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夜 背

天氣之好,倒是很適合出外旅遊,不過在五一出去遊玩就不是你去玩旅遊,而是旅遊玩你了。準確地說,是那些守着祖宗產業的懶漢們,喜歡做着一錘子買賣的人,上山收錢,下山要買票,即便上個廁所,也要逼着你買卷衛生紙。

“我小便!”你和看廁所的老頭爭執。老頭幹黃如餅乾的臉皮繃的緊緊的,只是拿出一卷粗糙如同磨剪刀的砂紙樣手紙遞給你。

“我帶了紙了!”你再次爭辯,無力的掏出一卷心相印,無奈人家認準了,進廁所就一定要買他們的手紙,似乎是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帶了紙進去呢?這種規定感覺就像是酒家不準自帶酒水一般聽上去很有道理。

前文只是笑談,不必當真。不過出外旅遊,而且如果不是隨團旅遊,而是一夥驢友喜歡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去一些本來人跡罕至而且比較生荒的地方的時候,還是小心爲好。

下面的故事是一位朋友告訴我的,他和我從沒見過面,不過即便是從電話裡他顫抖的聲音,我也可以聽得出他驚魂未定。恰巧五一需要做一版旅遊專刊,想想題材正好缺乏,於是放下手頭工作,和他聊了起來。

“我是一個公司的彩領。”我一聽就納悶了,都知道有金領,白領,藍領,黑領,倒是從未聽說過彩領。

“告訴你,像我們這樣的人,經常是做着藍領的工作,受着白領的氣,承受着金領的工作壓力,卻拿着黑領的工資待遇,你說是不是彩領?”聽起來他倒是怨氣十足。

“所以出外旅遊無疑對我來說是一種非常好的,也是最有效的減壓方式,否則的話我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用鍵盤把天天站在我面前呵斥的上司的腦袋給敲碎掉。

不過隨着旅遊次數的增多,我和公司裡幾個驢友們對那些所謂的著名旅遊景點已經厭煩了,那些已經加了太多人爲裝飾的景色早就變的不乾淨不純粹了,而且越是出名的地方人就越多,我們本來旅遊的目的就是逃避那些雜人,結果還不是擠到人堆了?

所以我和另外兩個最要好的朋友決定,三個人去一處比較偏僻的,保持着自己獨有的生態環境的地方。可是從現在來看,我們做了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當然,無論如何,那時候我們還是在忙碌的準備行李和必需物品,由於大家都是老手了,還是比較熟練的。

首先要準備一個大的揹包,四十四到五十升就夠了,然後還需要一個小揹包放一些必須的小件物品,如旅遊資料,零食等等,另外筆,***,指南針摺疊雨傘之類的也是當然要帶着的,還有一些常用藥品,如止血貼、紗布、繃帶、喇叭牌正露丸、驅風油、感冒藥、曼秀雷敦薄荷膏。”他居然開始向我說起他的旅遊常識了,所以我不得不咳嗽了兩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好意思,我說過頭了。”他尷尬的笑了下,不過卻非常苦澀。

“三個人準備好東西,又對準備去的地方的天氣以及風土人情做好準備後就出發了。

很遺憾,我至今不想告訴你我們具體去了哪裡,因爲我是在不想讓更多好奇的人在受到傷害,或者說我自己也無法描述那裡的狀況,只知道大概是湘贛交界的一帶吧。

那時候天氣已經非常炎熱了,不過對於經常在外單獨旅遊的我們並不覺得難以忍受,一行人很順利地沿着地圖的指示前進,我們並沒有特意規定方向,只是隨意的旅行,希望自己可以融入大自然多一些。

可是我們忘記了長期生活在鋼筋水泥堆裡的我們已經沒有了祖先的自我保護能力和對危險的敏銳嗅覺了。

在經過一片叢林的時候,我的一位隊友忽然被蜇傷了。他並沒有看清楚是蜜蜂還是馬蜂,或者是其他帶着劇毒的昆蟲。

這種程度的傷對我們來說是小兒科了,既然準備好了脫離團隊旅行,被蛇咬被蜂蜇早就應該計算在內。

可是我忘記了,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蜂毒的。好比青黴素,可能你去年沒事,但今天體質發生變化,就過敏了。

有些蜂毒會進入血管,會發生過敏性休克,以致死亡。雖然我和另外一個人連忙用消毒針將叮在肉內的斷刺剔出,然後用力掐住被蜇傷的部分,用嘴反覆*,以吸出毒素,並且塗抹了一些藥物。可是他的狀態很不好,十五分鐘後,臉色開始變青,呼吸也變的非常急促,被蜇傷的地方紅腫得像饅頭一般大小。他的脈搏和心跳都開始下降了。我的氣力比較大,所以只好背起他,趕緊尋找當地人,既然他們在這裡生活,自然對蜂毒有辦法。

還好沒走多遠,我們看到了一處建築物坐落整齊卻又稀疏的村落。

不過那裡的土卻非常柔軟,當我揹着朋友踏上那塊土地的時候,感覺踩在了一塊厚厚的毛絨地毯一般,低頭一看,土都是紅色的。

村裡的人不多,不過還是非常熱情,他們對我們的來到非常詫異,看得出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果然依我所料,他們對治療蜂毒很拿手,一個看上去大概六十來歲,卻鶴髮童顏身體依舊硬朗的老人叫我們把朋友擡到他家,隨後去裡屋配置了一些草藥,用嘴巴嚼的稀爛,混合一些黑黑的汁液,塗抹宰了傷口上。很快,朋友的傷口開始消腫,不過他的臉色還是很蒼白,嘴脣乾的發裂。

村裡人很友好地招待我們,使得早已經習慣於都市裡爾虞我詐日子的我們非常感動,只不過,老者提醒了一句。

‘千萬別讓你的朋友吃土。’

‘吃土?’我和另外個朋友覺得非常奇怪,雖然這裡的土的確有些與衆不同,但還不至於拿起來當美味佳餚吃下去的地步。我忍不住口西笑起來。老者有些不快,但還是摸了摸鬍子,又叮囑了一句。

‘蜂毒已經沒事了,但你的朋友最好在完全康復前不要碰我們這裡的赤土,否則,我們也救不了你們。’說完,邊起身忙活着爲我們做飯了。我和另外個驢友看了看躺在牀上仍然昏迷着的同伴,忽然感到有一絲如流星劃過的不安。

老者吃得很少,可能正是他們這裡的養生之道吧,只不過我忽然發現,包括老人在內,這個村子的所有人臉色都很紅,猶如關公一般,白天看上去,因爲有陽光照着,倒不覺得,反還有些健康強壯的感覺,可是夜晚看去,卻在燈光下透着如鮮血一般的紅色。

同伴在吃過飯後建議我們明早就離開,我也表示同意,畢竟這裡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安。

農家竹製的牀非常涼爽,不過也有傳說,說竹蓆竹牀越是顏色深,越是紅色的就越涼快,不過等到了完全變成深紅色就不能用了。因爲開始竹牀還是青色的,先是吸汗感覺涼快,等到了後來則是會吸使用者的鮮血了。農家人怕竹牀成精,所以快吸飽了血汗的竹製品就扔掉了。

不過這也只是道聽途說的傳聞罷了。

不知道是否白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在牀上輾轉反側睡不着覺。忽然隱約聽見老者從裡房起了牀,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門,接着便蹲在地面上不動了。

我的牀在客廳,正對着大門,所以看的很清楚,不過由於老者背對着我,實在不曉得他在幹什麼。

月光如雪,灑落似霜,我爲了能看清楚,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不料想竹牀已經年歲久遠,稍微一動,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無法忘記那一瞬,老人聽見了,猛的轉過頭來。月光恰巧照射在他臉龐上,白天慈祥善良的老者已經不見了。

我看見他正抓着地面上紅色的土往自己的嘴巴瘋狂地塞着,他的嘴角,臉上到處是紅色土粒,口水混着着紅土流下來,宛如鮮血一樣,我看着他,想起了動物世界播出的獅子進食的畫面。

老人的眼睛瞪的很大,隨着腮幫子一下一下有規律的凹陷鼓起,他將嘴巴里的土使勁吞嚥了下去。我則嚇得話都說不出。

‘外鄉人,嚇到你了吧?’老人忽然恢復了先前的友好,只是嘴邊的紅土讓我還是有些畏懼。他也意識到了,立即擦乾淨嘴巴,嘆了口氣,坐到我牀邊,我則將身體縮了起來,坐到另外一邊。

‘你不必怕我,這個村子裡的人都是如此,我們沒有惡意,更不是妖怪,只不過只要一天不吃這裡的紅土就全身不舒服,而且虛弱無力,不過拜這裡的紅土所賜,村裡的人的身體也非常健康,從來也沒有生病過,只是臉上看過去會比常人要紅一些而已。大家稱這土是神土,是神專門給我們的恩賜啊。’他說得很慢,卻字字有力,非常誠懇。我也開始有些相信了,以前只在電視裡聽說過這等事情。

‘可是紅土既然有如此功效,爲什麼老人家叮囑不讓我受傷的同伴吃?’我忍不住問道。

‘那我不知道,只是從我的長輩提醒過,被這一帶蜂毒傷着的人,千萬不可以進食這裡的紅土,至於後果如何,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們傳下來的規矩,自然有其中的道理。’我聽完後略感失望,不過還是感激的點了點頭。

後半夜,我又聽見有人出門的聲音,我只道是老者又要吃土,覺得不便再去打擾,所以也就背過身體,裝傻不知。

由於時間並不充裕,我們第二天還是決定離開這裡,受傷的同伴經過一夜的調理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不過還是很虛弱。我們決定早點回到城市,結束這次旅行,雖然這樣有些氣餒和沮喪,但畢竟身體還是最重要的,大不了以後再來就是了。

告別了老人和村民們,我們按照回去的路慢慢返回。直到第二天中午,我在一個水庫旁邊稍微休息下。拿出些乾糧和水進行補充。這個水庫很大,也很乾淨,城市裡很難看見還有這麼幹淨的水源了,我甚至可以看見水底的石頭和魚。

我正在觀賞着四周的景色,卻沒有注意到被蜇傷的朋友沒有吃太多的東西,而是從自己隨身帶的旅行包裡忽然取出了一個包裹的整整齊齊的塑料袋。我還以爲他自己留了些好吃的,單獨藏起來了,於是笑了笑,不再理會。

可是我看見他從塑料袋裡拿出的是一捧紅色的土。

那是那個村莊的土,是老者再三叮囑我們別讓他吃的東西。可是他是什麼時候挖的?難道是昨天晚上?

還沒等我多想,正要衝上去阻止他,朋友已經將一巴掌紅土塞進了嘴巴,隨便咀嚼了幾下,然後使勁吞嚥了下去,接着露出一種非常滿足的神情。

‘你瘋了!’我大聲吼到,接着搶過了他手中的袋子,可是他卻拼命從我手中想奪回那個塑料袋,他的力氣變的出奇的大,即便是身體健康的時候他也從未如此過。

‘好吃啊,真好吃,你應該試試啊,什麼魚翅鮑魚,都滾蛋吧,這紅土纔是寶貝,就像是神仙的食物一樣,吃下去傷痛啊,疲勞啊,全都沒了,吃啊,吃啊!’他笑嘻嘻地,嘴角淌着口水,就像精神病人一樣,一邊搶過我的袋子,一邊抓着土大口地吃了起來。旁邊的另外個夥伴已經呆滯了,忽然,他也拋掉手中的乾糧,試探着抓了一點吞下去,緊接着他也瘋狂了,和受傷的朋友開始搶奪紅土,兩個人就像兩隻見到一塊肉骨頭的飢餓野狗,打起架來。

搶奪到一半,先前被蟄傷的那個人忽然高高仰起脖子,就像打鳴的公雞一般,怪叫一聲,噴出口中的紅土,不停地吐着白沫全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但是和他搶奪紅土的那個卻絲毫不去搭理,只是還在往嘴巴里塞着紅土,甚至還掰開那人的嘴巴,把他還沒吞下去的紅土挖出來吃下去。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可是我馬上反應過來,一定要先救活我的朋友,他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爲了怕咬傷舌頭,我不得不拿了塊毛巾塞住他的嘴巴,接着立即尋找藥物。

在鎮靜劑的作用下朋友開始慢慢平靜下來。旁邊的同伴也似乎恢復了神智,他驚恐跑到旁邊用手指摳着嗓子想吐出那些紅土,無奈他吐的膽汁出來了也沒吐出一粒。

那些土吃下去後彷彿有生命一樣,死死的趴在胃壁上?

我和那個同伴決定輪流揹着傷者,趕快回到醫院去,希望可以還能挽救他的生命。

可是炎熱的天氣,加上四周的幾乎一樣的地形,我發現我們三人居然在這麼小的地方迷路了,其實我知道,最關鍵的是我們的理性已經漸漸被粉碎了。

揹着他每走一步我都很艱難,同伴也是,他把剩餘的紅土都扔掉了,就像扔掉瘟疫一樣。

終於,我們三人走不動了,找了一棵大樹,坐在樹蔭下休息,我看了看大家的行囊,食物和水已經不多了。

由於他有時候醒過來很激動,還張口咬過我們,我無奈之下只好將他翻轉過來,讓我的背貼着他的背,用繩子固定在身上,這樣才能揹着他繼續前進。

‘放棄,放棄他吧。’同伴望了望已經昏迷的朋友,忽然小聲對我嘀咕了一句。

我的腦海裡何嘗沒有浮現這種想法,可是很快就把它按下去,但這個想法就如同水瓢,總是拼命地浮上來。

‘不行。’我堅決的反對,舔了舔乾澀的嘴脣。

‘我們可以留一部分水和食物給他啊,這樣就不算拋棄他了!’同伴還不死心,將臉湊過來對我說,那一剎那我覺得他長的很讓人憎恨,當然,如果我有鏡子照照,會覺得我同樣很難看。

因爲我最終也同意了這個提議。我把所有的食物和水分成了三份,留下其中的一份放在昏迷的朋友旁邊。

‘不要怪我,你一定要撐住,我們馬上來找人救你。’我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而處於昏迷狀態的他忽然伸出手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非常疼。

他閉着眼睛低沉了一句。

‘別走,別離開我。’

我猶豫了下,但還是使勁掰開了他的手,接着和同伴繼續向前面走去。

回頭望去,朋友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不用這樣,如果揹着他,我們三個都走不出去。’同伴熱心地開導我,拍了拍我的背。

‘滾,你真讓人噁心,如果是我,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掉吧,說不定連食物和水都不會留!’我架開他的手臂,那人愣了下,接着冷笑了幾聲,不再說話。

我們接着走了整整一天,終於發現前面已經離旁邊最近的城市郊區不遠了,我和他都很高興。於是決定睡一覺,好好休息下,依靠最後的體力趕快回去。

那一覺睡的很沉。

可是當我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和同伴依舊躺在拋棄朋友的那棵樹下。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爲地面上還有着我留下來的食物和水,一點也沒有動過,但是朋友卻不見了。

我連忙搖醒了同伴,他嚇壞了,說可能我們走錯路了。兩人連忙爬起來,四處尋找了下朋友,可是根本沒有蹤跡。

‘冷靜!要冷靜!’我這樣提醒自己和同伴,兩個人稍微平靜了下,再次靠着地圖和工具往城市邊緣走去。

可是隻要我們一睡覺,醒過來就發現回答了那棵樹下。

而且我依稀可以看見樹下又一個人睡過的痕跡,而且還個人形的地方與旁邊不同,是紅顏色的土壤。

食物和水都沒有了,我看見同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些紅土。

我狠狠揍了他一下,總算沒讓他幹傻事。在商量了下後,我們決定再次趕路,不過睡覺的時候輪流值班,每個人睡一小時。

走了一天後,我們知道一個荒蕪的舊房子可以休息,入夜後,我們躺下了。

每人一小時,雖然有些麻煩,但卻是最好的方法了。大概兩點的時候,是我值班。

長期的跋涉已經讓我不堪重負,還好平時的鍛鍊起到了作用,我還可以支撐下去。

不過眼睛依然在互相打架,當我將睡未睡的時候,忽然聽到門開了的聲音,我閉上眼睛,只留了一條細縫觀察着。

這裡夜晚的天空很明朗,所以還是可以看得比較清楚,不過我寧願當時我是個瞎子。

我原以爲是路過的旅行者,或者是附近的獵戶,要麼是一隻野獸我都不會害怕的讓自己覺得無助。

可是我偏偏看到了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不,或許已經不能稱他爲人了。

我的那個朋友,腳步蹣跚的扶着牆壁靠近躺在地上的我們兩個,藉着外面不多的光,我可以看到他的腦袋如同一個拔開了皮曬乾的芒果,臉已經開始腐爛了,乾枯的如同缺水的樹葉,已經開裂而且臉皮一片片耷拉下來,而嘴巴卻鼓鼓的,一下一下的蠕動,我知道,那裡面一定是紅土。因爲他每走一步,嘴邊都掉落一些紅色的土渣下來。

他面無表情,走向了躺在我牀邊的朋友,然後機械的將他提起來,倒過來放在背上,背靠着背將他背去,接着,邁着同樣的步伐慢慢走了出去。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牙齒,死死的咬着,避免它們因爲顫抖而發出聲音。

臨出去的時候,他回頭望了我一眼。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我和同伴無論走多遠都又回到那顆樹下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迅速跳了起來,任何一樣東西都不去收拾,立即跑出屋子,向外面狂奔。

天快亮的時候,我終於看見了一戶冒着縷縷白煙的民房,我衝過去,看見一個農夫正在生火做飯,終於,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這裡當地的醫院了,我不願意去回憶那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將那位同伴帶到哪裡去了,總之,那七天幾乎成了我這輩子最想磨滅卻又印象最深刻的日子。”那人終於說完了,我們兩個握着聽筒沉默了很久。

不過,還是他打破了僵局。

“你知道麼,我一直在尋找那個村落,可是一直都沒有再遇見過,我的兩個夥伴也秒無音訊,警察把他們列入了失蹤人口,他們的親人不止一次的質問我,爲何只有我一個人活着回來了,所以,雖然我沒事,但是我卻最痛苦,幾乎每晚都能夢見他們兩個,口裡塞滿着紅土站在我面前。”說到這裡,他已經泣不成聲,我安撫了他幾句,才使他稍微好點。

掛上電話,我不禁想到,究竟有多少人在那種情況下,還可以義無反顧的背起自己的朋友繼續往前走,或許背起的不僅是一個人,更是一份信任,或者說是責任。

可是真的面對這種情況,我會選擇背叛他,還是選擇背起他?

或許這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個無法選擇答案的問題。(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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