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煩着呢,只見到帳門嘩啦一聲就被推開了,關索心裡面正煩着呢,見到這人也不通報就敢衝進來,頭都沒擡,張口就罵道,“操,那個王八蛋,敢踹老子的門——,哎呀呀,三叔,夏侯嬸嬸,您老人家怎麼來了,坐,您老快坐!”
關索那張臉真是變得比什麼都要快,當見到來人是張飛的時候,立馬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一副乖巧樣子走到夏侯氏面前,和星彩一人一邊扶着夏侯氏的胳膊,請夏侯氏上坐。
本來張飛聽到關索膽敢罵自己,氣的是臉上通紅,可還沒等自己發火呢,這小王八蛋倒是機靈的很,直接躲到夫人那兒去了,氣的張飛坐在一邊乾瞪眼。
一撇頭,見到王濬和劉巴兩個小不點兒站在後面,跟個木頭似的,張飛啪的一下,拍的面前的案桌砰砰直響,“你們兩個,還木在那兒幹嘛,過來給我倒茶,沒一點兒眼力勁兒!”
王濬看到張飛這樣子,愣是一點兒火氣沒有,僵硬的擠出一個笑臉,巴結討好一般,替張飛倒了杯茶,夏侯氏見到張飛這樣子,不禁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老爺——”
張飛聽到夏侯氏的提醒,立即端坐了身子,不再捉弄王濬兩個小輩了,關索小心翼翼的看了張飛和夏侯嬸嬸一眼,張三叔跑到軍營裡來還勉強能解釋,這老傢伙一向是不務正業,喜歡東逛西逛的,可是夏侯嬸嬸可一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是自己也沒能見過她幾面,這位老佛爺跑到這兒來幹嘛。
關索扭過頭,探詢的看了看星彩,希望她能給自己一些提示,可是沒想到星彩竟只是調皮的朝自己擠了擠眼,一句話也不跟自己說,真是叫關索有些丈二摸不着頭腦,只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張三叔此來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就是了。
這種事情,夏侯氏一個女流之輩自然是不好意思開口的,張飛輕輕咳嗽了兩句,關索知道是要說到正事兒了,趕忙坐直了身子,洗耳恭聽,張飛一臉壞笑的重重拍了拍關索的肩膀,“三小子,聽說你昨兒個救了一個曹操的將軍,叫什麼夏侯充的,人呢,帶我去見他。”
關索聽到張飛這話,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張三叔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關索猶豫的看了星彩一眼,不知道張飛心裡面抱得是個什麼態度,,希望她能給點兒提示,可誰曾想,張飛那眼睛可賊着呢,啪的一下打在關索後腦勺上,“叫你說你就說,老盯着我家閨女幹嘛,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快說!”
關索泄氣的點點頭,知道今天要見不到人,三叔怕是不會走了,張飛站起來的時候,夏侯嬸嬸也站起來了,難道說夏侯嬸嬸也要見這個夏侯充嗎,真搞不懂?關索疑惑的搖搖頭,領着他們來到了李典的帳篷那兒。
剛一靠近,就聽到裡面傳來的激烈的爭吵聲,緊接着就是稀里嘩啦的座椅倒地的聲音,難不成裡面有人打起來了,關索心頭一緊,趕忙走了進去,可是沒想到這夏侯嬸嬸居然比自己還要快,搶先自己一步衝進了帳篷裡面。
李典剛發泄完,只聽到身後嘩啦一聲,那帳門就被掀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中年婦人橫衝直撞的跑了過來,不由分說的一把就把自己給推開了,死死地護在夏侯充面前,嘴裡面還不住的叫着,“你不許你傷害我弟弟!”
李典簡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弄呆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女人是誰,她想幹嘛?這時候關索他們也走進來了,“李將軍,怎麼了,你沒事兒吧?”
關索當然首先擔心的是李典的安慰,可是當他看到夏侯嬸嬸這幅樣子的時候,到嘴邊的話立即就停住了,夏侯嬸嬸的反應也太太那個點兒了吧。
夏侯氏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就想要撫摸夏侯充的面龐,記得自己離開家的那會兒,夏侯充還是個一兩歲的小屁孩兒呢,可沒曾想姐弟倆再次相見,弟弟已經是長成這麼大的大人了。
夏侯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得愣住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就想要掙脫夏侯氏的細手,可是夏侯氏卻一把死死抓住了他,不讓他掙脫開,顫抖的聲音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充兒,你你還記得我麼,我是大姐啊,你看看,好好看看,嗚嗚嗚,姐終於見到你了!”
夏侯氏的臉上已經是淚水縱橫,不管不顧的抱住夏侯充的脖子,放聲大哭起來,夏侯充的身子直接就僵住了,大大姐?他只覺得腦子裡面真的是一片混沌,就這麼被夏侯氏緊緊摟着,居然連反抗都忘記了。
夏侯充想起來了,自己確實是有一個大姐的,那時候自己還小,記憶裡面總會有一個扎着羊角辮的高挑丫頭抱着自己,滿院子到處亂竄,最讓自己記憶尤深的是大姐那一串串銀鈴般輕快的笑聲。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姐突然就消失了,父親說大姐失蹤了,家裡面爲了這件事情還鬧得雞飛狗跳的好一陣子,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大姐,童年的記憶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除了。
“你你真的是大姐?”夏侯充驚疑的盯着夏侯氏的面龐好一會兒,雖然臉上已經漸漸添了些皺紋,可是那眉宇之間卻還依稀能看出大姐年輕時候的樣子。
夏侯氏激動的連連點頭,突然她好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連忙從懷裡面裡面取出一串細金鍊子,肉肉的陽光透進來,純金打製的細鏈無聲的散着聖潔的光輝。
但是夏侯充的目光卻都不在那名貴的金鍊子上,而是緊盯着鏈子頂端那個桃木做的小玩偶,這東西應該是很有些年頭了,它的主人一直戴在身上的緣故,木人兒被身上的油汗浸的久了,木玩偶早失了本來的顏色,烏不出溜的毫不起眼,但就跟農具的木把兒一樣,一看就是有年頭兒的物事。
可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東西,夏侯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身子也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他當然不會忘記,這是父親親手雕刻給自己的兒女的,夏侯家的兒子,每人身上都有一個。
“姐!”夏侯充再也忍不住,猛地撲進了夏侯氏的懷裡面,她是姐姐,真的是姐姐,夏侯充就跟受了極大的委屈的孩童一般,姐弟倆緊緊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身後關索一行人全都傻了,搞什麼飛機,夏侯嬸嬸是夏侯充的姐姐?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關索擺擺手,連連後退幾步,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
夏侯充緊緊靠在姐姐身邊坐下,當聽到姐姐說當年是張飛擄了姐姐,這才導致了他們姐弟十幾年的分離,夏侯充氣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就要跟張飛拼命,還是夏侯氏死死拉住了弟弟,夏侯充被姐姐好生勸了一番,再纔不情不願的坐在邊上生悶氣。
張飛也不惱,厚着麪皮走了上來,腆着臉嘿嘿一笑,就要給夏侯充見禮,“大舅哥,你就不要生氣了,都是一家人嘛,有什麼不好說的,苞兒,星彩,你們倆還不快過來給舅舅見禮。”
關索站在身後,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得,張三叔這還真有夠不要臉的,人家還沒承認呢,你這大舅哥叫的倒是挺熱乎。
“誰是你大舅哥,你你這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果不其然,張飛話音剛落,夏侯充那剛剛稍微平靜下來的心情,聽到張飛這話,就跟那火上澆油一般,衝着張飛就是一通臭罵。
夏侯氏也沒好氣的看了丈夫一眼,衝着張苞和星彩一雙兒女招了招手,讓他們過來拜見舅舅,夏侯充對張飛不滿,但是對兩個孩子倒是挺和藹的,關索心裡面見到這情況,也有些癢癢的,也不知道是成心搗亂還是什麼,居然也湊了過來,不要臉的上前叫了聲舅舅。
一看到關索,夏侯充就認出來了,就是這個該死的傢伙扮豬吃老虎,自己一時不查纔會被打傷的,聽說李典他們現在也在這個少年手底下做事,曹仁就是被他用詭計害死的。
這可真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剛纔還挺好的氣氛立馬就消失不見了,夏侯充緊緊地抓住姐姐夏侯氏的手,急吼吼的就要站起來,“大姐,我們走,我帶你回家!”
夏侯充身體剛剛好,根本就不能亂動,剛纔站起來的動作太大,不小心又碰到了傷口,夏侯充臉上一陣扭曲,冷汗滾滾而下,無力的又跌坐在了牀上。
嚇得夏侯氏手忙腳亂,李典懂一些醫術,連忙上前來給夏侯充檢查一下,這才鬆了口氣,“還好,傷口沒有裂開,夏侯你不要激動,這樣對你身上的傷沒有好處的。”
李典這麼關心他,可是夏侯充卻根本就不領情,狠狠的甩開李典的手,惡聲惡氣的說道,“李典!犯不着在這兒假惺惺的做好人,你叫關索是吧,說,曹將軍是不是被你害死的,我夏侯充發誓,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小子的。”
聽到李典這兩個字,張飛的眼角突然一跳,若有所思的看了前面的李典一眼,李典心裡一慌,趕忙撇過臉去不然張飛注意到他。
關索聽到夏侯充把李典的身份說了出來,心裡面也是一緊,趕忙跨出一步,擋住了張飛的視線,夏侯氏纔不管這許多了,她見到弟弟傷得這麼重,軍營裡條件又差,就想要把夏侯充接到家裡面去治療。
對於夏侯氏這個要求,關索當然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的,他現在巴不得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呢,現在有人願意接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