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夜 債

這個城市的初冬的夜晚還是很漂亮的,雖然有點冷,但兩個人可以喝着熱酒吃點小菜還是不錯的。

過了會,紀顏的頭上都能看見些許白色的蒸氣了,我估計我也是,把外衣脫掉又繼續喝。紀顏端着酒杯,忽然又放了下來。

“我們好象很久沒像這樣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是啊,我還很懷念夏天的時候你講的故事呢。”我把酒喝盡,辣刺刺的感覺從嘴巴到喉嚨又直通向胃,然後迅速溶解愛血液裡流向身體的各個角落。

“本來是想出去走走看看,不過出了礦難的事也沒什麼心情,只好回來,不過一路上還是聽說到很多故事。”紀顏又倒上了杯酒。

“哦?我怕你心情不好,所以沒問你,那到底是什麼故事?”我幫自己也滿上一杯,忽然發現我已經有些醉意了。

“我們國家的漢字真是非常奇妙呢。”紀顏半笑着用手蘸了點酒,在桌子上寫了個字,我一看,是個“債”字。

“這不是債字麼?又啥奇妙的?”我不解地問。

“你看啊,這“債”字就是一個“人”字加一個“責”字,就是說,債就是人的責任。有很多時候欠債的人就是因爲沒履行自己的責任。我在火車的時候坐在我旁邊的是一位老師,長夜無聊,我們互相講故事,這個故事就是他告訴我的。

這個老師五十多歲,剛好去外地開教研會,他見我很不開心,於是主動攀談起來,他姓吳,我們姑且叫他吳老師吧。

吳老師對我說的就是債的故事,他說他的學校就曾經出過這樣一件事。

那時候是九一年吧,剛好在打海灣戰爭,那是一所中學,學生們都是十四五歲,都是玩劣不羈的年代,外面的戰爭似乎成了他們的催化劑,學校裡的聚衆鬥毆現象層出不窮,學校領導,尤其是訓導主任頭都大了,於是一氣之下,制定了一條校規,打架一旦發現,責任全部歸咎於先動手的一方。聽上去似乎有點道理,但還是出事了。

這天校長辦公室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忽然樓下開始了喧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呼聲,那時候校領導辦公的地方還是以前五十年代的舊樓,相當陰暗,外面即便是熾熱的夏天,走進去就就一下暗下來而且溫度驟降,曾經有老師建議般,但考慮到經費問題被校長拒絕了,而且校長還開玩笑說這裡涼快,夏天辦公很舒服。

但今天不會舒服了。

幾個中年漢子擡着一具屍體,和一個哭哭啼啼的婦人衝了進來,校長大驚。幾個漢子衝過來就想揍校長,還好被攔住了,這下辦公室如同水入油鍋,炸開了。一問才知道,原來這個孩子在昨天打架之後回家就突然暴死了。而且這件事訓導主任是知道的。

校長叫來訓導主任,那幾個人看到他一問,立即撲了上來就是一頓狠揍。訓導主任被打的一臉是血,前面的門牙都掉了。再次被拖開,那個哭泣的女人吃力的把那具已經有點發臭的屍體拉到人羣中間,然後坐在地上指着受傷的訓導主任罵。

原來當時這個孩子經常被人圍攻,在一次還手中恰巧被訓導主任看到,四下一問,旁邊的人都說是這個孩子先動手,於是訓導主任立即處罰了他,並沒出發另外幾個。結果這件事後,這個學生每天都受到同學的欺負毆打,苦不堪言,一但還手,反而被老師處罰,而欺負他的那夥人見這種情況折騰的更來勁,結果可能在昨天的打鬧中,踢傷了孩子的內臟,導致失血過多身亡。孩子的眼睛都沒閉上,由於是夏天,露出來的胳膊和腿上可以清晰的看見多處淤痕。訓導主任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忍受着死者親屬的辱罵。

最後校長看不下去了。

“你們到底要怎樣呢?事情已然發生了,總要解決的,主任也是爲了使學校學習環境得到改善,雖然責任沒有到位,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總要解決啊。”校長的話讓親屬暫時平息了下來,過了會,其中一個個子最高,剛纔打的最兇的***了出來,一對三角眼,一隻紅紅大大的酒糟鼻子。

“我侄子要不是你的狗屁校規根本不會被活活打死,你要嚴懲兇手,而且還要公開向我侄子的靈位道歉,還要爲他扶靈守孝三個月,並賠償。”主任一聽,也生氣了。

“其他的我可以接受,我會盡力補償你們的損失,但扶靈守孝決不可以,我死也不答應。”所完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拳頭。

兩下又開始爭執,最後連民警也來了,後來還鬧上了法院,結果自然是死者的要求被駁回,宣判那天,死者親屬惡狠狠的看着主任,看的他發毛。

宣判之後回到學校,主任剛回到辦公室,忽然那些人又來了,在辦公室其他老師的阻攔下,他們沒能接近訓導主任,但是死者那位叔叔居然朝他扔來一個球形物體,由於被布包着,訓導主任也不知道是什麼,而且正好接住攬在懷裡。

布打開了,訓導主任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所看到的場景。

裡面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正是那個孩子的,人頭在訓導主任的懷裡,眼睛睜的大大的,青白色已經腐爛的面孔,空洞洞把張着嘴露出白色牙齒的嘴巴的人頭。

訓導主任哇的一聲把人頭一扔,就吐了出來。遠處那個死者的叔叔高聲叫到,“你躲得過法律,躲不過良心!你看到了吧?你一輩子都欠他的,你還不清!”說着又開始咒罵起來,結果被人羣推搡出去,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只有幾乎吐的虛脫的訓導主任和那顆在地上滾動的人頭。

訓導主任吐完後坐在地上,那顆人頭也停止了滾動,正好停在他對面,而且面對面。

頭上的老爺吊扇嘎吱嘎吱的叫着,訓導主任氣喘吁吁地做在地板上,涼風陣陣,雖然是正午,但辦公室依然很暗,主任看着那顆人頭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因爲他好象看見人頭笑了。

的確笑了,訓導主任擦擦眼睛在仔細看,人頭果然和剛纔的表情不一樣了,嘴角微微向上揚起,眼睛也眯了起來。但那笑更像譏諷的笑,藐視的笑。訓導主任再也忍受不了了,怪叫一聲衝出了辦公室,結果和一個人迎面撞了個滿懷。

這個人是他女兒,在這所學校讀高三,成績優秀,而且相貌青純,訓導主任經常以她爲驕傲,四下的朋友都對他誇讚他的女兒。

“爸爸,怎麼了?我聽同學說你出事了,所以來看看你。”女兒溫柔的攙扶住他,訓導主任這才稍微鎮靜下來,但還是指着裡面說:“人頭,人頭,那人頭在笑。”女兒奇怪的把他攙進去,也看見了地上的人頭,嚇的話都說不出來,訓導主任更是看都不敢看。

“爸爸,這是怎麼回事啊?而且那人頭沒笑啊?”訓導主任聽了女兒結結巴巴的話慢慢轉過頭,奇怪,剛纔分明笑着的人頭忽然沒笑了。或許只是錯覺。這下訓導主任的女兒反而害怕了,主任安慰女兒一下,就讓她回去上課了。事情慢慢平息了,雖然家長還來學校鬧過,不過後來也就沒來過了,時間一下過去了四年,主任以爲那件事也有陰影,就辭去了職位,做了個普通老師。不過爲敘述方便,我們還是叫他主任吧。

他的女兒也如旁人的期望一樣,考取了所名牌大學,而且成績優秀可是在臨近畢業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電話是女兒老師打來的,裡面焦急地說,他女兒似乎一下子發瘋了。。

接到消息的時候訓導主任幾乎也瘋了。他立即請了假,和妻子連夜坐火車往女兒的大學所在城市趕去,由於很遠,他雖然很勞累焦急,但還是在車上睡着了。夢中他再次看到了哪個人頭,分外的清晰,雖然四年了,彷彿就在眼前一樣。人頭張着嘴吐出一個字,“債”。猛一激靈,訓導主任醒了,原來已經到站,夫婦二人顧不得旅途勞累,直接趕往醫院。

和女兒的同學老師一陣寒暄才知道,本來好好的上課,她突然發瘋樣高喊着“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而且聲音很乾澀,根本不是平時的感覺,同學和老師只好把她按住,但她力氣驚人,居然掙脫了,衝到教師門外想跳樓,還好被同學和老師攔住,送到醫院來了,所以老師纔打電話給主任一家讓他連夜過來。不過醫生說現在剛打了鎮靜劑,要等等在進去探視。

主任聽完臉立即陰了,他馬上想到了四年前的事,但他又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相信鬼神,更不相信還有幾年後來報復的。他認爲女兒應該是學習壓力太大導致精神時常所致,等同學老師都散去,兩夫婦走進了病房。

女兒安靜的躺在病牀上,外面的皎潔的月光漏進房間照在她棱角分明的臉上。訓導主任一陣心酸,自己心愛的女兒居然到了這步田地。妻子在一旁哭泣,主任讓她出去冷靜下,因爲他想單獨和女兒呆一下。

帶上門,房間裡就只剩父女二人了,藥力估計還沒過,主任決定守在她旁邊,等女兒醒過來好好談談,開導開導她。主任剛轉過身想坐下卻看見女兒居然站在了自己背後。他吃驚不小,按理鎮靜劑不會這麼快失效啊,可仔細看女兒,似乎好了許多,眼神柔和。

“爸爸,我好害怕。”女兒忽然哇的哭了出來,鑽進父親懷裡,主任只好撫摩着女兒的長髮安慰她,這時候外面的母親也聞聲進來,一家人相擁而泣,過了好會兒,主任的女兒才平靜下來。

“到底怎麼了?”主任問。女兒斷斷續續地說,這幾年其實她一直都在做惡夢,夢見一個看不清楚面孔的人問她伸手,似乎討要什麼,但又聽不清楚。接着是平時總是有意無意的會受到許多委屈,包括學習,生活感情之類的。那天上課,也是男友忽然打了個電話來,這幾天兩人有點小誤會,但這次男方忽然說分手,而且沒有任何理由,說完就掛了。女兒忽然感覺到精神崩潰了,多年來壓抑的委屈一下爆發出來,耳邊忽然聽到有人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句話,接着就什麼也不記得了,然後醒過來就在病牀上了。

主任聽完,安慰女兒,並說等女兒病一好一家人就回家,女兒乖乖的躺下休息。看到女兒沒什麼大礙了,主任讓妻子去買點吃的,並去醫院財政部支付下住院費用。自己則在女兒牀邊坐了下來,看着女兒慢慢入睡,主任自己也迷糊了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主任感覺有東西飛濺到自己臉上,似乎是水,主任的眼睛困的睜不開,心想難道窗戶沒關有雨飛進來了?接着他聽見妻子的慘叫聲,或者說是嚎叫,他猛的一看,自己的女兒面無表情的坐在牀上,瘋狂撕扯着自己漂亮的長髮,而且把連帶着頭皮和血的頭髮一把把的往嘴巴里塞,就像是在品嚐美味似的。剛纔飛濺在臉上的不是雨水,而是女兒的血!

主任呆住了,不過第一反映還是衝過去阻止女兒,他抓住了女兒的雙手,但沒想到她力氣非常大,幾乎要掙開了,還好醫生和護士趕了過來,在幾個人的控制下,主任女兒才被按在牀上,但眼睛卻盯着自己的父親,嘴裡還留着頭髮,但仍舊含糊不清地喊着:“你欠的債,你要還!”主任聽清楚了。

醫生對她做了包紮,而且再次注射鎮靜劑,並且用皮帶捆住她的手腳。主任夫婦連忙詢問醫生關於孩子的病情。

“不樂觀,她精神波動很大,而且具有攻擊性,像這樣的病人很少見,她有自殘傾向,你們最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在進一步治療。”說完醫生出去了,主任的妻子聽完痛不欲生,一下暈倒了。主任則緊咬着嘴脣,抱着妻子,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接下來的漫長日子裡,主任夫婦幾乎窮盡全力來治療女兒的病,雖然還屢有發作,但慢慢的在家人的感召下居然好了起來,最後醫院通知主任,女兒已經完全好了。出院的時候,離病發那天已經又過去了將近三年。

既然女兒的病好了,主任再次回到了教育的崗位,他這三年經常是請假照顧女兒,人瞬間老了許多,不過大家都知道他的難處卻也不去計較,學生們很是喜歡他的課,所以他一來又開始悉心上課。

事情總在慢慢變好,主任心裡這麼想的,在難的坎也有能邁過去的時候。可是他忘記了,不是每個人都能邁的過去。

這幾天學校決定裝修翻新下辦公室,但工作的時候又不行,只好在午間休息的時候抓緊換換玻璃或者刷下外面的油漆,這幾天把主任頭都吵大了,經常忘記帶東西。如往常一樣又是夏天的一個午後,主任沒有回家吃飯,妻子去了家鄉省親,家裡就父女二人,女兒已經完全康復,起碼主任是這樣看的,甚至他還想爲女兒介紹個對象了。這次他看了看自己隨身的公文包,發現一份重要的講義居然沒有帶來,他只好打電話給女兒,讓女兒帶過來,女兒答應了。

主任的家離學校很近,所以他直接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前看,等待着女兒。果然,女兒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手裡拿着一份東西,應該就是自己的講義了,他高興的走下樓,去迎接女兒。

到樓下的時候,剛要出門,他突然一個踉蹌,似乎被什麼盤住了一下,身體傾斜了過來,這個時候他的女兒正在他正前方十幾米遠的地方,看見他即將摔倒,連忙趕過來。他也看見了女兒,兩人距離是如此之近。

與此同時就在樓上,一個安裝玻璃的裝修工正準備把一塊玻璃鑲嵌進去,他的另外一半還有一塊玻璃。忽然感覺眼睛一黑,手裡的玻璃筆直的朝樓下門口飛下來。

啪的一聲,玻璃摔在了主任與女兒之間,正好差點砸在主任女兒頭上,兩人都嚇了一跳。主任這時候摔倒在地上,女兒趕緊走過來一步彎着腰低頭想把父親攙扶起來,主任也伸手,這時候第二塊玻璃又落了下來,如同被斷頭臺處死的路易十六一樣,主任的女兒就在主任面前被落下來的玻璃砍去了頭顱。

速度之快,女兒臉上關切的表情都沒消失,血如同開閘的噴泉一樣衝向主任的臉,他完全木掉了,全身都是女兒的血,那顆頭顱像七年前一樣,掉在他懷裡。像七年前一樣帶着微笑。

主任依稀聽到耳邊的話:“你欠的債,你遲早要還。”

吳老師說完後,我也不禁打了寒蟬,我不知道是不是死去學生的原因,或者一切只是巧合,但那主任一家也太可憐了。”紀顏說着,又喝下一杯,還渾身打了個哆嗦。

“是真的麼?”我忍不住問。

“當然,我聽完後也立即這樣問,我甚至懷疑這個吳老師就是那個訓導主任,可他馬上裂嘴一笑:“真的又怎樣,假的又怎樣,總之發生什麼事都過去了,哪個訓導主任唯一的想法是要儘自己餘生來好好做好自己的教育工作,完成自己的責任。”

我望着他的嘴,牙齒很完整啊。也就沒在多想,後來迷糊了一陣,忽然開飯了,我看見吳老師小心的把嘴前的假門牙卸了下來,開始慢慢的吃飯。他望了望吃驚的我,又慢慢說:“事情都會過去,在難的坎都能過去。”

我也吃驚的望着紀顏,酒勁也似乎過去了。紀顏又擡頭嘆道:“如果責任是債的話,那責任越大的人就活的很累了。”

“恩。”我也同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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