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也不等那邊說話,輕輕的掛了電話。
賀經年,我滿足了。在我還在被什麼時候打給你這個事情折磨的時候,你會打過來真是太好了。
蘇淺淺坐着傻傻的笑着流了會淚,想起新年不能落眼淚又趕緊擦擦,再去洗了把臉。重新躺下,想起剛剛那個電話,兩個人都沒說上幾句話的電話,蘇淺淺繼續傻笑,抱着手機傻笑,傻笑傻笑,然後甜甜睡着。
賀經年也握着手機,坐下,卻無端端有些煩躁。走到陽臺,望着遠處人家放煙火映紅的天空,有些迷茫,有些無奈,有些……暖。
年後,各自都繼續上班下班,好好過日子。蘇淺淺沒能去賀經年公寓給他做飯,不是不願意,而是賀經年特地告訴她,他要在隊裡和值班值守的隊員一起吃,元宵過後,他纔會回公寓吃飯。
蘇淺淺哦。
不過,賀經年再次在公寓吃到蘇淺淺做的飯菜,卻過去了一個月。
正月十三的這天夜裡,在西北的一個叫做珠玉的小縣城,突然地動山搖起來!
那個並不算富裕的地方,一陣地動山搖之後,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蘇淺淺夜班。
地震發生時,她正在給寫病歷,突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持續不到三秒。她以爲自己太累,搖了搖頭,繼續。
而地震的消息在半個小時不到的時候傳來:午夜零點七分,珠玉7.1級地震。
同時傳來的,還有整裝待發的命令。
軍總醫院總會在需要的時候第一個前往第一線救治,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尤其,N市離珠玉所在地是相對比較近的,蘇淺淺是醫院派遣到災區的醫生之一。
開拔災區是次日清晨的六點,蘇淺淺在來接替她的醫生到的時候回家,家裡燈火通明,連爺爺都起來了。
人人面色有些重,又帶了種欣慰。
看見蘇淺淺進來,父母臉色的凝重多了幾分。
季南溫和的笑了:“現在回來,難道,也是要去珠玉嗎?”
蘇淺淺怔了怔:“也?”然後瞪圓了眼睛,“難道……君洛也去?”
季南微笑着點頭:“剛走。”
蘇淺淺明白了長輩們的臉色爲何凝重。
麥雲抹了抹紅了的眼圈:“怎麼淺淺也要去啊?一個女孩子家……”
蘇老爺子咳了聲,才說:“丫頭,要多注意安全知道嗎?”
蘇淺淺輕輕的清了下嗓子,輕快的點頭:“知道知道!”
蘇老爺子這麼一開腔,就是支持蘇淺淺,蘇淺淺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哄好父母。
蘇淺淺上前攬住母親肩頭,笑眼彎彎:“媽媽,你根本不用擔心,你看,君洛不是和我一起嗎?我們可以相互照應啊!”
麥雲還是抹了眼睛:“有空照應?都不是一種性質。”
咳咳,媽媽不是那麼好蒙的。
君洛去災區,在家人看來,雖然擔心,卻也因爲他能去出一份力而感到欣慰,可蘇淺淺是女孩子啊,還是個孩子的女孩子。
蘇淺淺誇張的加重了語氣:“誰說沒空?我們是軍醫,紮營和他們是一起的啊!”
麥雲能不懂?可她也知道,不能這樣了,再這樣讓蘇淺淺怎麼安心走?於是笑着點頭:“也是也是!”
季南問她:“什麼時候走呢?”
“六點集中。”需要時間準備藥品之類,所以晚一些。
麥雲趕緊推她上樓:“去睡覺去睡覺!”
集中的時候蘇淺淺和莫莫站一起,莫莫有些興奮有些忐忑的告訴她,她是自己報名的,想不到竟然得到同意!
“江揚給我打了電話,說賀經年帶頭,他們的一中隊都去!淺淺,我們都在一起,都一起去災區呢!”
蘇淺淺心裡叫好,真好啊,都一起去了:她,賀經年,君洛,莫莫,江揚!
蘇淺淺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那麼悲慘的景象,用滿目瘡痍這個詞形容簡直叫做貧瘠!
兩年前有過一次地震,震級達到八級,那次地震,波及差不多整個省,重創之大之深難以形容。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人無家可歸,多少人痛失至親,又有多少人……長眠廢墟之下。
那次地震,比這次要嚴重許多,蘇淺淺幾乎是忍不住別開臉,不敢看電視,因爲一看她就忍不住的淚流滿面。
那個時候,感慨的除了老天的殘忍,就是人民的堅強。
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親眼所見那麼震撼!
慘不忍睹,殘垣斷壁,慘絕人寰……這些形容詞,無一例外的,通通不夠!
可人類多堅強啊!再危險,再艱苦,再恐懼,再悲痛,都不會放棄……放棄自己,放棄親人,放棄身邊任何一個人!
蘇淺淺和莫莫這組,沒等到達駐紮地,半途停下,就地支援。
那個被巨大橫樑和房柱錯亂
橫砸下細小的縫隙裡,伸出一隻厚重灰塵遮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手,上面的血跡融入灰塵,那是一種灰紅色。
救援的官兵在緊張的艱難的搬挪殘石,蘇淺淺則搭上他的腕間,同時和他對話,判斷他的狀況,讓莫莫給他打上液體。
將近一個小時,一個大男孩被救了出來。將近一米九的個子,虎背熊腰,卻對這樣的困境毫無辦法,無能爲力。蘇淺淺吸了吸鼻子,微微一笑……可是,最終,他還是戰勝了,在團結的力量下!
站起來,蘇淺淺身邊大踏步走過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即使那身迷彩髒的看不出原來樣子,那張俊臉也被灰塵蓋住,蘇淺淺還是一眼認出,賀經年!
來不及想什麼,身體本能比思維更快的,蘇淺淺趕上他,拉住他的手,匆匆叮囑:“注意安全!”
放手,離開。
時間不容許停留,生命等不及停留,匆忙的四個字,全部的情意。
蘇淺淺沒有回頭,和莫莫匆匆跑向下一個目標。賀經年卻停了停,手捂上胸口。不足一秒,繼續大踏步前進!
我知道,你也一樣,要注意安全。
蘇淺淺再次停下,也一樣是殘垣斷壁下,那細細的縫隙裡,勉強伸出來的細細的手,才能出來手腕,就卡住不能再動。
蘇淺淺蹲下,把了脈,再跪地趴下,把頭伸到縫隙前,對着那黑暗的縫隙柔聲詢問:“你哪裡有不舒服呢?”
被困的是個女孩,聽聲音大約十八九歲,略微虛弱,又帶了點點笑意:“姐姐,我沒什麼大礙。你告訴解放軍叔叔,他們的安全要緊,別太着急。”
蘇淺淺尚未乾的眼圈又紅了。
因爲她手心朝上的不能動,莫莫把點滴打在腕間細細的血管。
針扎進去,細細的手顫了顫。
“姐姐。”那聲音傳來,一點點的顫抖,卻還帶着笑意。
蘇淺淺柔聲答應。
“姐姐,我的腿有點疼,你能給我唱首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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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柔柔的聲音怯聲聲的,帶了點哀求。
蘇淺淺落淚,笑到:“好啊!你點歌,只要姐姐會就給你唱!”
“我……我身邊的人,是我的哥哥,他本來能跑出去的,可是他想救我又回了頭,卻反而……”聲音哽咽了,“他、他現在應該在天上看着我。姐姐,能給我唱首漫步雲端嗎?”
“姐姐,他喜歡聽我唱這首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