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夜 偷壽

紀顏的傷勢恢復的很順利,這自然和那兩位女孩的悉心照顧分不開,不過接連幾天的好天氣,倒也起了很大作用,人的心理開朗,身體自然也好的快些。黎正的腿傷卻還要過些日子,大概是傷到骨頭的緣故。我剛忙完來到醫院,卻看見落蕾和李多聚精會神的啪在紀顏牀邊,原來他又在講故事了。

尤其是李多,今天把頭髮分了兩縷,雙手墊在下巴上,兩邊光滑如綢緞的頭髮灑落在兩耳,虔誠的望着紀顏。我忽然覺得她的樣子很像我前幾天見到的小哈巴狗,伏在地面上睡覺的樣子。

當然,我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切不可說出來,否則明天恐怕要請傷病假了。

照例寒暄了幾句,卻沒打斷紀顏的故事,還好,剛開始講沒多久,我也坐到一旁,聽了起來。

“在漢族喪葬習俗中,最爲普遍的是70歲以上的人去世,弔喪是親友們會“偷”走喪家的碗筷。說偷也許不大入耳,其實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老規矩。解放前,江南一帶習俗,參加藏禮的親友吃過豆腐飯,臨走時會向親友打招呼,有的拿碗,有的拿筷,民間認爲這是合理合法的,美其名曰“偷壽”。廣西安瑤族自治縣的壯族地區,80高齡的老人輩去世悼念時,人們也會帶走餐桌上的碗筷,當地習俗稱之爲“取老壽”。廣西另一些地方卻稱“搶筷”,說搶也不算過分,有時客多物少,先下手爲強,這樣就出現了你強我奪的場面。建國後移風易俗,揚州等地的喪家改“偷”、“搶”爲贈、送。

大部分教派都認爲生老病死是無法避免的,人之壽命也早有定數,不過,總有些例外,其中有一種人,他們專職爲別人偷壽,雖然代價極高,但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萬貫家財也會化爲烏有,有道是‘錢爛繩斷,身亡人去’,可以用錢財買壽命,無論多少,斷然是隻賺不賠的買賣。

這類人非常神秘,大部分人都無法知道他們的蹤影,他們行爲舉止非常謹慎,因爲按照佛理來說,他們破壞了平衡,是會受到懲罰的,而且極爲嚴厲,因爲所謂偷壽也是種嫁接,說白了,就是那別的陌生人的壽命轉到他人身上,其實也是一種非常敗德的法術,所以流傳不廣,但人爲財死,即便是再危險再有違良心的事總是會有人做。

不過,我還是從一個老者口中聽說過個關於偷壽的事情。

秋水蜿蜒,翠林環繞,是那個村子遠看過去最好的寫照,一個村子有山林有河流是富庶的象徵,我之所以去那個村子,也是因爲之前聽聞過這個村子曾經出過一個懂得偷壽的人。

這個人叫古七,很奇怪的名字,因爲這裡的人都喊不出他的大名,在村口河上被人抱來的時候只在旁邊有張字條,上寫姓古,排名老七這六個字。這個村裡的人非常善良,而且家中大都還有餘糧,不過誰也沒能力在家長期供養他,於是小古七自小靠着喝着不同的奶水,吃着從大家嘴巴里省出的一碗飯半碗粥慢慢長大,村子裡的人也沒有排外的情緒,而且古七從小就非常聰明伶俐,凡事一看就會,一會就精。大到農活家務修理爐竈,小到縫補衣褲他全都會,而且口乖眼巧,叫人不倦。

不過,古七一天天長大,身板越來越結實,相貌也越來越出衆。大家都在考慮一個問題,有誰會把自家的閨女嫁給他。雖然古七前前後後中意了好幾個姑娘,姑娘們也愛他,可是一旦談到你娶我嫁,那邊就打起了退堂鼓。有幾家婦人還公開站在家門口指責古七勾引他們家閨女,每當這時候,一些像沒爹沒孃,窮光蛋這類字眼一出口,平日裡嬉皮笑臉的古七臉上忽然變的猙獰起來,而一旁的男人,雖然以前也對古七和顏悅色,這時候也只是拖着自己的女兒,不再搭理古七。

不過古七是何等聰明,他也想通了,畢竟村子裡養育了他這麼多年,自己無父無母無房無田,他如果想討媳婦,按照現在的話就是衝過去拍拍女孩的肩膀,唱一句‘妞,我一無所有,你何時跟我走。’別說他那個年代,即便是現在的某些愛情至上看着瓊瑤小說長大的女孩也要掂量一下,總不能兩人一起流浪於江湖吧。(紀顏語)

於是,在古七來到村子的第十八年那天晚上,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只是帶走了他來到村子的那件襁褓和字條,離開了村子,彷彿從來沒有來過一樣。村裡人唏噓了幾天,互相責怪,不過事情來得快去的也快,村民們也漸漸忘記了這事。

三年之後,古七像一個棱角菱利的頑石,從外面砸進了平靜的村莊。表面安於樂道的村民們由於古七的到來開始顯露出內心瘋狂的一面。記得有一句話說得好,之所以沒有背叛,是因爲開出的價碼還不夠高。

當爲我講述的那位瞎眼老者敘述到這裡的時候,我看見他呆滯石灰色眼球忽然轉動了一下,此前那眼睛如同塑料制的一樣,動都不動。老人大概八十多歲了,瘦骨嶙峋的雙手忽然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掌,我難以想象他有如此大的氣力,淡紫色乾癟的嘴脣吃力的抖動了兩下,我知道他很激動,只好用另外隻手輕輕在老人彎曲的,骨頭凸起的背上拍了兩下,這也是緩解人緊張心理最簡單最有用的辦法。果然,老者的氣息稍微平緩了些,這才繼續說下去,不過,他並未繼續說古七,而是忽然反問我有沒有覺得村子裡的人有什麼不同。

這時候我才疑惑的擡起頭,果然,從進入村子時我就有些納悶,因爲我也是從外面聽聞關於古七偷壽的傳說,本想在這裡找個當時知曉的人問問,可是找了半天,也就看見了這一位老者,其餘的人都是五十多歲上下,都搖頭說不知道關於古七的事情。

“因爲和我同歲的都不再這裡了。當年村子的壯老力死的死,逃的逃,這個村子幾乎被毀掉了。”老人忽然咕嚕着嗓子,扯出一句。我聽了一驚,但不便多問,等着老人繼續說。

“我永遠不會忘記古七回到村子的那天,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吃百家飯的浪蕩小子了。剃着個方方正正的平頭,穿着一襲青灰色的長衣大褂,左手提這個黑色的扁平皮箱子,右手拿着一頂當時只有城裡人才戴的黑色寬邊大檐帽。精神抖擻,目含精光,標準的國字臉上掛着還是依舊熟悉,帶着幾分調皮的微笑,走起路來就像當官的一樣,穩穩當當。他非常友善的同大家打着招呼,雖然文雅了不少,但也的確顯的很生分了,沒有了以前那種隨意和親戚。雖然古七嘴上只提當年村民們的養育之情,但大家都面帶愧色,心中都悔恨爲何自己怎麼不把女兒穿好紅衣戴好蓋頭自己包好送給古七。可是仔細想想,說不定這樣古七也就不會離開村子出去闖蕩了,那古七就還是以前的古七,那個沒爹沒孃沒房沒地的古七。

古七帶來的東西很少,大家略有些失望,甚至暗地裡有些埋怨,看上去他好像發了財,起碼混的不錯吧,可是什麼禮物都沒帶,那口皮箱也不準任何人碰。

不過幾天后,陸陸續續有很多穿着打扮很入時的貴人們紛紛來到村子。他們有男有女,有三五成羣的,也有獨自一人的。不過他們來的時候都拿着大包小包,提着很多我們村子裡從來沒看過的禮物來找古七。大家都帶着驚訝的眼光看着這一切。但古七似乎對他們非常冷淡,話語不多,而這些人卻像等着古七賞賜骨頭的餓狗,一個個搖尾乞憐。每當古七沉吟半晌說了句,好的,回去等着。他們就喜上眉梢,開心的回去了,反之則嚎哭着賴着不走。不過這種人很快就會被後來者趕走。

那時候村民們幾乎把古七當神一樣看待了。古七也非常大方的把送來的禮物分給大家。村裡人在享受着自己祖宗八代都沒見過聽過的好東西時,也有些人會有些嘀咕,質疑古七到底是做什麼的,不過這聲音馬上被大家按壓下去。古七暫時住在了村子裡,而且住在村長家,因爲大家一致認爲,只有村長才勉強可以容納古七這個貴人。

直到有一次,一個好管閒事而且非常討厭古七的年輕人從一個在古七這裡出來的外來拜訪者中稍微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沒有人可以得到所有的讚揚,古七的本事和冷淡的外表自然引起了同類的嫉妒,村裡的年輕男子或多或少都對他心存芥蒂,可是同時心中的羨慕和自卑也與日俱增,因爲他們和古七同歲,經常被自己身邊的人,父母,朋友,甚至妻子拿來比較,也許這就是人的悲哀,也是爲什麼木秀與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年輕人打聽的消息雖然不多,但無疑是非常令大家震動的。

原來古七在幫那些人續命,也就是偷壽。

古語言,北斗司死,南鬥轄生。三國裡諸葛亮精通奇門遁甲,在五丈原擺七星燈,作法想延續自己壽命。但古七的方法沒這麼麻煩,因爲諸葛亮只是向天借壽,自然得看老天的顏面。而古七則是直接向人借壽,或者說偷壽,將一些人的壽命彷彿通分派錢財一樣去掉一些,而加到另外的人身上。試想一下,知曉這類本事的人當然財源廣進了。

事情傳開了,越傳越玄乎,很多人都圍着古七,有好奇的,也有想爲自己續命的,甚至還有比古七大上幾十歲卻跪在地上要拜師的。總之村子的人都瘋狂了,大家不再去務農,不再去辛勤勞作。田裡的雜草也長開了,可是大家不在乎,誰要是學的一招半式,吃喝無憂,還去種什麼田,受什麼苦,看什麼老天臉色吃飯?

可是這些人都受到了古七的呵斥。大家從來沒看見過古七生那麼大氣,他在大家眼裡一直是微笑的,和善的。可是這次卻一反常態。

“你們瘋了麼?這個也是好學的?有好吃的好用的就享受吧,不要做夢了。”無論大家如何央求,古七就是不肯再多說,有些人眼尖,看見古七後面似乎有雙筷子。

很普通的筷子,但又覺得不普通,因爲那筷子在油燈下居然發着寒光,像金屬一樣,說它普通,是因爲外面看上去又黝黑無華,並不惹眼。但是古七一下把大家趕了出來,甚至連村長也不準進他住的屋子。

村民大都面含怨色,集體數落着古七的不是。抱怨這東西和瘟病類似,人越多,發展的越快,而且會越來越嚴重。

尤其是那些曾經施捨過古七的人,那些餵過他奶水的女人,都說他不是東西,忘恩負義。當然,那些討厭古七的年輕人更是煽風點火,提議讓大家把古七趕出去。

就在這時候,在村子裡的人正在議論着是否要把古七趕出去。那個打聽古七神奇法術的年輕人,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他的屍體在清早被人發現,安靜的躺在村長家的後院。

你看過被擠爆的蛤蟆麼?”老人忽然猛的擡頭,那雙灰色的眼球盯着我,彷彿看得見一般。我說了聲沒見過,老人繼續說下去。

“年輕人的腦袋彷彿被什麼壓過一樣,眼睛都擠了出來,雙手卷曲着神向空中,好像想抓住什麼一樣。屍體的旁邊,是一把菜刀

而那個年輕人,正是村長的獨子。

這件事像掉入油鍋的水,村子沸騰了。村長頂着哭腫的雙眼,他的婆娘更是捂着嘴巴,低沉的哭着——先前曾經嚎哭過,被村長扇了一耳光,村長提溜着老婆的耳朵,大罵道:“哭!哭個俅!一定是那個小兔崽子害死我家娃兒!我要他填命!”

村裡人憤怒了,他們覺得古七就是個瘟神,大家拿起農具鐮刀跑到古七房間門口,最近來的人少了,古七也分外悠閒,那還是初夏,古七穿着一身絲制襯衣,提着個別人送玉茶壺,居然坐在外面的躺椅上閉目養神。當他看見怒氣衝衝的人們,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

‘你們想打死我?爲什麼不問問是誰殺了村長的公子?’古七忽然微笑着看着人羣,慢條斯理地說。大家忽然面面相覷,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古七殺了人。

‘我告訴你們,是我殺的。’古七依舊慢慢的說,彷彿在談論一隻螻蟻的生死。人羣靜了一下,反而沒有聲音了,大家看着古七,忽然產生了懼意。

那次我也在人羣裡,雖然那時候是早上,有太陽,可是我忽然覺得很冷,從記得事情起就從來沒覺得如此冷過,彷彿滲透骨髓一樣。

最後還是村長硬着嗓子逼問一句爲什麼要殺他兒子。

‘因爲他壞了規矩,我警告過他很多次,不要偷看我施法,不要拿我的東西,可是他不聽,昨天晚上他還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脅我教他偷壽。

笑話,我能偷別人的壽,難道偷不了他的?我本不想殺他,是他自討沒趣,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古七站了起來,大家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他笑了笑,揹着雙手走了進去。

大家漸漸散開了,任憑村長的呼喊,沒人願意也沒人敢和古七作對。村長和他婆娘,在家門口嚎哭起來,一直哭到嗓子都啞了。

第二天他們就離開了,據說古七給了他們兩個一大筆錢,把村長家裡買了下來,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村民從此後看見古七都躲的老遠,實在躲不過只好低着頭匆匆打聲招呼。古七不以爲然,依舊接着被人的財物爲那些有錢的富人或者地位顯赫的從老遠外地趕來的達官貴人續命,然後把禮物分派到各家各戶。

沒過多久,更奇怪的事發生了,居然還來了幾個日本人,開始我也不認識,不過後來聽古七說他們是日本人,而更奇怪的是古七也會他們的語言,兩邊嘰裡呱啦的說了半天,卻似乎談不到一起,結果那幾個日本人很生氣的離開了,臨走時還指着古七說了些什麼,古七的臉色有些異常,嘴角抽動了下,轉身進了屋子。

村子裡的人稍微議論了一下也沒在意,因爲畢竟大家見多不怪了,要是以前,還會興奮一陣子。不過古七忽然把大家召集起來,神色嚴肅的警告大家最近不要在外面亂吃東西或者注意滅鼠,不要在附近隨意走動。可是大家只是把他的話當作餓旁風,有的人還嘀咕着說古七把自己當村長了,就算是村長也沒有管着大家吃喝的道理,古七交代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嘶啞了,才走了進去。不過還是有部分人相信了他的話。

村子口就是一條小河,大家以前都是從那裡取水,或者洗衣服。古七把那河封了,讓大家去很遠的地方打水,雖然怨聲四起,但也沒人敢公開反對。可是村子裡的一部分後生們,包括我卻很不服氣,大家照例從河裡舀水喝,因爲天熱,這些人爲了家裡挑了遠路打水,水就讓給老弱婦孺喝了。

我有些擔心,因爲那河水的確和以前有些不同,上面漂浮着類似石灰一樣的東西。所以雖然口渴,去喝的不多。

果然,古七警告的話成真了,喝過水的人出現了虛弱,咳血的症狀,然後迅速的死亡,陰影圍繞着村子,我也出現了上述的症狀,而且非常虛弱,連躺在牀上都覺得呼吸困難。由於出事的都是年輕人,一些還未生病的人都嚇的離開了村子,去外地避難。

村民們終於憤怒了,他們說這是古七偷了大家的命,然後加到了那些來村子續命人的身上,自己牟取錢財,否則的話,他幹嘛對大家這麼好?幹嘛送大家自己辛苦的來的財務?

這番話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認同,村民的恐懼達到了頂點而演變成了憤怒。古七從睡夢中抓了起來,幫到了木頭樁子上。大家把當時已經躺在牀上咳血的我擡到了古七面前。

我雖然已經神志不清,卻聽到了古七重重的一聲嘆息。

“放我下來,反正你們要殺我了,讓我幫他再續次命。”他的話有人反對,也有人同意,最後大家見我又開始咳血,於是把我和古七都送進了房間,而外面圍了很多人。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他,忽然覺得其實他對人很溫和。

“師傅告訴過我,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不過無所謂,人生一世,得意過就夠了。”他的聲音很沉,像木桶扔進深井的聲音,不過卻透着一股子不認輸的驕傲。

“我告誡過你們不要去碰那河水,也怪我,沒有多家留意,算了,或許這都是安排好的。”古七忽然話音一轉,語帶淒涼。我則苦笑下,算是對他的迴應。我掙扎着用手肘撐起自己,因爲即便是這個時候,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偷壽續命的。

我藉着昏黃的燈光,看見古七拿出兩隻銀色的酒杯,倒滿了米酒,並抽出了那雙筷子,筷子分別架在了酒杯上。他接着拿出一把糯米,朝我走了過來。

“不能偷看,否則會自損雙眼,切記!”古七嚴肅的對我說道。我聽話的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用糯米蓋在我的手掌心裡,接着手心一陣刺痛。我沒有聽他的話,睜開了眼睛。

只是一瞬間,但我看見了。

古七手裡拿着一支很長而細的尖刺狀的東西,上面好像有血跡,接着他把那和長針一樣的物體在兩隻酒杯裡蘸了一下。接着把另外一把糯米灑向了平放在酒杯上的筷子。

接着我的眼睛一片漆黑,沒有疼痛,但是我已經看不見東西了。接着,我便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下你自己痊癒了,但是眼睛瞎了。不過我很慶幸,畢竟撿回了姓名,我正要去感謝古七,卻被大家攔住了。

大夥告訴我,他們把古七燒死了。

我聽了大驚,責問爲什麼,可是沒人願意告訴我。後來我去問負責行刑的人,他們說古七的身體燒的很快,像澆了燒酒的乾柴。火熄滅後,起了大風,他的骨灰混合着木屑吹進了那條河裡。

後來喝過河水的人都沒有事情了,村子好像又恢復了以前的安寧,那些貴人們也消失了,不再來這個村子,本來,他們就是衝着古七來的。

我也成了那一代人中唯一還呆在村子裡的,雖然後來很多人向我問起關於偷壽的事,可是我都沒有告訴他們。”老人忽然撫摸着我的手,非常的憂傷。我忽然覺得奇怪。

“那您爲什麼告訴我這個外鄉人呢?”我問老者。他卻苦笑了下。

“因爲再不說,我就要帶進棺材了,告訴你這個外人總覺得要比告訴這個村子的人好,讓他們徹底忘記那瘋狂的事情。忘記古七。”他說完,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走吧。

我離開了村子,回頭望去,村子又吹起了風,那個瞎眼的老人寂寞的坐在竹凳上,憂傷的看着村口。

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

我在出村的時候也看了下那條老人提及的河水,非常清澈,我還用手裝了一口喝下去,很涼,不過略帶苦味。”紀顏說完了,門口也進來個醫生。

“你說的那個好像是細菌吧,日本曾經投放過很多霍亂,登革熱一類的細菌在中國農村和根據地。”年輕的醫生解釋着說。

“不過既然你可以說的這麼有精神,看來也好的差不多了,準備辦出院手續吧。”他稍微觀察了紀顏,插着口袋走了出去。

紀顏無奈的笑笑,李多和落蕾也站了起來。

真有續命麼,我很想問紀顏,不過,或許他也不知道吧,沒人知道古七是從哪裡學來的,這個秘密隨着他的骨灰飄散而盡了。(偷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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