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寒月蕭瑟幾多愁》

夜色如瀾,在燕山一處樓閣上,一個女子含羞望月,身後一個女子調笑道:“宮主,你救的那朝廷的大官要當面謝謝他的恩人,你倒是去也不去,你若是不去,我便回了他,讓他今晚住上一宿,明日送她回大都去了。”那女子碎道:“就你多事,還不快幫我梳好頭髮,我們去瞧瞧這個大官。”另一女子應道:“欣兒遵命!”說罷二人便轉身回到房中,過得片刻便走出一個綵衣翩翩,端莊絕美的仙子,欣兒道:“宮主,你這般去,那大官肯被你迷倒,決不肯回大都去了。”雯月羞道:“你再多嘴,我就把你交給執法長老。”欣兒趕快雙手捂住嘴巴,樣子卻似以後再也不敢了。

二人來到那李孟房前,欣兒敲門道:“李孟,我家宮主來了,還不開門接駕。”那房門當下打開,顯出一個白衣書生,那書生道:“姑娘救命之恩,李孟日後必當重謝,但李孟乃食官祿之人,不興你們這江湖規矩,這‘宮主’‘接駕’之詞,李孟不能苟同。”雯月笑道:“這都是我這丫頭亂叫,我們乃是江湖中一個小門派,圈身在這燕山之中,那‘宮主’‘接駕’之詞都是隨興而來,還請李先生勿要見怪。”說完又朝欣兒使個眼色。欣兒哪裡聽得這話,怒道:“你個臭書生,不是我們救你,哪裡來你這條小命,‘入鄉隨俗’這個成語你可懂得?‘知恩圖報’你可懂得?”李孟見欣兒口齒伶俐,辯她不過,只得道:“還請姑娘房中坐下,李孟此番謝過姑娘,明日就離開此地,日後若有機會,必然派人來邀姑娘去大都遊覽一玩。”然後又對欣兒道:“姑娘才思敏捷,李孟慚愧,但這‘宮主’之詞,李孟定然不會叫。”雯月笑道:“欣兒,你去拿酒來,今晚我要陪李先生小飲幾杯。”將欣兒支走,隨問道:“聽聞先生是李唐後人,可知道太平公主?”李孟道:“太平公主乃是李唐功臣,誰人不知?”雯月又道:“那太平公主的後人,先生可知道?”李孟道:“太平公主當年爲玄宗賜死,子女親人一併處死,何來後人?”雯月笑道:“請先生隨我來。”

二人轉過幾處走廊,來到一處正廳門前,上書‘太平殿’三個大字,雯月道:“太平公主的後人便在這太平殿中,先生看過便知,李孟緊隨入內,正見大殿中央,橫放着一排靈位,正中一副畫像所畫之人便是太平公主令月之位。兩側則是光啓年靜月宮主之位、開寶年敏月宮主之位、紹興年婉月宮主之位、慶元年曉月宮主之位……,李孟驚道:“姑娘與太平公主是何關係?”雯月笑道:“這最後一個靈位便是我的。先生倒是說說我這‘宮主’可否叫得?”李孟回神:“姑娘是太平公主後人、紫晶宮的掌門,這‘宮主’一詞是……是……叫得。”踟躇片刻,李孟兀自望着牆上的一副畫出神,隨口問道:“這副畫上的雄鷹圖騰如何這般詭異,我似曾見到過。”雯月回道:“這並非是雄鷹圖騰,這是我紫晶宮的紫凰圖騰,世人都識得鳳翔圖,但多不識得凰翱圖,這紫凰也將先生古惑了。”便在這時有一紫衣女子來報:“啓稟宮主,在藍凰谷發現大隊騎兵,似是尋找李先生而來。”雯月道:“知道了。”然後笑對李孟道:“本想與先生暢談幾日,卻不料先生和皇帝如此親近,纔出半日,便派兵來尋。”李孟緊道:“宮主快快放我回去,否則待騎兵發現這處宮域樓閣,紫晶宮必然受難,連累宮主。”雯月笑道:“先生不必操心,今日見先生有浩然氣節,雯月有傾慕之心,便請先生看我起舞一段。”李孟道:“宮主乃聖潔之軀,天仙下凡,若能看宮主一舞,必爲難忘。”待時,太平殿中便有一個美麗身影長袖緩緩,身姿卓妙,宛如凰動虹橋,恰似:

夜明螢光綴北斗,

珍珠流璨織繁星。

回眸粉黛百腸柔,

一頻一笑動人愁。

李孟別了雯月宮主,被紫凰王旗送到藍凰谷,不過多時便有大隊人馬來尋,雯月站在邀月樓頂眼望那簇簇火把漸漸遠去,心中蕭瑟迷茫,自有紫晶宮以來,每代宮主必然以處子之身傳位,不得與人動纏綿之情。雯月心中甚是喜歡李孟,但有禁規在前,她哪裡敢妄動春心。

想在此處,雯月嘆道:“定要讓絨月妹妹離開紫晶宮,做個平常人,勿要再步我後塵。”

春去秋來,轉眼半年已過,在濟南城中的一家酒館中,赫然坐着三個女子,一個是雯月,一個是欣兒,另一個女子模樣和雯月宛若一個模子印出,但年齡卻是二十歲的樣子。欣兒道:“宮主,我們這次去玄羽宮有何要事?”雯月道:“你可曾聽說過玄羽宮司馬彥傑?”另一個女子叫到:“宮主說的可是那位擒住盜天花賊程葉青的司馬彥傑。”雯月道:“正是他,這司馬彥傑乃是玄羽宮長老堂司馬忠的兒子,乃是年輕一輩中的俊俠,這次玄羽宮爲他擇親,我想把絨月嫁給司馬彥傑。”欣兒急問:“那宮主之位傳給……”雯月緊道:“勿要多言,”欣兒只得住口。絨月急道:“宮主,宮中有禁規,紫晶七仙子不得嫁人,我……”雯月道:“你若與那司馬彥傑有緣,這次就離了紫晶宮,與他做上一世夫妻,我必然爲你高興。”這時從酒館內衝進一個和尚來,面色憔悴,嘴角邊血跡未乾,似是剛纔受傷。

那和尚倒在一旁桌子上,抓起一壺茶,便咕咚咕咚喝完。接着又衝進來三個番僧,一個叫到:“醜和尚,看你能逃到哪裡去,乖乖跟我們走,免得受罪。”那和尚道:“要殺便殺,莫要讓我去少林寺幫你們偷東西。”一個番僧身形一晃,便將那和尚脖頸扼住,口中叫到:“我就讓你生不如死。”說時,另一隻手掌壓在那和尚天靈蓋上,只聽和尚叫的痛苦難受。雯月眼瞧不過,隨手飛出一支筷子,直直刺向那番僧的手臂,那番僧聽聲辯物,側身躲開,其他兩個番僧也上前來,三人圍住雯月道:“哪裡的小娘子,來管閒事。”忽然三人各自出手抓向雯月,雯月揚手翻印,忽左忽右,將三人逼得退開,一個番僧驚到:“你怎會使顛倒陰陽手?”雯月隨口道:“我會的還有好多,三位不入都見識一下。”說着,翩影急行,向三個番僧各自打出一掌,三人慌變,忙縱開身形,紛紛臉上驚魂未定。一個喊出“混沌殘影步”,又一個叫道“大羅千絲掌。”雯月笑道:“三位也算高人,竟能認出我這武功的出處。”一個番僧惡道:“姑娘是從哪裡學得這武功,你師傅是誰?”雯月笑道:“寒月澗紫晶宮,三位可聽過。”那受傷的和尚聽到,立時叫到:“紫晶仙子救我,這三個和尚要我回藏經閣偷《大陰陽經聖法》。”雯月笑道:“鬼蜮伎倆,今日我便給你們一個教訓,少林寺和我紫晶宮頗有淵源,今日這位師傅我救定了。三位若不服氣,便再戰一番。”那三個番僧陰笑道:“姑娘若要救人,何不多救幾個,城南翠屏樓,你若敢來,讓你有去無回。”說完,三人已然奔出酒樓。那番僧見雯月乃一介女流,必然不敢追來,一路上只是趕路,並不加速。雯月也不思索,徑直跟上三人向城南而去,欣兒忙道:“絨月,你在這兒呆着,我去幫宮主。”說罷,也奔朝城南翠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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