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終於來到一個可以上網的小城市,已經花去了爲數不多的假期一半的時間,原本是爲了逃離都市的現代化的電腦生活,結果卻發現只是幾天不接觸整個人如同丟了魂一般,看來想要如那個男人一樣放野四方,我還要多磨練下。
郵箱裡居然有一封他的郵件,非常興奮的打開,居然是個關於面具的故事。
“面具是什麼,說穿了就像衣服,都是用來遮掩的,不同的是有人喜歡給臉帶上面具,有的人喜歡給心帶上面具。
我不經意居然走進了自古以來中國最爲古老而又帶着原始氣息的地方,這裡的空氣都是那樣的野性,即便在這個時代,我卻依舊覺得身處在上古,看不見鋼筋水泥,也看不到筆直的公路,什麼事情都要身體力行,雖然辛苦,卻有一種釋放感。
當然,在這個地方自然也有着許多在當地人看來都覺得非產稀奇古怪的傳聞,比如,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帶着面具的人。
那是怎樣一種生活啊,厚實的面具遮蓋了臉部與空氣的接觸,而且在這常年潮熱陰溼的地方,最主要的,帶上着面具,你就如同路易國王的兄弟一樣,一輩子都將自己打入了和別人不一樣的空間,沒有一個人會把你當作正常人。
可是,我的朋友,你知道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是正常的人和事,我到反而懶的去管了,於是我收拾好東西,帶着雖然喊累卻依舊緊跟着我的小丫頭,去尋找那個戴面具的人。
當地人聽說我要尋找那個帶面具的男人,都流露出一種非常怪異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彷彿在笑,可是眉頭卻又緊緊皺了起來,他們紛紛勸阻我不要去,因爲起先就有一夥人,也是聽聞了面具人的傳說,進山尋找,卻一個也沒有出來。
我聽了自然哈哈大笑,因爲我自認爲是一個可以應付任何情況的人,對於他們善意的忠告,我只好點頭答應,不過轉身還是朝山裡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穿過了厚實如同牆壁一樣的巨大的原始森林,並來到了先前我尋找的村落。
這裡的人們非常的友善,嘴角總是掛着不變的笑容,人人如此,我想可能是遠離的城市喧囂,雖然過得清苦,卻也是件樂事,大家的好客讓我和李多有些頗爲不適應,不過寒暄後,還是提起了關於面具人的事。
不過原本笑容滿面的他們對這個常年帶着面具的人總是一種嫌棄和唾罵的感覺,雖然對我他們非常好客,可是對於這個面具人,總是不屑與談論,好不容易我找到一位面貌和善,笑起來如同彌勒佛一樣胖實的中年男人,在他的肥厚的嘴巴右下角還有一顆米粒大的紅痣,也許他執拗不過我,加上我給他一些便宜卻好看的小玩意,他拿起來眯起眼睛看着,終於答應了
‘這個傢伙總是喜歡和大傢伙做的不一樣,有什麼好處呢?村子裡任何活動都不允許參加,大家只是給他僅僅維持生計的吃食,村裡的老人勸了他老幾回了,可他倒有理,像野象一樣蠻橫,哼,要不是你求我帶你們去,我幾乎都快忘記還有這麼個人了。’即便是友善如他這樣的男人,提起面具也是一肚子怨言。
這是個怎樣的人啊,我不禁起了興趣,一個人要做到被周遭環境孤立在外,卻也不是件容易忍耐的事情。
這個村子本就是十分荒敗,雜草已然長到大腿左右,每走一步都要忍受着帶着異味的野草氣息,尤其是越接近那人的住處環境就越糟糕。
‘瞧,他就蹲在哪裡劈柴,我就不過去了,省的心煩,過段時間我來接你們,村子裡爲你們準備飯食。’胖男人對我和李多晦澀地笑了笑,忽然帶着一種異樣,尤其是他看着李多的眼神。
我順着胖男人細細的手指頭望去,果然,一個拘僂着的人影似乎正在努力地舉着斧子劈柴。他背對着我們,自然看不到那個傳說的面具是如何樣子。我讓李多在原地呆着,自己小心地靠了過去。
他看起來沒有察覺。
不過當我離那人幾米遠的時候,提着鏽跡斑斑的鐵斧子的他猛的轉身,朝我跨前一步。
那是怎樣一張面具啊。
我們是個擁有悠久戲劇歷史的國家,多種多樣的臉譜比西方的莎翁戲劇早上數百年,可是你遍尋所有,恐怕也沒看過這樣的面具。
橢圓形,上面略寬,整個面具在擁擠進層層疊嶂厚實樹葉縫隙的陽光照射下泛着奇妙青色的光澤,猶如一個巨大沒有成熟的橄欖,又像是油漆刷過一般,在寬闊額頭下稍微凸起的兩條小指頭粗細類似眉骨的東西下有兩個扁平的窟窿,我看不清除他的眼球,但我可以感覺到,他在注視着我。眼睛中間隆起了高高的一截,下面則如刀割開般的一條裂縫。
身後響起了一聲驚叫,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也難怪她會驚呼,的確,猛地一看這個面具,的確會嚇一跳。
‘您好。’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穩定下來,並且伸出手,可是這個看上去身材瘦弱的人絲毫不理會,只是對望着,當然,我時刻關注着他手裡的斧子。
他忽然搖頭,接着指了指面具上相當與嘴的位置,接着沮喪的搖頭。
難怪,原來他無法說話。
‘能聽的到我說話麼?’我只好收回手,再次問道,這次他反應很快,努力地點着頭,再我看來,這人並不十分討厭,起碼沒有那些村民描述的。
李多也適應了過來,朝他擠出些笑容,我則拿出張紙,希望他能寫下些字,不過很失望,他好像練筆都沒見過。我只好通過他點頭搖頭來判斷他的回答。
不過面具人很熱情的拉扯着我走進他的住處——一間低矮潮溼由圓木搭造地木屋,這一帶一人腰粗,幾米長的上好喬木隨處可見,這裡的人幾乎都是靠它來做房子,反正處於亞熱帶,沒有颱風之類的東西,堅固的木屋足夠抗風遮雨了。
房子裡面很簡單,但也更加難聞,李多忍受不了只好站了出去,而我也盤腿坐在一張幾乎髒成黑色的竹蓆上,面前則擺放了張低矮木卓,上面的紅漆都掉得差不多了。
他給我一個木杯,還算乾淨,我用袖口擦拭了下,接過他倒來的茶水。這種茶水略帶紅色,是由當地的一種根莖植物曬乾再經過大火煸炒而成,喝的時候則拿出放在長長的空心竹筒裡——當然,他們也用這個裝飯。茶水開始喝着非常苦澀,可是下肚後卻覺得豁然開朗,開始的悶熱煩躁一掃而空,接着自然是口腔內壁一種滑膩甜香的感覺。據說森林裡瘴熱之氣非產傷人,加上氣候炎熱,大家都是*身體,所以時間長了容易中毒,自然要喝能夠適應這裡氣候的植物泡製地茶水來抵禦了,所以喝茶並非只是爲了茶道,更不僅僅用來裝高雅用的。
一杯茶下肚,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高興,搖晃起腦袋,看得出,他很久沒和人接觸了。
‘爲什麼,你要帶着面具呢?拿到面具不好麼,和大家一樣生活,他們也會接受你的。’我看他高興,也就順口說道。
面具人忽然猛的站了起來,雙手抱着頭,非常痛苦的搖晃着,接着拉起我,走出房子,然後指着遠方,不停的蹦跳着。
我順着他的方向看去,那根本是和村落相反的方向。
接着,面具男人又做了個跑的動作。
‘你叫我趕快離開這裡?’我奇怪地問,可是我還想多住幾天,瞭解下這裡的風土人情。
面具人拼命地點頭,接着他看着我背後,忽然驚恐地退後着,我從他裸露在外的眼球能看到一種本能的畏懼。
忽然聽到一陣嘰裡呱啦的話語,語速非常快,不過我聽不懂,朝後望去,果然,先前的那個胖子過來了,他換了套傳統的服裝,揹着手頭上帶着高高的海藍色布帽走過來。
面具人趕快逃進房子,還沒等我反應,他就把門關上了。
我和李多沒有辦法,只好跟隨着胖男人回村子去了,走遠後,我還回了回頭,面具人依舊沒出來,只有那件木屋孤零零矗立在那裡。
晚上的飯菜相當豐富,都是寫好吃卻從來沒看過也沒聽過的東西,什麼豬拱菌啊,碎末山螃蟹啊,水菇菜烤魚,雞肉稀飯,總之都是些好吃的佳餚,李多吃的滿臉通紅,卻還是一個勁往嘴巴里塞,我提醒她注意身材,她卻只當沒聽到了。從那胖子的嘴裡得知,這些食物都是促進消化的,非常有營養。
現場還有傳統的歌舞,,中間點燃着篝火,大家身穿着傳統民俗服裝,非常豔麗多彩,那些女孩們搖晃着蓬鬆的長髮,雖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但他們非產開心,如同過節一般,我自然也跟着一起高聲歌唱,快樂果然是會傳染,只是一些當地的女孩在一邊對着我李多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又低聲笑着,那笑容不像高興的笑,反到有幾分嘲笑的味道,弄的我有些奇怪,卻又不便多問。
宴會結束後晚上我們睡在竹子編制的竹牀上,下面則是用一種特殊的香料烘烤着,村民反到都集合在在外面,一個都不進來。我們兩個頗爲不好意思,這裡只有那個胖男人的漢語稍微好些。
‘它是名貴的香料,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或者村子裡的舉行祭祀的祭司纔有資格使用,這種香料可以使人的毛孔打開,去除污垢,讓皮膚變得光滑,而且還帶有奇香。’胖子友好而帶着些許殷勤地說。
這裡的人大都能聽懂漢語,不過說卻不十分流利,所以我只好和胖子多交流下。
‘你們在這裡好好住着,過幾天再帶你多看看。’胖子又望了望我和李多,最後目光停留在李多裸露在外的白皙胳膊上,李多被看的有點發毛,躲到我身後去了,胖子似乎也發覺自己的失態,只好賠笑着退出去了。晚上李多說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而我則覺得始終有些事情沒有搞清楚,而長期帶着疑問,是我最無法忍受的。
於是我又想到那個面具人,我決定再去見見他。
第二天照例是豐盛的飯菜,而且大多數都是我和李多吃了,丫頭雖然說着要趕快離開,不過美食送上來,昨天晚上的擔憂又拋之腦後了,而我則只吃了一點,飢餓感可以使腦袋反應更快,也更清醒。
吃完飯,我變說要上廁所,這裡沒有公測,大家方便都是隨意隨地,所以胖子沒有太注意,只是朝我指了指外面,我便溜了出來。
還好我的記憶不錯,很快,變找到了那個木屋。
那個面具人照例在外面劈柴,他發現我過來的時候,不安的四處望了望。
接着又指了了指我旁邊的空位,並雙手做了個長條的動作。
‘你說昨天那個女孩?’我問他,面具人點點頭。
‘還在村子裡,吃飯。’我回答,面具人飛快地搖搖頭,接着低頭在思考什麼,忽然他拉起我的手,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次光線黯淡,加上他一直把手籠在袖子裡,所以沒有仔細去看。
這時,我看到那手居然也是如面具一樣的青色,並且粗糙不堪。
莫非我忽略了一些事情,或者是人的一貫的思考錯誤?不及我細想,面具人拉着我朝房子後面走去。
在房後有一顆樹,一人多高,面具人使勁在樹下挖掘者,忽然挖出一個鐵盒子。
一個深黑色的鐵盒,還上着鎖。
面具人顫抖着雙手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個紅色綢緞包裹的東西。
在這一帶,如此精細的綢緞是很罕見的,而且我看上去更覺得像是隻有中原一代纔有的衣飾。
他忽然把綢緞打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猛的將裡面的東西往面具上一扣。
我彷彿看到什麼東西一閃,接着,眼前站着另外一個人。
端正的五官,白皙的皮膚,要不是和麪具人完全相同的衣服和頭髮,我絕對以爲忽然間被人使了魔法,一個大變活人的魔法。
接着,面前的這個人毫無表情,擡起青色的左手在臉上一抹,雖然只是一瞬,但我發現先前的臉猶如蛇蛻皮一樣軟塌塌的褶皺起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馬上又一張臉變換出來,這次是個皮膚鬆垮,皺紋橫溝般的老者形象,透着樹木在炎熱陽光下烘烤出來的木香,然後又是一張年輕女孩的臉,就這樣我傻子般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張張的變換着不同的臉。
而最後,出現在我面前的還是最初那張面具。
不,或許我該說那纔是最真實的臉,而我卻愚蠢地以爲那是面具。
‘這麼說,戴面具的,是那些人?’我顫抖着聲音問,男人艱難而緩慢地點頭。
當週圍的人都帶着面具的時候,不帶面具的人反而會被認爲帶着面具,這就是我們的邏輯,雖然荒唐,卻往往十分準確。
我以爲自己很聰明,卻依舊跳不出這個圈子。
眼前的這個男人非常悲傷的將人皮面具從腦後取出來,原來所有的面具通過一跟細如髮絲的鐵絲控制着,通過手頭的操縱,從額頭上拉過去拉過來,而面具本身也非常的細緻,充滿彈性,摸上去很滑,半透明的。,我拿起來嗅了嗅,聞到陣熟悉的香味。
‘這種香料可以使人的毛孔打開,去除污垢,讓皮膚變得光滑,而且還帶有奇香。’耳朵邊迴盪起那胖男人的話,以及想起他一直看這裡李多的眼神,還有篝火會上衆人那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歡迎遠道客人喜悅,反而像是收穫獵物的慶祝。
‘糟糕。’我大喊一聲,顧不得手裡的面具,朝村子跑去,而青色臉孔的男人卻一把拉住我,並把盒子交到我手中。他指了指盒子,又指了向遠方。我接過盒子,來不及去看,而是直接跑回村子。
宴會已經結束,我卻沒有找到李多,胖子有些奇怪我去了這麼長時間,我則強作笑容,說食物太豐盛,吃撐了,他也別有用心的笑了笑。
‘吃的多才好,這樣膚質才緊繃起來。’胖子勸慰到,我看着他,忽然想到那張面具下究竟應該是怎樣一張臉。
還好,我在一堆女孩中間找到了她。
那些身着着黑色布衣,面容姣好,卻非常黯淡的姑娘,貪婪地用雙手撫摸着李多的手和臉,並拿着很多頭飾給她戴上,女孩們的眼睛裡射出攫取的光,我賠笑着將李多從她們中間拉出來。
‘幹什麼啊,她們在幫我試首飾和衣服呢?’她到不十分情願了。我來不及多解釋,只是說要趕緊離開。
不過現在不行,因爲外面全是人,而且如那胖子一樣,所有男人的腰間都挎着明晃晃的彎刀。
天色已經漸晚,我耐着性子,等待剛剛入夜的瞬間,因爲那時候人的視野最狹窄,無法完全適應從光亮到黑暗。
果然,那些人開始有些揉眼睛了,我從房間裡找到了兩套衣服,那是昨天晚上胖子叫我們換上的,我不太想穿,就打算留起來帶走,不過現在有用處了。
我和李多換好衣服,並拿出盒子裡的面具,各選了張戴起來。李多雖然願意,但還是戴上了。
看來,那個男人早就知道盒子裡的面具我用得着了。
果然,我們穿着衣服,帶着面具從外面小心走了出去,守衛們沒有注意到我們兩個。
只是戴着面具的感覺難以名狀,彷彿塗了層厚厚的蠟油一樣,整張臉都覺得很重,很奇怪明明是非常輕薄的面具一戴上就覺得很艱難,呼吸也有些不舒服。
從住的地方到村口完全脫離村民的視野,有好長一段路,我們儘量低着頭走在路邊,偶爾過去的幾個村婦沒有在意我們,只當是一對年輕人,正當我以爲即將逃離這裡的時候,忽然那個胖子從前面閃了出來。
他依舊帶着古怪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們,不過手裡的刀已經拔了出來。
‘尊貴的客人,爲什麼要走啊,莫非山寨的飲食不合您的胃口?’他笑着說。
‘爲什麼。’我低聲問。胖子愣了下,接着收起笑容。
‘沒什麼爲什麼,這是我們的生活生存方式,即便你們不送上門,我們也需要出外獵食,你無法理解我們的痛苦,在沒有面具前,所有人都把我們當作怪物,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稱呼我們爲賤民,我們的生死甚至抵不過一頭豬!而這僅僅是因爲我們的村子裡世世代代的都無法改變的膚色和容貌而已!’胖子聲嘶力竭地喊着,手中的刀也抖動起來,反射的月光如同白色的魚,在我腳邊遊弋。
‘可我沒這麼想,而且那個男人也沒有帶啊。’我繼續說着,但卻緊握着口袋裡的匕首,隨時做好搏鬥的準備。
‘那是他的事情,我們沒有殺他,但又怕他亂說話,只是稍微動了點刑法,因爲族裡除非犯下大罪,否則我們沒權利處死任何一個族人,這點,我們可不像您們漢人,專喜歡窩裡鬥,自相殘殺。’胖子帶着譏諷語氣說道。
‘不過我倒要感謝你們,要不是我們無意知道了變臉的訣竅和人皮面具的製作辦法,恐怕還要一輩子活在痛苦裡,包括我們的子孫,而我的漢語,也是向那個人學的。’胖子繼續說着。
‘誰?’我問道,居然還有一個懂得製作這種古老面具的人。
‘反正你也快死了,我就告訴你吧,他也是個面貌恐怖古怪的男人,正是知道他也帶着面具,所以我纔像他討教,因爲不僅僅是爲我自己,也爲了我的小女兒,當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容貌就精神失常了。當我告訴他原因後,他很樂意的教會了我,不過當我問起他的來歷,他只是冷冷地說了句,我只是一隻逃出蜂房的工蜂罷了,接着便不說話了。’胖子說道自己的女兒時候,忽然流露出一絲悲傷。
‘所以,你們安心吧,我會剝下你們的皮,做成最好的面具,尤其是那個女孩,我會把你的臉留給我女兒,經過藥物的處理,你的臉永遠都不會變化,能夠永遠保持容貌不正是你們女人最期待的事情麼?’胖子冷笑着,操着刀逼近。
正當我準備一搏時,一個人從後面竄出來,舉起了根棍子,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胖子,一下把他砸暈了。鐵棒砸在胖子的左臉,粗糙的木杆刮花了他的臉,藉着不多的昏黃光線,我看見胖男人一半的臉露出了青褐色的面容,那隻眼睛圓圓的鼓脹出來,我真的無法分辨,到底那邊是他的臉,那邊纔是面具。
擡起頭,原來來者就是是住在木屋的男人,他又一次救了我們。
月光下他的臉愈發駭人,但眼神卻非常柔和,他努力笑了笑,兩變的顴骨縮緊了下,但嘴脣卻沒有變化。
原來,他的嘴巴早就被人用鐵絲縫緊了。
我苦澀地笑了笑,走過去伸出手,他則奇怪地望了望我,也不安地伸出手來。
我們緊緊地握了下。
在他的帶領下,我和李多終於走出了那村子,接着仍然不放心,連趕一夜路,等認爲完全走出了那山脈,我們才找了件小旅館住下。雖然我很擔心他回去後的處境,我也邀請他離開那個製造人皮面具的村子,但他堅定地搖頭,我怕村子裡的人追來,只好作罷,或許真如那個胖子所說,他們是從來不會殺自己的族人。
躺了整整一天,我才爬了起來,李多似乎非常疲倦,我沒有叫醒他,自己打開那個盒子看起來。
原來盒子裡還有幾張發黃的稿紙,裡面記載着一些文字,不過更像是從日記本上撕扯下來的幾頁。
通過那幾頁紙,我知道原來幾年前就有一直探險隊伍來到過那村子,在被村民當牲口一樣養了一陣子後,全部被活活剝皮了,這幾張紙是一個僥倖逃走的人記錄的,他顫抖潦草的筆跡讓人感覺到了他的恐懼,不過很可惜,看來日記並沒有寫完,最後一張紙上已經黯淡如黑的血跡標明他應該也遇害了。日記可能是那個唯一不肯帶面具的男人收集起來的。
最後,盒子裡是張殘破被血跡模糊的證件,證件上的照片,是一個笑嘻嘻的胖男人,嘴巴右下有顆紅痣,米粒大小。
李多嚇的不輕,我們只好在小鎮上多住幾天,找到機會,我才把故事寫給你,現在我只是想查查那個會製作人皮面具的男人的下落,因爲我隱約覺得那人似乎和父親生前追查的使用魘術一族有些關係。”紀顏的信到此爲止,看看日期,已經是一天前的。
我無法幫助他,只能默默爲他祈禱祝福了,只是走出網吧,我看着周圍的陌生人,真的有些迷糊了,到底是我看着他們像帶着面具,還是他們看我像帶着面具。
或者,我們都帶着。(面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