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散盡,重回原位
西出玉門,再起風波
一行人半夜纔到長安城,憑着李業嗣手裡的令牌進了明德門,一路奔到皇城外,李業嗣帶着幾個和尚直接去往兵部,照兮則決定回王府一趟。她從長孫衝那裡跑出來的時候衣物都沒帶,這次要去的是大漠,自然要好好準備一下,兩人約定由李業嗣明日一早到蜀王府接照兮,而後在朱雀門下分道揚鑣。
照兮一路打馬奔到王府,門口的侍衛剛要上前阻攔,仔細一看居然是王妃回來了,忙開了門讓她進去。照兮也不下馬,直接奔到了後廷自己的院子。
院門哐當一開,把睡在側屋的翠兒嚇了一跳,她連忙披上衣服走出屋外,院門口有匹馬,主屋裡有燈光,翠兒心中一喜,快步跑進主屋,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姐,她含着淚剛想哭出聲,屋裡的人卻沒給她機會,“翠兒,有時間哭,不如幫我整理東西。”
翠兒心中從喜到驚,“小姐,你剛回來又要出去!?”
“是的。”照兮說的斬釘截鐵,“明天早上就走。”
翠兒也算是見多了大場面的,知道就憑自己是擋不住的,她走到屋外喊道,“小紅,把馬牽去馬廄,再叫廚房拿些吃的過來,要熱的,王妃回來了,還有,讓廚房燒些開水拿到主屋來,王妃要洗澡。”
翠兒回到屋內,見照兮正在自己脫衣服,忙過去幫她,“小姐,既然回來了,吃些東西、洗個澡再走吧,東西我來整理。”
照兮回頭看着她心想,果然挫折讓人成長。
次日清晨,照兮已打點好一切就等李業嗣的到來,辰時未到,就有侍衛進來稟報有人求見。照兮二話不說,把劍別在腰間,拿起包袱,直接走到王府門口。
翠兒也一路跟到王府門口,看着照兮上了馬,她問到,“小姐,你這次是去哪裡?”
馬上的照兮,一席白衣,陽光照在她身上,耀眼的讓人難以正視,她回頭對着翠兒一笑,笑中帶着堅定,“我要去找他。”
長孫衝獨自一人坐在別院客堂,手裡握着的是管家剛給他的一封信,信上熟悉的字體一看就是那個女子留的。屋外陽光燦爛,屋裡卻陰暗的讓人透不過氣。
那天他在淨業寺門前守了一夜,山門一開就衝進寺內,把寺裡每個廂房都找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最後連一向淡定的住持大師都惱了,把他轟了出去。
“貧僧從來不說假話,從公子進山門那一刻起女施主就不在寺內。她昨日早晨的確來過寺裡,午後就離開了,長孫公子出自名門望族,唐律亦是出自長孫大人之手,怎能知法犯法,無故擾民!?貧僧這淨業寺也算百年寶剎,盛名遠播,怎會無故將一個女子藏在寺內!?請你即刻離開!”
其實他之前就問過管家,照兮的確在下午回來過,還沒進院子,就又奔了出去。之後幾天,他又派下人們在附近尋找,皆是兩手空空歸來。
長孫衝看着手中的信,信中內容他已猜到幾分,卻不想去拆開。他知道自己這是自欺欺人,但他就是不願接受。他有些後悔那日自己的一時衝動,他更不明白她拋棄了王妃的身份跟他一起私奔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不是因爲愛他想和他在一起嗎?
客堂的大門一開,幾縷陽光照進屋內,長孫衝頓時覺得雙眼刺痛,難道是她回來了!?他擡手遮着眼前往門口看去,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的父親,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站了很久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這個自己繼以厚望的長子,過了良久,他纔開了口,“你打算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長孫衝坐在那裡沒動,“我要在這裡等她。”
長孫無忌衝他笑了笑,嘴角帶着輕蔑,“她不會回來了,昨日有人在長安城看見她。”
長孫衝難以置信看着自己的父親,他卻不像在騙他,只是爲什麼會這樣!?
長孫無忌回過頭往屋外走去,站在門口只丟下一句話,“你好自爲之。”
長孫衝沉默無言,信中內容應該與自己父親口中說出的一樣吧。他木然站了起來,跟着他的父親往外走去。
照兮和李業嗣一路快馬加鞭往駐軍所在地蘭州趕去,兩人經過驛站也不停頓,只有換馬的時候才停下來吃點東西稍事休息。原本照兮還想日夜兼程,李業嗣說什麼也不肯,一來進了隴西之後道路難行,再加上風大積雪又厚,夜路實在是不好走,二來照兮畢竟是個姑娘,這麼趕路身體怎麼受得了,照兮雖然心急也只能聽他的。
開始兩天還算好,第三天晚上到達驛站的時候,照兮只覺得腰間麻木,兩條腿沒了知覺,只得讓李業嗣把她抱下馬,李業嗣對她越發佩服,也很是心疼。照兮卻是笑的坦然,“沒事兒,睡一晚上就好。”
就這麼連續跑了五天,當倆人看到中軍大營的時候,已是第六天下午了。照兮心中興奮,對着李業嗣說道,“大哥,你抱我下來吧,我想稍稍走幾步。”
李業嗣想想也對,等下到了大營是要下馬的,自己總不能把她抱到蜀王面前吧,他下了馬伸手把照兮抱了下來,扶着她往大營走去。
李恪巡視完畢,正帶着小隊人馬回營。說是巡視其實是散心,自從年底離開長安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本來他覺得自己寫完那封休書,就能把她放下了,可是對她的思念卻絲毫未減,反而越來越強烈,她和他現在在做什麼,他對她好麼,這類問題一直重複出現在他腦中,讓他食之無味,整夜無眠。
越峰看他又皺起了眉頭,便讓兵士先行回營,自己放慢了速度靠近他身邊,“殿下,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李恪笑了笑,“沒事,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越峰也不敢離他太遠,跑在他前面保持了一段距離,這時他看見前面有兩個人,灰袍那個看着有些眼熟,白衣那個不正是王妃麼!?越峰揉了揉眼睛,他還沒忘記自己正身處大漠,當他再次睜開眼,那兩個人並沒有消失,灰袍男子已經下了馬,正把王妃從馬上抱下來,扶着她往營地走去。越峰趕忙打馬往營地方向奔去。
照兮還沒到營地門口,就看見不遠處有匹馬往自己這裡奔來,離自己還有點距離的時候,那人就一躍下馬,三步並兩步的跑到自己面前。照兮心中驚喜,還沒進營地就遇到了熟人真是好運氣,她朝他揮了揮手,“越大人,別來無恙。”
越峰喘了口氣,“王妃,您怎麼會在這裡!?”
“哎……真是一言難盡,對了,殿下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殿下就在我身後啊。”越峰往身後一看,哪裡還有人影,“哎!?剛纔還在我身後啊,之前我們巡視完畢,一起回來的。”
照兮心中一驚,難道剛纔自己被李業嗣抱下馬又被他看見了!?不會這麼巧吧!?她忙扶着李業嗣的肩上了馬,“越大人,你們剛纔在哪裡巡視的,趕快帶我去!”
李業嗣和越峰也立即上了馬,三個人往樹林方向奔去。
樹林不小,三個人轉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眼看着太陽就快下山了,越峰突然想起李恪常常獨自去林子西邊山崖那邊轉悠,三人當即決定兵分兩路,照兮和李業嗣往西邊去找,越峰往東邊轉轉,不管是不是找的到,天黑前都要回營地,好搬救兵。
照兮和李業嗣一路向西,遠遠的就看見一匹馬被拴在樹上,走近一看,正是李恪的馬,照兮繼續往西走去,果然在山崖邊,有個人坐在石頭上看着夕陽,不是李恪還會是誰。
照兮下了馬,三步並作兩步朝他奔過去,口中喊着他的名字。
那人並沒有答話,照兮接着又叫了一聲,“李恪!”
李恪終於回過頭來,照兮一下子抱住了他,“太好了,終於找到你了。”
李恪並不領情,“你還找我做什麼?”他推開了照兮的手臂,往後退了兩步,又看了一眼她身後不遠處的李業嗣,“你還缺男人麼,你要的休書我已經給你了,你願意和長孫衝還是和他是你的自由。”
照兮真是又氣又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大老遠的跑來是爲了什麼啊!?”
李業嗣也說道,“蜀王,你真的是誤會了,三妹一連騎了六天馬,剛纔在營地門口,腿僵硬的連下馬都不行,我纔會扶她一把。”
李恪站在崖邊默不作聲,照兮慢慢靠近他,口中說道,“李恪,我是來找你的,我只想對你說聲對不起,以前的事都是我錯了,我求你原諒我,還有,我一直……”
話剛說了一半,照兮只覺得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山下倒去,李恪伸手去拉卻沒夠着,他順勢一躍抱住了她,兩個人往山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