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和秦叔大包小包地回來, 秦珍捧着驚掉的下巴,這還是那個摳門成性的老哥嗎!還有這身穿着打扮兒,讓她使勁兒地揉着眼睛, 怎麼看也不像是以鐵公雞著稱的秦老頭啊!
“大哥, 真的是你嗎?”
“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有幾個大哥啊?”秦叔看着小妹目瞪口呆的樣子, 更加喜歡這身行頭, 成功變身的戲法實在是太好玩兒了。
“我還以爲是哪來的歸國華僑,憑空多出個失散多年的大大哥呢!”秦珍轉着圈地瞧着大哥這身好衣裳,震驚中說着不着邊際的大實話。
秦叔笑對小妹不負責的瞎掰。“瞎扯啥。”
秦珍看夠大哥的行頭, 又盯着地上一堆的購物袋,扒拉來扒拉去的, 又一次下巴砸到了腳面子上。“大哥你不過了, 買了這麼多衣服?給我的呢?”
“你別亂翻, 這些衣服可是貴得很。”秦叔拍開小妹亂翻的手,拿起一個粉色的袋子給唐夏。“夏夏這是給你的。”
唐夏沒想到, 竟然還會有自己的。“秦叔你什麼時候買的?”
“就在咱們吃午飯,你去點餐,我就進了旁邊的店挑了兩件。店員說這是今年流行的,小姑娘都喜歡。”秦叔從袋子裡拿出一件白色泡泡袖外加小蕾絲邊點綴的上衣,和一條紅色波點A字裙。
還沒等秦叔問唐夏喜歡不喜歡, 秦珍一把搶過。“她穿成這樣怎麼去上班, 被薰上一股披薩味兒, 可白瞎了。我穿剛剛好, 再配上這條裙子, 我身材保持的絕對不是吹的!”
“你這年紀了,咋能穿人家小姑娘的衣裳, 還是夏夏穿最好看。”秦叔可不想自己的心意化爲烏有,不給面子地從小妹手中奪回。
唐夏對衣服沒什麼嚮往,也不想惹多餘的麻煩。“秦叔,還是給秦小姑穿吧,我上班穿的太隆重也不好。”
“就是就是。”秦珍見坡就下,順勢要撿個大便宜。
“上班不能穿,就在家穿,我看着也高興。”秦叔沒理小妹的茬兒,直接把衣服重新裝進袋子裡,硬塞到唐夏手裡。
秦珍忍不了,嚷開了。“老哥,你太偏心眼兒了!”
“我每個月給你的零用錢,你不捨得用都存起來了,還來怪我?”
秦叔的話讓秦珍氣短,眼睜睜看着他和唐夏拎着大包上了樓,還有說有笑,真是氣死她了!
秦珍就是眼氣,她可是看到給唐夏那身衣服和小裙子的標籤,加在一起足足上千塊!
大哥就是偏心眼兒,想當初她剛離婚那會兒,爲了不讓她傷心,也就帶她出去吃了幾頓小館子,就算是安慰了!
不行,她絕對咽不下這口氣,她要搬救兵找同盟來對付唐夏。
秦叔起夜看客廳的燈還開着,下樓來關燈,卻看到小妹睡在沙發上,電視還沒關。
“小妹,困了就回房去睡。”
被推醒的秦珍擦着嘴邊的口水。“我不困,今天電視劇大結局,我正看着吶。大哥你快去睡,別打擾我看電視。”
其實,秦珍在沙發上不知打了幾回盹兒,電視上演的什麼她根本不曉得。她之所以苦熬着,是爲了等親侄子回來,加入她這方的戰隊。
11點半門被打開,終於被秦珍等到了,她小跑着奔向昐了一整晚的大救星。“阿正,我告訴你出大事了,你親爹他...”
“小姑,我很累,有話明天再說。”秦正磊真的是累到無力說話。
秦珍滿肚子的牢騷被堵在嘴邊,“阿正,我還沒說呢!”
秦正磊拖着疲憊上了二樓,只是應付地在背後對她擺了擺手。
他一頭倒在牀上,今天在下班前遇到原料殘次嚴重問題,他又趕到工廠去解決,與供貨商追究這批貨源的責任。
談的他嗓子冒煙兒,還是沒有徹底解決,氣得他想揍溜奸耍滑以次充好的供貨商。現在能讓他稍顯放鬆的,就只有一件事了。他摸着手機,只按了1,撥打着緊急聯繫人。
唐夏正在泡腳,逛了一天兩隻腳有點超負荷,但願不會影響明天上班。就在她默默祈禱時,刺耳的老人機響起。
相比刺耳的程度,比她老人機更勝一籌的是,打電話過來的人的聲音。
她生硬地蹦出兩個字。“幹嘛?”
跟他來硬的,他更加僵化且霸氣地命令着。“來餵你的狗,別餓死在我這。”
她無懼他的狗屁霸氣,要多生猛就有多生猛地迴應。“承蒙您的好心,用不着你多管閒事。”
他握着手機的手緊了又緊,“喂,喜新厭舊是吧?”
她堅稱自己是個負責任的人。“我可是始終如一。”
他放鬆了些心情,才又回到主題上來。“那你不管花椒的死活?”
“麻煩你擡眼看看,再吆五喝六的。”唐夏擡起腿晃着腳丫子,想把上面的水珠撣掉,如同某人。
秦正磊猛地從牀上坐起來,看牀邊的狗食盆不見了,才意識到花椒根本不在他房間裡。“你敢偷偷把它放到閣樓?”
“我當然...不敢。但無奈花椒已經另擇新主,喜歡跟秦叔黏在一起,日夜不分離,你敢怎樣?”唐夏來了個大喘氣,爾後搬出強有力的靠山。
他剛要拉開門去找她算賬,聽她故意拉長聲兒把話說完,又不得不作罷。“唐夏你行!”
秦正磊於公於私他都夠倒黴的,並且是倒黴到家了。他費盡心思...卻被自己親爹擺了一道,還口口聲聲說要撮合他和她,他此刻深表懷疑老爹的誠意。
“這一點我承認,我是很行,晚安了秦大少!”唐夏倒在牀上,揚眉吐氣地蹬着腿兒,原來狐假虎威是這麼爽!她還頗有興致地吹起了口哨。
愉快的口哨從閣樓順着窗飄到二樓,每個音符都在宣示着她脫離鉗制,暢然自由的那份好心情,揚揚得意中還帶着對他的不屑。
閣樓的口哨吹個沒完沒了,他翻了個身,用枕頭裹着腦袋還是能聽見。該死的,鑽進耳朵裡就不出來了!
伴着一串串口哨,他聞到了那年夏天的味道。樹蔭像大傘一樣避開一處蔭涼,剛剛蓋好的樹屋還散發着松木的香,他隨着微風吹起了口哨,光着腳的他們隨着音符,腳趾跟着搖擺。
她歪着頭看着那麼好聽的聲音,竟然從他惡毒的嘴巴里發出的!她推推他。“我也要學。”
他這次很乾脆地答應,“看着我的嘴型。”
她學着他的樣子,把嘴巴皺在一起,撅得老高。
他糾正並重新示範給她看。“不是撅嘴,要像我這樣,然後把舌尖放在這兒。”
“呼呼呼。”她試了試,噴他一臉唾沫。
他抹了一臉人工降雨,沒了耐心。“你怎麼那麼笨,都說不是撅嘴,也不是伸舌頭。”
被罵的她也氣了,他也聰明不到哪裡去。“你說O型就好了嘛,你根本就不會教。”
“是你太笨,根本學不會。”他纔沒興趣教個笨學生,又自顧自地吹起了口哨。
她執拗地一定要學會,她要證明自己纔不笨呢!她探過頭近距離地看他的口型,邊看邊拱起嘴巴。
皺成一團的小嘴兒離他好近,他的心悸動了一下,強而有力,熾而火熱,直至蔓延到青澀的臉,口哨不知不覺中變了調,而她像一塊磁鐵,他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她推開他放大的臉,大叫着。“你幹嘛,想偷親我啊?”
他紅着臉,打死也不承認,用一貫的惡毒來掩蓋自己的心虛。“誰要親你,嘴巴跟雞屁股一樣。”
她對着落跑的他的背影,氣得跺腳地喊着。“秦八角你別跑,我詛咒你以後天天親雞屁股!”
他現在想起那時,除了好笑,還有錯過那次機會的一些些後悔。青蔥的美好,與現在所處的尷尬境地形成了鮮明反差。
他落寞地喃喃自語,“你的詛咒也不靈嘛!”
秦正磊睡過了頭,匆匆穿上衣服直奔二樓拐角的洗手間。門卻被關的嚴嚴的,他想都沒想去錘門。
“唐夏,給你兩分鐘。”
原來二樓的洗手間從來就沒關過門,起碼在這個時間上。自家老爹和小姑爲了不影響他上班,默契地常用一樓的廁所,自從唐夏搬來,這裡成了他和她發生爭執最多的地方,叫戰場也不爲過。
秦正磊掐着時間,120秒剛到,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哐哐哐。“唐夏你再不出來,我闖進去了!”
迴應他的是呼呼的吹風機的聲音,過分了啊,他這急得要遲到,她倒是叫上板。往天沒見她吹頭髮,看來今天是誠心跟他過不去。
他去翻鑰匙,不把她揪出來,他就不姓秦!
門被打開,裡外兩個人四目相對,同時被嚇了一跳。特別是裡面的人被嚇得更那什麼一點兒。
“爸?”秦正磊有那麼一瞬間質疑着,對面手拿吹風機把自己的花白頭髮吹成大背頭,跟個混跡多年黑社會老大的形象完全相符,居然是自己親爹!
秦叔攥在手裡的吹風機有意識地藏在背後,臉上露出不自然又難爲情地笑。“阿正,你用吧。”爾後又畫蛇添足地倒退着,退出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