皮膚晶瑩似玉,一舉一動之間,身上流露出自然舒爽的瑩光,不知他的武功已經達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境界。而華清木則是顯得有些憔悴,應該是功力消耗過度所致。
華清木輕輕飄落於地,眼光微掃之間,卻仍是精光閃爍,淡淡地問道:“二弟,這十數天來可有甚事情發生嗎?”
“別的沒有,就是丫頭已於今天早上生了,聽那聲音哄亮,應該母子平安。”華清林恭聲應道。
華清木眼中精光一閃,旋即平復,淡淡的道:“嗯,這就好,我們先回去再說吧。”說罷當先向山腰石屋行去。看他雖是在一步一步走去,但三五步之間,人卻已在三四丈之外,用的竟是縮地成寸的輕功身法。
華清林緊跟其後,目光一瞥身旁同行的寒曉,但見他亦步亦趨,跟得輕鬆自然,一點也不顯着力,心中不禁暗驚:“這小子難道十多日之間,武功修爲已經達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境,已趨於窺天道之境?這怎麼可能,以我所知,就連大哥也只在這一階段,難道這小子另有奇遇不成?”
他卻不知,寒曉在這最後的幾天裡,不僅吸收了華清木注入他體內的玄陽真氣,而且將之融合,並沒有如原先華清木所想的那般被同化,從而使體內的真氣走玄陽功法路徑,而是使之變成了龍陽真氣的一部分,並最終進入龍陽功的第三階段的造化自然篇,而後藉助千年寒冰與那池中奇異的天地極陽之氣吸收了大量的天地至陰至陽的自然之氣,成就了龍陽經的大成,其修爲相比於已有近百年修爲的華清木,也不見得有呈多讓之勢。
當然,這些華清林是不甚清楚的,就是作爲當時身處現場的華清木也不是很清楚。當時他全力抵抗寒曉在吸收寒冰與池中天地間極陽之氣的時候形成的那一股如驚濤駭浪一般的氣流,根本就無暇顧及去探索寒曉爲何會形成如此怪象。不過他至少明白,自己最後欲以日衝門的不傳之秘玄陽功同化其體內真氣的治療不但沒有成功,而且似乎還讓傳入寒曉體內的玄陽真氣變成了寒曉體內真氣的一部分,這當真是不可思議。
寒曉此次出關前,心裡已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靈識之下,竟然能感受到天地之間的一切微妙的變化:他能感覺到萬年寒冰之下有那微小的生物在其中輕微蠕動着,也能感受到厚厚的冰山外那白雪輕輕飄落的聲音。
他醒來之時,也曾問過華清木,想問他自己身在何方以及華山之戰的最後戰況,但華清木當時只跟他說了一句:“有什麼事出了寒冰玄陽室再說。”便帶着他出了那間寒冰玄陽室。
但是寒曉還有一種更爲奇怪的感覺,那就是他似乎聽到了某個人在召喚着他,他不知是誰,但能感覺得那是一個與他十分親近之人,也許是他的愛人,也許是與他有着血緣關係之人,或許還有可能是他的知交朋友。
而這種感覺隨着他不斷靠近那數十間石室之時越來越強烈了。
“哇——”的一聲嬰兒啼聲突然傳來,打破了這靜謐的夜,此時他們三人距那前面石室約三十丈左右。
這個嬰兒的啼聲,是那樣的令人親切,令人感到歡欣,予人鼓舞。寒曉對這聲音卻感到說不出的撩繞着他的心,這聲音彷彿他自己的心臟跳動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和絃,那聲音就象是發自他的內心深處。
寒曉不禁暗覺奇怪,心道:“爲什麼這個嬰兒的啼哭的聲音對我造成如此的震撼?這個嬰兒究竟是什麼人呢?”
寒曉對那嬰兒的哭聲越來越感到內心一陣衝動,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不禁向身旁的華清林問道:“這位前輩,這是誰的哭聲啊,爲什麼令我感到那樣的親切?”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身邊的華清林和前面的華清木姓甚名誰,對於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存在他腦中的記憶便是與月星門少主虛弄月的那一戰,那一戰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恥辱,那是他重生以來所受到的最大的挫折。雖然自己最後全力發出的龍陽真氣應該也讓那月星門少主傷得不輕,但畢竟自己已經輸了,而且輸得很慘。不過他相信,如果此時再與他一戰,要蠃應該是輕而易舉之事,而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卻沒有一絲記憶。
“那是靈雲那丫頭跟你所生孩的哭聲。”華清林淡淡地說道。
“我和靈雲所生的孩子?”腦子突然轟的一聲響,寒曉一時之間呆住了。
先是腦子一片空白,及後是激動、歡喜、不信……如此種種複雜的心情交織在一起,而他快速前進的身子也已然停了下來。
站在那裡呆呆的看着這天山絕峰滿山的冰川白雪,此時他的心,是如這滿山的冰雪一般的冰冷,還是如寒冰玄陽室裡的那平臺中可化水爲汽一般的赤熱?這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他自己才能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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