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的死訊傳來第三日,又有人來報:“啓稟少門主,李隆基已經下令誅滅太平公主一干黨羽,除過薛崇簡以外,其他衆人皆被處死。”怡月聽到此番消息還未來得及痛心,便又有一人來報:“啓稟少門主,紫凰黑旗探到,有人給李隆基告密,此刻已派高力士率兩千羽林軍秘密前來南山佛寺捉拿少門主。”怡月聽到這個消息,兀自感到力不從心,她當上少門主才三天,先痛喪生母,再失親人,如此噩耗,便如天塌下來一般,狠狠的砸在這個十六歲的少女身上。一旁的慧心禪師聽過,趕忙相問:“高力士現下已到哪裡?”那紫凰黑旗的女子答道:“啓稟禪師,高力士此刻距離南山寺不到五十里路程,再過半個時辰,前鋒騎兵就會趕來。還請少門主與禪師早做預備。”
怡月哭聲道:“還請禪師定奪,怡月此刻已沒了主意,心下無從想起。”慧心禪師道:“怡月切勿慌亂,天塌下來,自有禪師保你周全。馬統領,你趕快召集紫凰各旗,在後院養心閣集合,再派二十個斥侯沿路打探高力士的消息,一有情況,火速用飛鴿傳書。”又對怡月說道:“我南山佛寺,有一個秘密通道,可以通往山下,只待高力士他們上到山腰,你便帶人從密道下山而去。”怡月哭道:“我若下得山去,天下之大,哪裡是我容身之所?”慧心禪師思索一瞬,緊說道:“我馬上書信一份,你帶着此信可去河南嵩山少林,找我同門師兄慧悟禪師,他必定護你周全。”怡月喜道:“禪師救命之恩,怡月此生難忘。請受小女一拜。”說完,便一跪在地,朝着慧心禪師磕出三個響頭,慧心禪師趕緊雙手扶起,緊道:“小姐乃是尊貴之軀,老衲吃受不起,快快起來。太平公主當年有恩於老衲,我就是拼得性命也要救你。”
慧心禪師扶起怡月,帶着她入了後院,見到紫凰衆人都已來到養心閣外,當即打開養心閣大門,在一處書櫃上擺弄兩下,那養心中堂的地上便顯出一個通道,衆人都驚奇的緊,這巍巍寶剎竟然還有這麼一處密道。其實這密道乃是隋末年間,南山佛寺的和尚爲躲避戰禍所挖的一處密室,後來索性一路挖到山下,成爲一處通道。
忽聽一人來報:“啓稟少門主,高力士已經到了山下三十里處。”再聽又又一人跑將進來報:“啓稟少門主,高力士的前鋒騎兵已經到了山腰十五里處。”慧心禪師驚道:“趕快入密道,騎兵速度太快。再慢就來不急了。”衆人聽後都是手心捏汗,後背冰涼。怡月緊道:“紫凰白旗先入密道,在山下佈置警戒,紫凰王旗斷後,其他人趕快入密道。”只聽衆人齊聲應道:“諾,屬下接令。”
只待紫凰藍旗入了密道,又有人來報:“啓稟少門主,高力士騎兵先鋒已到三裡外。”慧心禪師緊道:“怡月,你趕快入密道,我去在寺外拖住他們。切記,一定要去河南嵩山少林,只有那裡才能保你周全。”說完,慧心禪師便匆忙出了後院,留下智能,智空兩個弟子在養心閣外候着。怡月見紫凰衆旗已經全部入了密道,便謝過智能與智空兩位小師傅,轉身帶着紫凰王旗入了密道。智能趕快過去將機關搬好,那中堂地面上的入口便消失不見,恰似一個時空之門,似是未曾有過。
怡月帶着紫凰衆人下得山來,但看山腰鳥雀驚飛,塵土迷揚,正是有大隊人馬行過,心中兀自難過起來,就在七日前,自己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還在與衆丫鬟一起踢毽子,一起採花,一起逗書童玩耍,眨眼一晃,全都變成幻境,那錦衣玉食般的生活竟像是一場大夢,似真似幻,若是真的,眼前這般狼狽卻如虛幻一般,若是虛幻,那記憶中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猶如昨日一樣。她真的好想閉上眼睛睡上一覺,等到再睜眼時,便又看到自己身在溫軟細牀,旁邊還有兩個丫鬟在等着自己洗漱,然後一起玩樂。
卻聽一旁的王統領道:“少門主,眼下我們當趕往嵩山少林爲好,如不趕快,那高力士的騎兵便會再追上來。”怡月回過神來,說道:“王統領趕快安排人手,我們這就去河南嵩山少林。”
幾百衆人依着山間小道,傍着河流草岸,速速趕往河南嵩山,行將五日,便到了河南境內,在嵩山腳下,怡月囑咐衆人在山下隱蔽,自己帶着六人輕身上了少室山。來到山門前,見一個十六歲模樣的小和尚在掃地,王統領上前問道:“我等前來拜見慧悟禪師,還請小師傅通報一聲。”那小沙彌擡頭一看,眼見站着五個女子,兩個男子,隨說道:“只因寺內立了規矩,女子不得亂入,諸位施主還請在此稍後,我這就去通報禪師。”過得片刻,那小沙彌昏昏噩噩的跑來,說道:“慧悟禪師今日有事,不得脫身,幾位施主明日再來。”怡月急道:“我們有急事與慧悟禪師相告,還請小師傅再去通報一聲。”那小沙彌道:“師傅眼下接待一位西域僧人,不能接待諸位。”怡月緊道:“我有慧心禪師書信一封,要親手交給慧悟禪師。”那小沙彌說道:“既然有慧心師叔的信件,你何不早早拿出來?你們就隨我入寺吧,但我師傅現在正與那西域僧人切磋武藝,你們只能在一旁觀看。”幾人隨着那小沙彌入了寺內,看到寺內清幽自然,樓閣林立,卻是一處人間佳境。
隨那小沙彌在行過幾個轉角便到了一處殿閣外,上書‘紫羅真殿’四個大字。接着便聽到殿內風聲伶俐,似有打鬥。
只待怡月七人入內一瞧,見內堂兩側站着六個僧人,中間兩人舞動拳腳,一個鬚眉長髯,一個豎眉紅面,一個身着紫羅袈裟,一個身穿短衫黃衣,二人掌風呼嘯,腳下縱橫。衆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場中,從未見過世間竟有如此神妙的武功。過得片刻,那紅面僧人兀自退開,口中說道:“少林《易經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這紫羅袈裟,我也是非得到不可,禪師可知道我剛纔使得是什麼武功?”慧悟答道:“宗家武功高超,若非老衲研習《易經筋》多年,只怕今日還不能與你戰成平手,宗家所使武功,陰陽相生,一剛一柔,甚是奇妙,我卻是不知是何武功?”那紅面僧人道:“此乃我西域少林《大陰陽經》聖法。比起你們中原少林的《易經筋》來如何?”慧悟答道:“兩者各有千秋,不能憑一而論。”那紅面僧人道:“我用這聖法來換你一件紫羅袈裟如何?”慧悟答道:“紫羅袈裟乃是太宗皇帝賞賜,不敢與人交換。”
紅面僧人立時一怒:“我西域《大陰陽經》聖法難道不抵一件衣服?”慧悟又道:“宗家勿怪,《大陰陽經》的確是武林奇書,但紫羅袈裟如若與你交換,我少林寺就犯了欺君之罪。不能,不能啊。”
慧悟剛說完話,那紅面僧人便出手去攻一旁的六個僧人,只是一招,便將一個和尚拿在手中,叫道:“我用《大陰陽經》與你交換,你說不能,那我用這和尚的性命與你交換,你倒是換也不換。”說着,便將那手中的和尚一把提起。怒目望着慧悟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