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婚嫁

根據小六打探來的消息,蘭漪已然得知,新興勢力“暗塵樓”如今正站在五皇子朱常浩這一邊,而至於他們的首腦人物,卻尚未能夠打聽得到。

如何、才能夠拉攏“暗塵樓”爲大皇子所用呢?蘭漪的心裡暗暗琢磨,只是照如今的情勢看來,五皇子拉攏江湖勢力,想要奪嫡之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

轉眼間便到了十月下旬,早在六個月前欽天監就已經測得本月的二十六日爲大吉之日,宜婚嫁,當今神宗皇帝下旨將七公主壽寧公主朱軒媁賜婚給冉興讓。

當今神宗皇帝本育有十位公主,但早夭的卻有八位公主,如今惟餘嫡長女榮昌公主朱軒媖及七女壽寧公主朱軒媁兩位公主了。

榮昌公主朱軒媖是當今王皇后所生,早已出嫁,而壽寧公主朱軒媁卻是鄭貴妃所生,也是三皇子朱常洵的嫡親妹妹,蘭漪早就聽聞這位壽寧公主因爲其母鄭貴妃的緣故十分得當今皇上的寵愛,此次大婚前夕,她隨了大皇子入宮,見到宮中給她準備的成箱成箱的妝奩,金輝玉映,方明白自己所聽到的委實不虛,甚至於就連宮女和宦官們也私底下議論說壽寧公主的嫁妝遠勝於當日長公主榮昌公主的嫁妝。

這段歷史,在《明史》(卷121)中記載道:“壽寧公主,二十七年下嫁冉興讓。主爲神宗所愛,命五日一來朝,恩澤異他主。”

二十六日這天,蘭漪女扮男裝,隨大皇子前往公主府飲宴,去的時辰不是太早,但也不晚,可是公主府中卻早已經是賓客盈門、喧聲震天,見到大皇子到了,一衆人等皆拜倒迎接。

此時,一個清清朗朗的聲音響起,“五弟常浩見過大皇兄。”蘭漪一聽,便知此人正是五皇子朱常浩,一時擡眼凝神望去,見他的眉眼處與大皇子朱常洛果然有兩分相似,只是臉上的神色遠沒有朱常洛那麼溫潤,反而帶了些許張揚,蘭漪心下暗暗點頭,果然是個有雄心壯志的。

再順着朱常浩向他身後望去,蘭漪的身子卻猛地一怔,朱常浩的身後竟然是立鷹和臥鷹二人?蘭漪頓時一驚,他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他們、爲何會與朱常浩在一起?既然他們在這裡,那哥哥呢?還有大總管呢?是不是也跟他們在一起呢?

只是礙於情勢,有口難言,亦不能夠相認,蘭漪只得遠遠地看了立鷹和臥鷹幾眼,悄悄地留意着他們,驀然間,一個想法鑽入腦內,“暗塵樓”,傳聞“暗塵樓”效忠的正是五皇子,他們、可會就是那“暗塵樓”的人麼?那哥哥、還有大總管……,蘭漪竟不敢再往下想。

蘭漪正想着,突然間覺得兩道凌厲的視線朝她射來,是立鷹,他察覺到蘭漪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於是眼光朝蘭漪掃了過來,蘭漪趕緊低下頭,不再朝他們望去。

“自家兄弟,不用客氣了。”卻見朱常洛擡了擡手,示意朱常浩不必多禮,朱常浩長身一笑,便轉而立到一邊,朝着喜堂之中四處打量着。

“六弟(七弟)朱常潤(朱常瀛)見過大皇兄。” 六皇子朱常潤及七皇子朱常瀛也趕上前來見禮。

朱常洛也一樣示意他二人不必多禮,隨口問道:“六弟近來都讀些什麼書?”

朱常潤恭恭敬敬地回話道:“回大皇兄的話,常潤最近在讀《老子》。”

“哦,最喜歡哪一段?”朱常洛問朱常潤道。

“天地無人推而自行,日月無人燃而自明,星辰無人列而自序,禽獸無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爲之也,何勞人爲乎?”朱常潤回答道。

朱常洛“嗯”了一聲,讚許地點了點頭,徐徐說道:“老子的觀點也是極好的,由無至有,由有歸無。”

朱常潤也點頭說道:“大皇兄所言極是,弟、近日讀書中有這樣的認識,老子的觀點中也闡述這樣一種思想觀念:無爲、逍遙也是一種爲人處世之道。”

朱常洛凝神看了看朱常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凡事太過了也不好,老子的著作晦澀精深,六弟讀書時要留意不要太鑽牛角尖。”

“是,弟謝過大皇兄教導。”朱常潤說道。

朱常洛於是又轉頭向朱常瀛問道:“七弟近日來身體可好些了?天氣即將要轉寒了,可有讓太醫院多備些治咳喘的丹藥。”

朱常瀛於是也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回大皇兄的話,弟近日來身體已經要比往日好些了。”……

蘭漪雖跟在朱常洛身邊已有一個多月,卻是首次見到衆位皇子,五皇子朱常浩內有其母周端妃扶助,外有周國舅支援,看來也是個勁敵,而六皇子和七皇子之母李敬妃已逝世兩年,朝堂之內又無外戚,本就無所作爲,再加上剛剛與朱常洛的一番對話,六皇子沉迷於“老子”的學說,已向朱常洛說出了自己嚮往“無爲、逍遙”的觀點,也算是表明心跡,而七皇子身體贏弱,顯而易見不會對朱常洛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那麼,照此情熱看來,唯獨會對朱常洛不利的,除了這個初次見面的五皇子朱常浩外,便只有至今未見的三皇子朱常洵了,只不知,這朱常洵又是何等的人物?

隨着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皇上及貴妃娘娘駕到。”

衆人趕緊下跪行禮,心中皆是瞭然,這鄭貴妃的恩寵果然是非同一般,壽寧公主竟能得到這份榮耀,成婚之日由皇上及貴妃親臨公主府,這在往日,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在神宗皇帝清清淡淡的一聲“平身吧”之後,蘭漪隨着衆人一起起身,站在朱常洛的身後悄悄地打量着皇上,只覺得越看越是心驚,皇帝的相貌、竟與恕言有七八分的相似,而大皇子、五皇子及六、七皇子與皇上竟都只有兩三分的相似,蘭漪心中飛快地轉着念頭,想起初見大皇子之時,也曾覺得他與恕言有幾分相似,而如今見到皇上,卻不想與恕言更是相像,難道說、恕言、恕言竟與皇上……,心裡只覺得忽然間有些慌了起來,不知道自己想得對不得,都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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