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蓮兒也在凝視着周芷若,心中也是暗贊周芷若容貌和氣質好生高雅!縱然自己見了,竟心生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見周芷若的目光掃來,心兒禁不住一跳。好在她出身大家豪門,自幼飽讀詩書,頗爲知書達禮,當即矮身朝周芷若施了一禮,道:“小女子霍蓮兒,見過周姐姐。”
周芷若輕輕點了點頭,道:“原來是蓮兒姑娘,快快請起,不必多禮。”待霍蓮兒盈盈起身,又問道:“蓮兒姑娘,不知令尊高姓大名?可是那江湖上人稱‘神拳無敵’的霍英霍老爺子?”
霍蓮兒美眸之中閃過一絲驚奇之色,掩口失聲道:“周姐姐你怎地知道?”司馬芸也是疑惑地問道:“是呀,芷若姐姐,你又是如何知曉蓮兒妹妹的來歷的呀?”
周芷若輕聲笑道:“霍老爺子有個寶貝女兒就叫霍蓮兒,天下間誰人不曉?我記得六年前,你還是這麼高的時候,”說着,將手擡起,做了個比劃的動作,又笑着續道:“你那時生了一場大病,霍老爺子抱着你四處求醫,江湖上傳得人盡皆知,而你的名字可是傳遍了大江南北呢!方纔你一說你的名字,我這才醒悟過來,所以纔有此一問,不料你竟真是霍老爺子的女兒。”
司馬芸對周芷若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道:“芷若姐姐,你的閱歷真是好生豐富哎,竟然知曉這麼多的事兒,叫人不佩服都不行。”
周子寒插嘴笑道:“你現在知道什麼叫差距了吧,有空兒多跟姐姐學學,看你闖蕩江湖了好些年,還是那麼淺陋無知,人前人後一點兒禮數都沒有,動不動就給我來那麼一下子,這叫人如何受得了?”
司馬芸柳眉倒豎,雙眸橫過來,惱怒道:“你說夠了沒有?”
周芷若心內好笑,暗道,這小妮子怕是在江湖上闖蕩慣了,性子怪不得這般野?連忙將她拉住,勸慰道:“芸兒妹子,你且消消氣,消消氣,子寒他這人呢,就是說話沒遮攔,方纔他不過是一時口快罷了,你又何必跟他計較,別平白地傷了自己身子!你放心,有姐姐幫你撐腰,他嘴裡頭肯定再不敢蹦出個髒話來。”
司馬芸有了靠山,心中大定,底氣兒十足,嘟着小嘴兒道:“芷若姐姐,他老是欺負我和錦儀姐姐還有蓮兒妹妹,你這個做他姐姐的,可得好好管管纔是,不然老這麼下去,我們可受不了了。”
周子寒失笑道:“芸兒,你這話可得憑良心說,我何時欺負過你了?哎,錦儀,蓮兒,你們說說,我欺負你們沒有?”貝錦儀霍蓮兒兩女對望一眼後,均點了點頭。周子寒氣苦不已,指着兩女道:“你......你們兩個,哎,真是氣死我也!看我哪天不好好收拾你們?”
“哎哎哎,芷若姐姐,你聽着了罷?”司馬芸扯了扯着周芷若袖子,“你看他那副德行,兇巴巴的,老是欺負我們呢!”話音剛落,周子寒哭喪着臉辯解道:“哪有的事,方纔不過是說氣話罷了。你看她們兩個,明明是合夥起來冤枉我,哎!”
貝錦儀霍蓮兒兩女見他這般模樣,只覺有趣得緊,格格嬌笑起來。
周芷若看在眼裡,心中又是一痛,他們雖然表面上是打打鬧鬧,但是骨子裡都是深愛的對方,不像自己,卻是這般悽苦落寞,除了錦儀師姐,竟連個說些知心話兒的人都沒有?哎,自己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幹嘛偏偏愛上那薄情寡義的張無忌,幹嘛要三番五次無情地拒絕對我情根深種的宋青書呢?
忽然,耳裡傳來周子寒的聲音:“姐姐,咱們還是去萊州城吧,這天色漸暗,去晚了,城門就要關了。”
周芷若回過神來,連忙點頭道:“嗯,是這麼個理兒,咱們這就動身去吧!”說完,扭頭過去,朝站立在不遠處的衆峨嵋女弟子招了招手,下令吩咐下去。一行人這就浩浩蕩蕩地往萊州城趕去......
待近到萊州城城門的時候,衆人忽然聽得周子寒高聲怪叫道:“啊喲,不好!”衆人均訝異地望着周子寒。周子寒紅着臉解釋道:“不好意思,一時忘形,誇張了點。”說着,愁眉苦臉地又道:“我前日進萊州城,一不小心露了形跡,估計認識我的人不少,我現在這幅樣子進去,萬一給人認出,怕是又是一大堆人來找我拜師了!”
衆峨嵋女弟子顯然是聽說過此事,均不禁
莞爾。
周芷若凝思了片刻,提議道:“子寒,現下天色漸晚,城裡大街上想來沒有多少行人,不過,爲謹慎起見,不若你先用一塊紗巾捂臉吧,混在我的師姐妹中,這樣一來,想必也沒人注意得到。待進了客棧,你再取下就是。”說着,從懷裡取出一塊白色紗巾過來,遞給了周子寒。
周子寒一接過那紗巾,便知是女子所用,現下用來給自己遮臉,似乎有點不太妥當,當下露出一副愁眉苦臉,道:“姐姐,我可是男子漢,用你這紗巾來遮臉,似乎有點兒不合適吧,叫人瞧見了,還以爲我有龍陽癖呢。”
司馬芸存心跟周子寒過不去,劈頭蓋臉斥道:“你囉裡囉嗦的幹什麼?芷若姐姐這般好心,你卻當成了驢肝肺,芷若姐姐,他愛要不要,你懶得去理他了。”說着,一把便要將紗巾從周子寒手裡取了來。
周子寒給她一激,連忙縮手回來,司馬芸這一下就沒搶着。周子寒嘆了口氣,道:“哎,算了,還是將就着吧。”說完,無可奈何地將紗巾蒙在臉上,待鼻子中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時,禁不住精神一震,神采飛揚地道:“走吧!”
話剛說完,忽然耳裡傳來陣陣鬨笑聲,原來衆人一見他這般裝扮,禁不住失聲笑了出來。周子寒羞得臉紅得如同一塊紅布,氣惱道:“我說吧,這玩意兒弄在我這裡一點兒都不合適,算了,這紗巾我還是不用了,丟人現眼!”說着,便要將紗巾取下。
“哎哎哎,子寒哥哥,不要取,不要取!”司馬芸衝上來,拉住周子寒的手,雙眼盡是笑意,“子寒哥哥,這紗巾就這樣戴着吧,反正又不遠,一會兒的功夫就進客棧了。你要是取下了,不但辜負了芷若姐姐的一番心意,再說了,沒了紗巾,待會兒你如何進城去呢?你不想又有一大堆的人找你拜師罷?”
周子寒琢磨着,雖然自己可以喬裝打扮一番,可現在哪裡有多餘的衣衫可以換?再說了,自己就算是換了,可這張臉又該如何辦?若是有點麪粉糰子,倒也可以敷在臉上弄些痘痘出來,矇混過去。可現在哪裡去找麪粉來?當然,自己還可以施展飛天術混進去,可現在不是晚上,總有那麼百分之一的概率給人無意瞧見,萬一再給轟傳起來,自己可就倒黴了。
想來想去,除了用紗巾遮臉這一法子,還真是沒有別的良策了。當下嘆道:“走吧,反正又不遠,忍一會就成了。”說完,退後幾步,擠入衆峨嵋女弟子裡去了。剛一進去,又惹得衆峨嵋女弟子格格輕笑不已。
司馬芸朝霍蓮兒貝錦儀周芷若三女擠眉弄眼一番,輕聲笑道:“這呆子真是笨到家了,這麼個套兒明明顯顯的,他竟然悶頭就鑽。嘻嘻,真是笑死人了!”說着,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周芷若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本來是想讓他捂着臉,裝成牙痛的模樣,正好可以遮住一小半塊臉,別人一時也難以認出,如此也就可以矇混過去了,哪知他自己偏要蒙着臉,哎,我這個義弟啊,真是傻得可愛。”說完,禁不住莞爾。
衆人浩浩蕩蕩進了城,就近尋了一家名爲“招徠客棧”的客棧,一問客棧掌櫃的可有房間,得到的答覆卻是房客早已爆滿。衆人正覺泄氣間,突地聽到司馬芸格格笑道:“這招徠客棧不過是個小客棧,這會兒要住人肯定是不成了,這萊州城最大的客棧在城中的迎賓客棧,咱們去那邊瞧瞧,包準還有空房。”
衆人只得隨在司馬芸身後,繼續往城中走去。待趕到那迎賓客棧時,司馬芸搶先奔了進去,沒過片刻,跳出來叫道:“芷若姐姐,這裡果然還有不少空房呢!”衆人一聽大喜,加快了腳步。
正擠在衆峨嵋女弟子中的周子寒見狀,慌不迭跟上。這一路上,他縮着脖子矮着身,提心吊膽得不得了,生怕有人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來。現在終於趕到了一家客棧,自己總算要熬到頭了。
正要邁步跨進大門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一聲長笑:“哎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子寒老弟,別來無恙啊!”周子寒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地,乍一聽到這聲音,不禁嚇得魂飛魄散,扭頭一瞧,待瞧清楚了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司馬芸的爹爹司馬豪!而他的旁邊兩人,一個正是司馬芸的孃親林黛兒,另一個卻
是司馬芸的弟弟司馬峰!
周子寒慌忙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別出聲。東張西望左顧右盼了一陣,覺得沒人注意自己時,這才從衆峨嵋派女弟子裡擠出來,近到司馬豪面前,將面上的紗巾取下,露出面容來,隨即低聲道:“司馬大......哥,你怎地認出我的?”這大哥一叫出口,頓覺不妥。同時,心內頗爲奇怪,自己一直蒙着臉,怎地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周叔叔,是我認出來的。”一旁的司馬峰仰着胖嘟嘟的小臉,像是邀功請賞似的,“我見你手裡提着那個黑色的包包,就知道是你啦。然後,我就跟爹爹說了。”說着,伸出小指兒指了指周子寒提在左手的黑色揹包。
周子寒正要贊他幾句,身後傳來一聲嬌呼:“爹爹,孃親,你們還在這裡呀?”緊接着,隨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司馬芸人已撲到了林黛兒懷裡了。
司馬豪冷哼了一聲,怒斥道:“芸兒,你瞧瞧你,都成什麼樣子了,還將我和你娘放在眼裡沒有?留下一封信便溜了,也不知溜去了哪裡,害我們一陣好找!你自己說,這些時日跑哪裡去了?”
“爹爹,你別生氣嘛,”司馬芸賴在林黛兒的懷裡,瑟瑟發抖地像只溫馴的小貓兒,“這些日我一直隨子......他在一塊兒,不信你問問他嘛,人家可沒有闖禍。”說着,指了指周子寒。
司馬芸突地將皮球仍給自己,周子寒只覺接着不是皮球,而是顆炸彈,登時臉上火辣辣地,額頭也冒出了汗,結結巴巴地道:“司馬大......大哥,這裡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不若進這客棧去,我姐姐也在裡面,咱們進去再說......呃,我姐姐你應該早就認識了,你見到她肯定很意外。”說着,匆匆奔進了客棧。
司馬豪納悶不已,自言自語道:“子寒老弟怎地性子這麼急,不像是以前那種穩穩重重的作風啊?”隨即扭頭朝司馬芸道:“芸兒,這些日你一直跟你小叔在一起,想來對你小叔的事情瞭若指掌了,我問你,你小叔他可是不舒服麼?”
司馬芸聽他張口閉口都是“小叔”心裡頭甚是不舒服,撇嘴道:“他哪裡是不舒服,只是名聲大了,怕招惹麻煩而已。好了,爹爹,孃親,咱們進去吧,峨嵋派的芷若姐姐可還在裡面等着呢。”
“什麼?周掌門在裡面?”司馬豪一臉的驚喜,可驚喜還沒完,突然愕然道:“芸兒,你何時跟周掌門成了姐妹了?”
司馬芸道:“就是方纔呢!”說完,掙開林黛兒的束縛,翩翩飛進了客棧。
司馬豪領着妻兒進了客棧大門,縱目望去,卻見一羣女子簇擁着一淡紅色裙裝女子,而那淡紅色裙裝女子卻笑意盈盈望着自己,正是峨嵋派掌門人周芷若周掌門。司馬豪與周芷若有一陣子未見面了,這一乍見,自是不勝之喜,連忙上前抱拳道:“周掌門,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周芷若抱拳回禮道:“許久不見,司馬寨主風采更甚往昔,實在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不知司馬寨主身旁這位......”
司馬豪笑着道:“此乃拙荊,這是小兒。呃,對了,周掌門,聽子寒老弟說,你是他的姐姐,可有此事?”
周芷若點了點頭,笑道:“確有此事,我跟他一見如故,又因同姓周,是以便義結金蘭了。”
司馬豪哈哈笑道:“周掌門,你們二人不僅年齡相差不大,而且又同姓周,你跟他這一場結拜,說起來還真是名副其實,不像我,子寒老弟雖然叫我一聲司馬大哥,卻是沒有你們姐弟倆親近。”
周芷若似笑非笑道:“司馬寨主,這話你可就說錯了,我們姐弟倆雖親,卻比不過你與子寒這對父子倆親。”
司馬豪聽得稀裡糊塗,奇道:“周掌門,你這話是何解?我半點兒也聽不懂,我跟子寒是兄弟啊,可不是父子!”
周芷若一雙美目飄向林黛兒,卻見她不住地搖頭苦笑,估計她已聽懂了自己的意思,笑道:“想必嫂夫人已聽出什麼,你問問她吧!”
司馬豪扭頭往林黛兒瞧去,問道:“你聽出來了?什麼意思?”林黛兒湊上去,在他耳朵旁嘀咕了幾聲,聽得司馬豪一張面容漸漸扭曲,一雙瞳孔漸漸放大,一對濃眉漸漸擰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