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胡珂大叫一聲彈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叫喊聲倒把店中的顧客嚇了一大跳,待胡珂看清當下的環境才發現現在已是白天,而自家的雜貨店居然還在營業中。
原來全都是一場夢,但是胡珂怎麼也記不起自己前一夜是怎麼過的,又是幾時開的店,腦海中那段記憶似乎被刪除了一般,只有那場噩夢還記憶猶新。“連續做了兩天噩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胡珂不由自主地想道。
“你小子,大白天瘋叫什麼,人嚇人會死的!”一隻手掌重重地拍在胡珂的肩膀上,原來是店裡的客人,胡珂剛纔那沒來由的一喊,着實把他嚇得不輕。
胡珂看清楚那人的面孔後,揮開了他的手,疲憊地說道:“這兩天太累了,不小心就睡着了,還做了個噩夢。”
“也是,看你的臉色和我們那兒沒化妝的差不多。”那人打趣地說着,順手拿起礦泉水就喝了起來。
呸,沒句好話!胡珂心中大罵,這人外號泥鰍,是鎮上唯一一家殯儀館的化妝工人。胡珂原本就看他不順眼,像他這樣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會沾些晦氣,和他呆久了生怕沾上黴氣,壞了自家生意。而且這人的性格和他外號一個樣,總以爲和別人談得來,手腳也不太乾淨。所以平日裡,胡珂很少給他好臉色。
見泥鰍還未付賬就要出店門,胡珂黑着臉吼道:“喂,還沒給錢呢,想白拿不成!”
泥鰍回頭一笑,倒沒有半點心虛,“這不是被你那一喊嚇忘記了嘛,這就給錢。”說完掏出鈔票拍在櫃檯上,而就在這時,他卻看見了櫃檯上擺放的算盤。泥鰍直愣愣盯着那算盤,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這算盤……”
胡珂瞪了他一眼,譏笑道:“怎麼樣,沒見
過這麼精美的算盤吧,告訴你這可是古董!”
“古董?我看倒像骨董!”泥鰍嘟囔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摸那些白色的算珠,卻被胡珂先一步擋開。他長吁了口氣,斬釘截鐵地問道:“胡鐵蛋,你從哪裡得來這麼古怪的東西!”
“古怪?是你沒見識吧。”
“我沒見識?”泥鰍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沒見識?我做殮葬這麼多年,什麼東西沒見過,你的算盤明顯是骨董,不是古代的古,而是骨頭的骨!那算珠,分明是骨頭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骨頭,這東西我一看就覺得邪乎,虧你還當做寶!”
這一次,反倒把胡珂驚得瞠目結舌,泥鰍的話好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扇封閉已久的門。突然間,胡珂的思緒好像清晰了很多,回憶起第一次觸摸算珠時的冰冷感覺,令他癡迷的魔力,耳畔不斷響起的蒼老又充滿誘惑的聲音,還有連續的兩場噩夢……這一切似乎都和這把精美的算盤有關!
一時間,整個店鋪裡安靜了,而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莫名地浮現上來,胡珂求助般望向泥鰍,表情中充滿了驚恐。
泥鰍嘆了口氣,拍拍胡珂的肩膀道:“我知道我平時不太厚道,但有些話是不會亂說的。兄弟,好自爲之吧,要是我就儘早扔掉它。”
說完泥鰍轉身便要離開,胡珂連忙問:“你去哪裡?”
泥鰍回頭一笑,又擺出往日那張懶散的表情,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好像對胡珂特意提醒道:“我忙得很,你還不知道吧,昨晚鎮上突然死了好幾個人,殯儀館裡忙得不得了。哦,張快嘴,還有羅老頭你應該認識的,那死相,嘖嘖……”
“都死了?”胡珂喃喃地
念着,他又想起那個噩夢,他記得很清楚,夢境裡站在門外最前面的人就是羅老頭和張快嘴!還有,泥鰍口中強調的死相,莫非……胡珂不敢再想下去,他突然覺得店面裡的溫度似乎下降了許多,初春的天,卻如冰窖般冰冷,冷得讓人心寒。
不知不覺間胡珂全身的汗毛倒立起來,他顫抖着摸出香菸,而就在他點菸那一刻,他突然看見了一張臉!那張臉是在他划着火柴的時候出現的,火光正好映在了這張臉上。胡珂一驚,手上一鬆,煙和火柴都掉了。它們掉落在櫃檯上,一角的玻璃突然碎裂,碎片劃過胡珂的臉,留下一條血紅的痕跡。
可是,胡珂並不在意,就在那一刻,他突然發覺腦海裡似乎又多出了一些東西。耳邊傳來很多人的哭嚎聲,他恍惚看見漫天飛舞着祭祀死人用的紙錢,有羣白衣人擡着擔架從自己面前匆匆經過。不知道爲什麼,擔架突然一斜,正好露出擔架上那人的臉——是羅老頭,他的臉上正保持着一個詭異的笑容,還有眉毛下一對乾涸的血窟窿……
一切都清楚了,關於那段記憶,還有那場噩夢。胡珂不斷在心裡嘀咕着,是先看到羅老頭的死相,後來才做噩夢的,這一切都和自己沒關係。
可是,當他再看到那把算盤時,下意識想起了泥鰍的話,又令他有些不安。難道這算盤真是個邪門的東西?
“不會的,算盤是個寶貝,只要擁有它就會有無盡的財富!我確實對羅老頭、張快嘴用過,可是他們的死只是偶然……”胡珂感覺自己快瘋了,他一直告訴自己,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死和自己沒關係。可是,當他再看那把算盤時,心裡卻又響起另外一個聲音,那聲音悄悄地告訴胡珂,他們的死和算盤有關,這把算盤裡,有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