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錦儀一見周子寒出得院門,美目一亮,面上立時現有驚喜之色,可一見司馬芸正遞送來的眼色,卻又馬上繃緊了俏臉,撇過了頭去,也不理睬周子寒。只是她出身名門正派,自幼受先師滅絕師太的薰陶,不善於做這欺騙人的把戲,是以方纔的那番神色與動作做得實在差勁之極。
周子寒察言觀色,一見貝錦儀如此這般模樣,哪裡還不知兩女之間的默契?心道,哼哼,芸兒這小妮子先前還說錦儀她早就走了,現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麼?好呀,你們兩個合夥兒起來整我,那我就不給你們兩個好臉色看了,當下拉下臉來,哼哼道:“好哇,你們兩個故意整我來着,好,好,好得很!你們兩個既然這樣整我,我也就不客氣了,貝姑娘,煩你將我的揹包遞給我!”
貝錦儀一聽周子寒不稱呼自己“錦儀”,而是稱呼爲“貝姑娘”,面容一慘心兒一顫,周身抖得厲害,一雙秀眸望着周子寒,顫聲道:“子......子寒,你......方纔叫我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周子寒一見她這副樣子,哪裡還不知始作俑者是誰?定是司馬芸這小妮子搞出來的點子,半點兒不幹貝錦儀她的事,貝錦儀她出身名門正派,性子矜持端莊溫柔賢淑,絕對沒有司馬芸這小妮子膽大妄爲!但爲了嚇住司馬芸,也只得讓貝錦儀她委屈一下了,當下沉着臉道:“揹包給我!”
貝錦儀給他這副臉色嚇得粉臉煞白,顫抖着將揹包遞給他,悽然道:“子寒,你......你惱我了麼?”說着,眼中的淚花兒閃閃,隨即順着臉頰滑落了下來。
周子寒瞧得於心不忍,掙脫了司馬芸的拉扯,背過了司馬芸的面目,上前一步,將貝錦儀手裡的揹包接過來,手指頭兒甫一接觸貝錦儀的玉手,當即在貝錦儀手心裡輕輕一刮,同時嘴角含笑給她施了個俏皮的眼色。
貝錦儀給他指頭兒送來的微妙觸感弄得先是一愣,再給他施過來的俏皮眼色弄得俏臉一紅,垂下頭吃吃道:“子寒,你......你這是......”
周子寒一聽她說出這話,登時明白要遭,這貝錦儀實在是太不會演戲了!當下連忙叫住道:“別再說了,今兒個你們兩個都走吧,我再不想見到你們兩個了!哼,動不動就給我搞這一套,我受夠了!”說着,又朝貝錦儀施了一個眼色。
貝錦儀這會兒也醒悟過來了,明白他是要給司馬芸施點顏色看,與自己沒有半分關係,心裡頭懸着的大石頓時落了下來。這心中一安定下來,便想討好周子寒,配合他演一場戲給司馬芸看看,可她實在是沒有演戲的天賦,周子寒一說出方纔的話,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接口,只是默然站着。
司馬芸起先見周子寒臉色極是難看,再聽到他說出那番話來,本來心中也慌神了,準備向周子寒服軟再不使性子了,可一見貝錦儀這番模樣,心念急轉下頓時起疑,當下冷靜下來,準備看清楚周子寒是否真的耍把戲。
周子寒感覺到身後司馬芸沒有絲毫動靜,已知自己的心思因貝錦儀而暴露,但並非完全暴露,這一點他還是感覺得到,否則依着司馬芸的性子,這會兒早就冷笑了。當下不動聲色地再給貝錦儀施了個眼色,等待貝錦儀會意過來,這才扭頭過來,朝司馬芸望了一眼,冷冷道:“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大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兩個再沒半分相干!芸兒姑娘,不送了!”說完,扭頭便往院內走去。
“周子寒,你再說一遍!”身後的司馬芸跺了跺腳,惱恨得咬牙切齒道。
周子寒聽到這話,只覺涼颼颼的遍體生寒,心知自己已真正惹惱了司馬芸,她現在終於發飆了!但司馬芸這話實在是有點傷自己男人的尊嚴,不知怎地,周子寒體內的雄性激素登時爆發了出來,膽氣也大了許多,當下也不轉頭過來,冷冷地重複先前的話道:“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大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兩個再沒半分相干!怎麼,沒聽清楚麼?”
“周子寒,你這個千刀萬剮的負心人,我殺了你!”話音剛落,一聲“嗤嗤嗤”的尖嘯聲從周子寒背後傳來。
周子寒一聽司馬芸這話,立時嚇了一跳,心知自己做得有點過了,司馬芸這小妮
子膽大得無法無天,什麼都敢做,她現在惱羞成怒之下定是來真格的了。當一聽到那異常熟悉的聲音時,立時明白過來,那聲音正是司馬芸手裡的九節鞭所發出的!可事起倉促,自己尚未有心理準備,這一鞭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開了!
“芸兒妹子,你快罷手,你快罷手!”貝錦儀眼疾手快,一見司馬芸臉色陰沉得可怕,當即挺身伸手上前相奪那九節鞭,她昨兒剛吃過那情花之果,內力已然大增,甫一接觸那九節鞭鞭身,那九節鞭立時便給她那強勁的內力震盪開去。
司馬芸內力原本就不如貝錦儀,如今貝錦儀吃了情花之果那就更是不如了,貝錦儀方纔這一動手相奪,握着九節鞭的右手立時便受了反擊回來的強勁內力,再加上她心中方寸大亂,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都正處在崩潰的邊緣,這一震眼前一黑身子便吃力不住,軟綿綿地往身後倒去。
周子寒雙腿發軟,正心驚肉跳地等着那厲害之極的一鞭落下,哪知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身上疼痛,當即轉過身來,卻見貝錦儀正蹲着身子抱着司馬芸的身子,而司馬芸的那根九節鞭卻落在了地上。哎呦,不好,芸兒這小妮子給自己那番話氣暈過去了!哎呦,自己真是的,幹嘛語氣那麼衝,有話好好說嘛!
周子寒奔到貝錦儀身前,卻聽貝錦儀急道:“芸兒妹子,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周子寒道:“快掐她人中!”貝錦儀得他提醒,立即醒悟過來,當即依言而行。
司馬芸幽幽地醒過來,一見自己躺在貝錦儀懷裡,再一見到周子寒正滿懷關切地看着自己,鼻子忍不住一酸,腦袋兒一歪,埋入貝錦儀懷裡嗚嗚哭泣起來。
貝錦儀撇過頭來沒好氣地剜了周子寒一眼,這才柔聲勸慰司馬芸道:“芸兒妹子,你這鬧的是哪一齣啊,他跟你開玩笑呢!你起來看,他正在旁邊呢!你要是不高興,我幫你打他幾下出口氣!”說着,揚起拳頭來,往周子寒身上打來。
周子寒也不躲避,硬生生地受了,同時哎呦連天地配合着叫起來。
司馬芸聽到這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止了哭聲,探出腦袋兒來,嘟着嘴兒道:“錦儀姐姐,我要起來。”
貝錦儀生怕她還要使性子殺周子寒,連忙按住她,柔聲道:“芸兒妹子,你沒事兒了吧?可別再.....子寒他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說着,轉過頭來朝周子寒望了一眼,隨即又努努嘴,示意他說幾句話兒安慰安慰她。
周子寒哪能不明白,只得蹲下身子近到司馬芸身前,耷拉着腦袋,作出一副懺悔的模樣道:“芸兒,對不起啦,我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有氣就朝我身上撒吧,彆氣壞了身子。”
“好,這是你說的,我今日就殺了你!”說完,司馬芸掙脫貝錦儀的懷抱,突地一下就躍了起來,左手一把抓住了周子寒,揚起右手粉拳便要砸下來。周子寒沒料到她竟又要殺自己,這一下給她抓住,登時嚇得兩腿發軟,待見她的粉拳落下來,脖子禁不住一縮,閉上了眼睛顫聲道:“芸兒,別......別......”
“放心,我還不會殺你,我殺了你沒什麼好處。”司馬芸慢悠悠地道,說着,揚起的拳頭突地鬆了,變成了巴掌,落了下來,輕輕拍了幾拍周子寒的臉頰。
周子寒聽得毛骨悚然,這小妮子的話聽起來是帶着笑聲,但是很明顯,這小妮子必定存着什麼不良的心思,當下睜開了眼睛,卻見她靈動的美眸之中還噙着點滴淚花,但淚花之中卻又透着幾分詭異。當下心虛道:“芸兒,你......你要作什麼?”
司馬芸鬆了抓着周子寒衣襟的左手,將他往後推開,拍了拍手,隨即俯下身去將地上的九節鞭拾了起來,朝周子寒咬牙切齒道:“雖然不殺你,但是,那個妖媚狐狸精今日撞到了我手裡,她就必須——死!”那個“死”一落,身子便已躍出去,朝先前霍蓮兒離去的側門方向奔去。
周子寒先前給她那一推,便已感覺她心裡頭有些不對勁,當即做了十足十的戒備和小心,再聽到她說要去殺霍蓮兒,登時嚇了一跳,當下施展幻影術趕上去將她抱住,急道:“芸兒,你這是做什麼?蓮兒她跟你無怨無仇的,你又何必去殺她呢?你快些靜下來,有話兒好好說
,有話兒好好說!這事兒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麼?”
司馬芸正在氣頭上,哪裡肯依,掙扎着道:“放開我,讓我去殺了那個妖媚狐狸精,省得你老是存着念想!你......你放開......快把你的鹹豬手拿開!你......”司馬芸見周子寒將手按在自己胸脯上,俏臉兒佈滿了寒霜,正要運起內力掰開周子寒抓在自己胸脯上的手,可剛要動手,卻突地想起周子寒沒有練過內力,自己這一施展內力他的手定要給震傷,當下便放棄了這念頭。
周子寒方纔一見司馬芸要去殺霍蓮兒,情急之下衝上去將司馬芸抱住,那右手立時便抓到了司馬芸胸脯上的肉團上去了,將她待聽到司馬芸的斥聲立時尷尬不已,面上紅得跟個猴兒屁股似的。可這一抓,登時讓他回味起了昨兒在懸崖上與司馬芸抵死纏綿的那一刻,隨即身下那活兒也像是條件反射似的,也鼓脹了起來,頂在司馬芸的小腹上!
司馬芸見他還不撤手,心兒慌亂得猶如鹿撞,再一感覺到周子寒下身的那硬邦邦的活兒,不禁也想起昨兒自己和他抵死纏綿的羞人事兒,隨即又醒起自己給他破了身,此生此世定然是非他不嫁的了,若是自己真的......想着想着,方纔要殺霍蓮兒的心思便動搖了。
周子寒見她眼神迷離,身子癱軟下來,登時鬆了一口氣。待司馬芸再無半分動靜了,這才柔聲道:“芸兒,你別生氣了,先聽我解釋好麼?”
“那你先放開我!”司馬芸冷冰冰地道。老這麼抱着她也不好,何況貝錦儀還在一旁瞧着,周子寒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只得依言鬆了。司馬芸整了整凌亂的衣衫,恨恨地剜了他一眼道:“你說,那妖媚狐狸精你如何處置?”
周子寒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道:“隨你吧,只要你不同意,我也就沒二話。”
周子寒方纔也琢磨透了,雖然自己打定不回後世去了,但終歸要在這裡落地生根開枝散葉,那就必須得家和萬事興!雖然自己確實萬分喜歡霍蓮兒,但跟自己有了夫妻之實的司馬芸這般撒潑,即使是娶了霍蓮兒,估計自己和霍蓮兒日後也不會過得舒心,這娶霍蓮兒一事還是罷了的好。反正霍蓮兒又沒有失身於自己,應該不影響她日後嫁人。
“真的沒二話?我若是讓你不再想她,你就不後悔不心疼麼?”司馬芸笑意盈盈地道。
周子寒嘆了一口氣,氣惱道:“都這份上了,還說什麼風涼話?走吧,離開這裡,離開這裡咱們再去萊州城?”
周子寒打算這次再回萊州城,緣由無他,還是爲了再打探一下那和氏璧的下落。雖然他自己不打算回去了,但那個和氏璧還是得先找着了,一來麼是以防龍教授他們派人來捉拿自己回去時,自己也好有個將功抵罪的機會,二來麼是要看看那個和氏璧到底有什麼神妙之處,竟然使國家花費大量的經費讓龍教授他們費這麼大的勁兒將自己送到這元末明初來?
司馬芸見周子寒這般失魂落魄的沮喪神情,彎腰掩口撲哧地笑出聲來,隨即朝貝錦儀道:“錦儀姐姐,你看這死人是個什麼樣兒,若是我真的殺那霍蓮兒,怕是他臉上更難看了!他這死人太不經嚇了!嘻嘻,別忘了咱倆打的賭,這回你可是輸了,你那招峨嵋派的絕招‘有鳳來儀’可得教給我!”
貝錦儀笑道:“到底還是芸兒妹子知子寒的底細,這回我輸了,回頭我教你便是,只不過你可別亂使這招,若是給本門掌門師妹聽到什麼風聲了,我可吃罪不起。”
周子寒一聽兩人對話,愕然道:“你們兩個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司馬芸笑嘻嘻地走過來,挽着他的胳膊嫵媚地笑道:“逗你玩兒呢,走吧,咱們去找你的蓮兒去吧,希望她沒事兒。”
周子寒生怕她還要殺霍蓮兒,心怯道:“你別......”
司馬芸笑道:“死人,剛纔跟你演一齣戲呢,你就這麼怕我殺蓮兒妹妹啊?”說着,朝俏立一旁的貝錦儀喊了一句道:“錦儀姐姐,咱們走吧。”
周子寒生怕她耍詭計,往貝錦儀望去,卻見貝錦儀笑着走來,邊走邊道:“子寒,你放心便是,芸兒妹子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走吧,去看看蓮兒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