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受力,頓時向前跌了幾步,回頭看了彭飛一眼,腳下一動,瞬間轉身衝了過去。彭飛此時已經站穩了腳步,剛纔一擊得手,此時異常興奮,馬上就要迎上去。
可就在這時,十分清晰明顯的,甚至很大聲的,兩人的耳邊,同時響起“卡啦”一聲。緊接着,就是一陣大力傳來。
火車,停了。
本來還作勢要前衝的彭飛因爲火車驟然減速,腳下一個沒站穩,隨着慣性就要向後倒去。不過他好歹也是一位高手,又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摔倒了,趕緊一晃身體,後退半步,再次站穩了腳跟,擡頭一看,卻發現羅克已經到了跟前。
剛纔火車突然減速,羅克自然也是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尤其是他還是在向前跑,直接就是往前跌了幾步,不過他本來就是要上前,僅僅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順着這個勢頭,反而更快的到了彭飛跟前。
到了是到了,但姿勢不是他原來想象的那樣了,原本要出的拳,在此時此刻,如果要是按原計劃進攻,反倒顯得有些遲鈍了。
既然如此,不用拳了!
羅克身子向左一歪,右腿一擡,一腳踹了過去,目標是彭飛的大臉。
彭飛剛站穩身體,纔來得及看一眼,就看見羅克已經到了自己身前,緊接着,一個鞋底就奔着自己的面門而來,由小變大,由遠至近,十分迅速。
因爲羅克剛纔硬碰硬的直拳攻擊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導致他居然忘了一個人,一個健全的人,攻擊方式除了拳頭,還有腳和腿。
就這麼一迷糊的功夫,羅克的腳已經到了切近,鞋未到而風先至,一股惡風直直的劈到了彭飛的臉上,同時也把他的神兒給拉了回來。
但彭飛現在可沒有給那風道謝的功夫,幾乎是下意識的,左手往上一擡,同時一個後仰,試圖躲開這一腳。
躲開了嗎?躲開了。彭飛到底不是蓋的,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腳。
羅克身子歪過去,但眼神可不歪,時刻關注着這邊的情況,一看彭飛躲過去了,幾乎就是他後仰的同一刻,羅克右腳一頓,右手一拍自己大腿,藉着力瞬間又把腿收了回來,同時也把身體給正了過來,左手一伸,抓向彭飛肩膀。
彭飛剛回過頭,下意識的就想用右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又疼又木,幾乎是動彈不得,逼不得已,趕緊用左手抵擋。那羅克也不堅持,直接收了左手,右手緊握,又是一拳打出,直奔彭飛腹部。
彭飛此時十分鬱悶,爲什麼羅克可以那麼正常的使用右手?按理就算他比我力氣大,但生理構造是一樣的,而且他還比我多捱了一下,應該比我情況差啊,怎麼會……
突然,那個想法又充斥了彭飛的大腦。
我還是比不上他,我已經輸了,他只會比我更痛,比我更麻木,但他卻還在用,是心,是我們的心不一樣,他已經贏了,從那個時候,我就輸了。
彭飛一瞬間的失神,導致他沒有及時把左手收回,羅克的右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腹部。
羅克的眉頭肉眼不可見的微微皺了一下,顯然他也不明白爲什麼彭飛會沒有防禦,這個時間,以彭飛的速度和反應能力,應該是足以讓左手回來擋住這一下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羅克就覺得彭飛會不會是要做什麼,拼着挨一下,用自己的左手做出什麼攻擊。
在這個想法的驅動下,羅克馬上做出了與之前自己計劃不一樣的反應,眼看着彭飛在自己的這一記重拳之下把腰弓得像個蝦米,絲毫沒有停留,拳頭微收,但依舊緊握,屈肘,一挺,撞在了彭飛的肩膀。
這一下的力量也是非同小可,彭飛在這一擊之下,原本彎着的腰竟是一下子又直了起來,雖然不像平常那麼筆直,但也還算是直的。
就在彭飛直起腰的時候,羅克爲了防止被擒而緊握的右拳一下子鬆開,五指大張,順着彭飛的胸腹交界處向上快速抹過,一直到他的頸下。
這是太極拳的套路,在這一掌之後,彭飛的頭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仰了起來。羅克絲毫沒有遲疑,右手一轉一掌直接拍在了彭飛胸與頸交接之處。
若是再往上一兩寸,那麼彭飛的脖子很有可能就會被打斷。
這一掌力氣極大,位置又是無法反抗的地方,彭飛直接一陣天旋地轉,一陣失重感傳遍全身。
他竟是直接被拍飛了出去!
等彭飛落地的時候,他已經身在車廂的另一邊了,那道門再次成了兩個人的中間線。
彭飛趴在地上,喉嚨一甜,一口鮮血頓時從腹中灌進了口腔,不過他沒有吐,而是緊閉着嘴,又給生生嚥了回去。
羅克看着他,也不再出手了,見他似乎想要爬起來,便緩緩走了過去。
彭飛雙手使勁,撐着自己的身體擡起,擡頭一看,先看到的,卻不是羅克。
短刀,他的那柄短刀,之前因爲羅克而脫手,此時正釘在地上,就在他面前,在往後,是羅克在地上的兩隻腳,正在向自己走來。
“我輸了?我輸了?不,我沒輸!我沒輸!”彭飛心中一橫,猛地擡頭,看向那正向自己緩緩走來的人,左手一拍地板,整個人短暫的飛身而起,左掌一拍,一股十分強大的內力,頓時如一頭猛獸一般,直撲羅克而去。
那是一股怎樣的內力啊,像是聚集了數日未下的暴雨,在這一刻,被驚雷劃破了烏雲,那厚積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力,排山倒海而出。
羅克一時不防,竟被這內力一掌正中腹部。
“噗——”一直忍着的血終於是噴了出來,羅克雙手一揮,打算,抓住旁邊的繩子暫時穩定一下身形。
彭飛早就知道會有這一步,左手又是一掌,內力帶動,地上的那柄短刀瞬間飛了出來,在空中快速旋轉着,狠狠的扎進了羅克的右肩。
右肩受力,羅克身體不自覺的歪了一下,本來可以抓住的繩子一下子就脫了手,緊接着,整個人便像一片落葉一般,被那內力狂風吹動着衝了出去。
“嘭!——撲通——”羅克一直飛到了最後,撞到了擺放在那裡的***炸藥箱才停下,然後便重重摔在了地上,口中依舊有鮮血冒出。
我贏了!我贏了!
彭飛掙扎着起身,用唯一好用的左手扶着邊上的箱子,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我,我纔是贏家!”此時的彭飛,似乎已經進入一個癲狂的狀態了,他根本不去管那些內力會不會引爆這裡的炸藥,他只希望打贏這一場,只希望看到羅克倒在自己面前,其他的,生命啊,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都不管了。
羅克掙扎着坐起來,身子依靠在後面的箱子上,看向彭飛,彭飛也在看他。
彭飛看着自己面前不足十米的人,他就在那兒,狼狽不堪,口鼻出血,身上還插着自己的刀,這幅畫面讓他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但是,他卻笑不出來,因爲他看到了羅克的眼神。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啊,同情?憐憫?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完全是成功者看失敗者的眼神,就像……就像在看一隻喪家之犬一樣!不!不是!
明明是我贏了!爲什麼?爲什麼?他的眼神……
如果說此時羅克的眼神中,是仇視,是鄙視,是憤怒,是這些裡面的哪一個都好,不是那種失敗者看成功者的眼神也好啊!畢竟……畢竟是自己犯規了,可是,爲什麼會……
“你輸了。”羅克看着彭飛,十分平靜的說道,平靜的詭異,平靜的恐怖。
那種感覺……不!
“我贏了!是我贏了!”彭飛咆哮着。
可就在這時,貨車廂的門,突然被拉開了。
經過一頓大戰,兩人的位置換了又換,此時的位置是,羅克坐在車廂尾,而彭飛在中間偏車頭方向位置,車門就在他的右邊。
“咔啦啦——”車門被大力拉開,外面的強光頓時灌了進來。
彭飛此時此刻正處在癲狂狀態中,而且看樣子離精神分裂沒多遠了,又怎麼反應的過來呢?再加上突然的強光晃住了眼睛,而且自己慣用的右手已廢,而偏偏來人又是從他右邊過來的。
彭飛下意識的要用右手,一陣劇痛令他回到現實,緊接着,那個從外面進來的人便到了他跟前,左手一拉,右手似乎是拿着一把刀,直接刺進了彭飛的身體裡。
疼,涼。這兩個感覺頓時侵入他的大腦,迷茫中,只覺的那個人鬆了手,自己便倒了下去,在倒地之前,還聽到那個人說:“就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還能幹些什麼?”
我……輸了?
“你輸了。”羅克的話似乎又在耳邊迴盪了。
……
這個開門的人到底從何而來,其實很簡單,這便是第三股力量,因爲羅克和彭飛在這裡打鬥,這次劫火車的指揮者“三哥”沒有那個勇氣進入,所以只能等負責接應的大哥、二哥來,之前火車突然停下,就是因爲他們已經見到了兩個人,但是當時彭飛和羅克都打在興頭上,誰都沒在意爲什麼會停車。
從那之後,兩人打鬥到現在結束,是劫火車的在向大哥、二哥交代事情以及兩人從車頭趕過來的時間,開門的時候,正好是剛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