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話說唐毅自應府離開,便欲回禮部去,只是心中越想,越是驚惱難忍。

這一生沒什麼能難倒他之事,可偏偏遇上這樣一個人。讓他愛恨交加,無可奈何。

想到凌絕同小瑾兒的相處,若他不知前世之情倒也罷了,如今聯想起來,倍加鑽心。

到底是忍不住,——方纔對凌絕所說的話,雖聽來信心十足,可對他自己而言,卻毫無頭緒。不過是想壓倒凌絕之意罷了。

他畢竟不是那種慣於風花雪月,一味做小伏低的性情,雖在她身上從來都溫聲軟語,寵溺非常,對外卻從來都是個威重儀雅之人。

何況公務纏身,繁雜衆事且還忙不過來,是以先前數月不曾來,一則是因要設計捉拿美紗子,二來,卻也的確是想讓自己心緒平靜,專注國事些,才能將那無地自處無法安置的雜亂之心平復。

不曾想,來見她一面而已,那修煉數月、自詡平靜了的心……輕輕易易、又被攪亂一池春水。

轎子緩緩起伏,唐毅舉手入懷中,摸出那越發有些舊了的並蒂蓮花香囊,凝視半晌,方低聲道:“你到底如何才能明白我的心,還是你當真決斷不肯回頭了?不過是個小小女子,竟比我還狠心絕意。”睹物思人,輕輕一嘆。

想到她種種倔強不肯讓人之處,真想索性放下,可想到昔日素來的可喜,又是纏綿悱惻,難以自禁。

先前,不見她的面,倒也忍得,只覺心意兒也有些轉淡了。原先打點要來見她之前,雖有些虛然心跳,可畢竟仍是鎮定自若。

只方纔相見了後……眼睛看着她,雖面不改色,然心潮涌動,竟是無法按捺,才知自個兒仍是恁般惦記着她,竟比他原本所知的更深更狠許多。

真真兒恨不得將她不管不顧,一把攥入掌心……

眼色深沉了幾分,唐毅握緊那香囊,想象中就彷彿是那個人一般,被他緊緊握着,從此不放。

轎子行到半路,唐毅把香囊揣了,道:“去鎮撫司。”

凌景深親迎了出來,兩個人並肩往內而行,景深道:“今兒如何親臨了?”

唐毅道:“順路而已,仍是沒什麼進展?”

景深道:“雖用了刑,這妖女卻着實嘴硬,又怕她忽然死了,便只好嚴密關押着。”

唐毅“嗯”了聲,忽地又問:“王浣溪如何了?”

景深道:“恢復的尚好。你可要去看看她?”

唐毅搖頭:“不必了。”

景深望着他,忽地笑道:“之前鬧得滿城風雨,以後卻要怎麼樣?”他問的雖然含糊,唐毅卻聽出弦外之音。

因淡淡答道:“什麼怎麼樣。”

景深道:“你跟懷真那丫頭……彼此都是如此倔強,我看……”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且又一語見血,唐毅皺皺眉,景深只好作罷,說道:“我不過好心問問,到底如何,只隨你罷了。如何……你既然不見別人,是不是要去詔獄?”

唐毅點了點頭,兩人便轉向詔獄而去,因上回刺殺跟劫獄兩件事,故而詔獄內的防範更重了數倍,都是景深親自過目挑選出來的人,務必萬無一失。

行到裡間,便似進了暗無天日之地,唐毅徐步而行,這個地方他自不陌生,上回應蘭風關押着,他來望過數次,然而這一次走來,心境卻又有不同。

眼前光線暗暗淡淡,竟讓他有種異樣的熟悉之感,細細想來,卻彷彿是那段他病倒在凌府,昏病不醒的日子,神智迷迷茫茫,乃是有生以來……最深沉黑暗的日子。

凌景深在他手臂上輕輕一握,唐毅才停了步子,景深看他一眼,微微擡頭往前示意。

唐毅順着目光看去,卻見前方的牢房之中,有人被綁在牆上,雙眼亦被蒙起,衣衫不整,頭髮凌亂,隱約可見是美紗子。

雖是這般落魄之時,如此姿態,卻更添了幾分妖魅之意。

兩個人止步相看,忽地美紗子擡起頭來,道:“是誰?”她蒙着雙眼,可擡頭相問之時,卻彷彿能看到此處似的。

唐毅挑眉,景深衝他一笑,兩人目光相對,便復又不發一聲,退了出來。

兩人站在詔獄門口,唐毅道:“這妖女仍是這般警覺難纏。”

景深道:“正是,蛇之垂死,仍能於猝不及防間咬人一口的。”

正說到此刻,景深面色一動,忽然說道:“山不去就人,人卻來看山了。”

唐毅見他無端說了這句,隨之轉頭看去,卻見前頭廊下來了兩人,一個自然正是王浣溪,臉色有些蒼白憔悴,卻尚且鎮定,另一個人,年紀略大,身段婀娜,秀麗嫵媚,赫然正是胭脂姑娘。

唐毅遠遠地打量了兩人一眼,便問景深:“自從回來,她兩人可跟美紗子照面過了不曾?”景深搖頭。

且說美紗子正在詔獄之中,忽地聽到細微腳步聲響起,聽來比先前那兩人的更低些。

美紗子自知道這並不是獄卒,頃刻,有開鎖的聲響,然後鼻端竟嗅到一股香氣。

美紗子正在疑惑,有人擡手將她矇眼的布帛取下,她定睛看去,卻果然見眼前站着的是兩名女子,倒也並不陌生,都是她認得的。

此時王浣溪並未說話,只是死死地瞪着美紗子,卻聽胭脂笑道:“這鎮撫司的人也忒不知憐香惜玉了,怎麼對這樣一個美人兒如此粗暴?”

美紗子聽了,一笑道:“難道你不是鎮撫司的人?只想不到娼/婦也能進大名鼎鼎的鎮撫司了。”說到這裡,便又掃了王浣溪一眼。

王浣溪聽了這句,臉色一變,自胭脂身後上前,一掌摑了過去。

美紗子被打,反而笑得愈發歡快:“很不必這樣忙着惱羞成怒,反顯得我說的很對。”

胭脂笑道:“當然說的對,要不怎麼有惺惺相惜一說呢,倭國能叫你這樣兒的……出面行事,如何我就不能呢?大家彼此的,只好氣味相投罷了,不用互相先踩起來。”

美紗子眯起眼睛,看向胭脂,眼神輕蔑。

胭脂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又道:“只不過如今,成王敗寇的,落在娼/婦手裡,竟比娼/婦還不如呢。”

美紗子口頭上沒佔着便宜,眼神一變,便用扶桑語狠狠地說了幾句,胭脂挑眉問王浣溪道:“她說什麼?”

浣溪遲疑答道:“她說遲早晚要……報仇。”

胭脂大笑:“癩河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莫非還忘了如今在何處不成?還是你仍想着逃出去,這可不能了,上回你的同夥,便是死在裡頭的牢房裡,鎮撫司若還叫出一點兒意外,也不必存於世間了。”

美紗子見胭脂十分厲害,便不去理她,只看着王浣溪道:“那時候你所說的,難道是騙我們的?”

浣溪聽了這句,臉色越白了幾分,狠狠地盯着美紗子。

目光相對,美紗子忽地看出了什麼似的,竟笑起來:“沒有人在那種情況下仍能編造謊言騙人,這樣說來,你說的是真話,或者說,是你自以爲是的真話?”

王浣溪一言不發,實則心跳非常,竟驀地回想起遭劫被擄時那不堪回首的種種。

原來唐毅因自造自演了這場戲,果然引蛇出洞,叫美紗子中計。

她自新羅一路追來京城,一心想完成昔日的任務,然而對唐毅此人的興趣,卻幾乎超過想殺死他之心,這種說不清的情緒交織,讓她也恨上了他所鍾情之人,尤其是懷真。

只不過因兩人和離,又傳出那許多新聞來,美紗子起初並不信,然而盯了許久,並無破綻,更加上那些添油加醋的傳聞不絕於耳,竟讓她也半信了。

是以竟果然覷空,把王浣溪擄來。

當時王浣溪也似這般被蒙着雙眼,待矇眼的布被扯開後,纔看見面前的美紗子。

王浣溪並不見十分恐懼,反而有些嬌蠻無懼地喝道:“你是什麼人?這又是何地,你們如此膽大包天,可知道我是誰?”

美紗子見她生得倒也算貌美,只是這般趾高氣揚的……因抱着雙臂笑道:“你是誰?”

王浣溪道:“我是……”忽地停住,道:“你不知我是誰,敢把我擄來?實話告訴你,快快把我放了,不然以後,可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美紗子好整以暇問道:“怎麼說?”

王浣溪哼道:“你們總該聽說過禮部唐尚書的威名,我素來是跟着他的,尚書大人一日缺不得我,你們竟敢對我動手?”

美紗子笑起來:“一日缺不得你?別叫我笑了,那些處心積慮想要爬到他牀/上的,哪個姿色不比你上乘,你算什麼。”

王浣溪滴溜溜打量了她一會兒:“哦,我知道了,原來你也是那處心積慮想爬到三爺牀上的,只可惜三爺不喜別的狐媚子。”說着便笑。

美紗子聞言,即刻反手一掌,竟把王浣溪打的天昏地暗,一時沒了言語。美紗子又道:“你連應懷真都比不上,算什麼東西。”

王浣溪定了定神,咬牙道:“我比她年輕且又懂事,又如何?”

美紗子挑眉,嗤嗤笑了會兒:“我原本還以爲唐毅果然是移情別戀了,還不知你到底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這會兒見了才知道,原來這不過是他的移花接木之計,他哪裡是一日缺不了你,只不過是缺不了你這擋箭牌罷了。”

王浣溪喝道:“你瞎說什麼?”

美紗子點頭說道:“只怕因上回我對應懷真出手,傷着了她,故而唐毅才用你來轉移視線,實際不過是護着應懷真罷了,你這蠢貨,卻還以爲是他對你真心不成?只是利用你來送死的罷了。”

王浣溪臉色微變,半晌不答話。

美紗子起初倒是想折磨她,不料因看破了王浣溪性情,篤定唐毅絕不會瞎了眼喜歡這樣的女孩兒,因此竟興趣乏然,心念一動,便想叫人殺了王浣溪罷休。

誰知浣溪思量了半晌,忽地冷笑道:“你又到底是什麼人,就敢這麼胡吹大氣篤定,他對我好不好,難道我竟不知道,反而是你知道?他連那最機密的事都同我說了,難道還不是因喜歡我?”

美紗子才喚了人上來,見狀揮退,道:“什麼機密之事?”

王浣溪笑道:“既然說是機密,又哪裡能說給你知道?”

美紗子陰測測道:“小女娃兒,你最好乖乖地說了,不然的話。”擡起手來,戒指上彈出一枚極細銳的針來,向着王浣溪臉上貼了過來,道:“你信不信,我用這個,就能把你的臉戳的稀爛!”

王浣溪即刻斂了笑,眼中透出恐懼之意。

美紗子湊近了些,又絮絮善誘:“說罷?讓我聽聽,是真是假,即刻也就知道他對你的心意真假了。”

王浣溪胸口起伏,看看那閃着鋒芒的針尖,又看看美紗子,終於吞吞吐吐說道:“我、我不知你聽沒聽說,先前,有個倭國細作供認應府是他們的內奸……”

美紗子聽是此事,便道:“然後呢?”

王浣溪道:“其實、其實不是,我聽三爺說,那個細作,不是應蘭風,而是……而是他身邊的一個人……”

美紗子雙眸眯起來,過了會兒,才問道:“是麼?那……是誰?”

王浣溪搖頭道:“你、快把那針收回去,三爺只對我說了那些。”

美紗子逼視着她,王浣溪卻放緩和了聲兒,求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總該放了我罷?不然,尚書知道我不見了,必然搜遍全城。”

美紗子笑了兩聲,並不理會,便退了出來,她的一名手下道:“要不要立刻殺了?”

美紗子思忖道:“不急,此人如此之蠢笨無知,倒是可以再行利用。”

原來美紗子認定唐毅並不喜歡王浣溪,縱然殺了,也沒什麼效用,然而此刻外頭卻已經遍城警戒起來,鎮撫司的緹騎四出,九城畿防那邊兒兵力也多加了一半。

美紗子等人藏匿了一日,見外頭風聲略鬆了些,便重又來逼問王浣溪,問了若干有關唐毅之事,她也都盡數答了,並沒什麼破綻,又哀求說:“我自忖並未得罪你們,可以放了我了麼?”

美紗子反命人將她鬆綁,又親自扶起來,道:“我並沒有就想真的爲難你,如今知道唐毅只是利用你來護住應懷真的,又何必遂他的心殺了你呢?”

王浣溪聞聽,膽怯問道:“那……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美紗子故意嘆道:“我也是個被他利用過的可憐之人罷了,我如今只想報復昔日他耍弄我之恨。”

王浣溪睜大雙眸,不解其意。

美紗子便把她跟唐毅相識種種:她如何一見傾心,爲了他拋棄所有,唐毅表面“甜言蜜語”,而後翻臉無情等等……波浪起伏地說了一遍,這倭國女子素來最會做戲,如此一番繪聲繪色之下,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不由不信。

王浣溪目瞪口呆道:“尚書怎會如此……始亂終棄的?我、我不信。”

美紗子道:“且看他如今利用你的情形,跟當初利用我是如出一轍,如何不信?恨只恨我當時心軟,竟沒有把這顆一心丹給他服下,不然的話,他果然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說着,果然從袖中摸出一丸藥來,望着嘆息。

王浣溪越發不解,美紗子笑道:“好妹妹,這藥有些古怪,倘若給男子服下,他服藥之時看見的是你,他醒來後,心中眼裡就只有你一個,故而我如今後悔呢。”

王浣溪眼睛都直了,盯着那一顆藥,不由道:“姐姐給我可好?”

美紗子道:“給了你又有什麼用?你莫非是想……”

王浣溪只是哀求,美紗子故意猶豫了會兒,才終於道:“我果然看不慣他這樣玩弄人心,倘若妹妹能給他服下這藥,讓他從此對你死心塌地,倒也算是爲了我報仇了。”當下,果然就把那藥丸給了王浣溪。

王浣溪喜不自禁,千恩萬謝,只以“姐姐”相稱,兩個人竟忘記先前的不快似的,表面兒竟親親熱熱地起來。

王浣溪又道:“我若果然遂了心願,該怎麼謝姐姐呢?都不知姐姐姓甚名誰,住在哪裡。”

美紗子笑道:“不急,到時我自然會去跟妹妹相見。”

王浣溪道:“妹妹一定忘不了姐姐的好。”

話說美紗子見她輕易中計,心裡又覺自得,又有些異樣,正在遲疑要否立刻送她離開……忽地外間有一人匆匆前來,在美紗子耳畔低語了幾句。

美紗子聽了,臉色一變,揮手示意屬下退了,她回頭看向王浣溪,望着她看似天真無邪的笑臉,嘴角抽搐,臉色猙獰,忽地一掌拍過去。

她的力氣竟是甚大,王浣溪重重跌在地上,驚呼一聲,不解何意。

美紗子擰眉道:“好個賤人,差點兒給你瞞過了……”

王浣溪忍着痛,回頭道:“姐姐何意?”

美紗子走上前去,一把攥住了她的頭髮,狠狠看着,竟冷笑道:“當初……次郎就是被你誘出了真相才死了的,我還以爲你只是個無知的蠢貨,想不到竟也是個有心機的細作……說,是不是唐毅跟你說過什麼!”

王浣溪矢口否認,道:“姐姐在說什麼,方纔不說的好好的麼?如何忽然變了臉?”

美紗子凝視她片刻,道:“你們人常說:鎮日打雁,卻被小雁啄了眼睛,我倒也是差點兒看走了眼了。”

王浣溪仍是隻做不知,道:“什麼看走眼,先前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姐姐不是要我拿一心丹回去,爲姐姐報仇麼?”

美紗子大笑:“臭丫頭,你還敢在我跟前兒演戲?不錯……到底是誰教你的,是唐毅,還是鎮撫使?”——那什麼“一心丹”,其實不過是劇毒罷了,只要給唐毅服下,他立刻斃命,美紗子起初是想利用王浣溪之無知蠢笨行事,沒想到……蠢笨的卻差點兒成了自己,是以大怒。

王浣溪只是大哭不肯承認,美紗子打了她兩記耳光,見她如此咬口不認,她心中一動,便起身道:“我本想高看你一眼,不料你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也罷。”說着,便一招手,身後兩個下屬上前,都是身材短小的男子。

王浣溪一愣,美紗子道:“既然你不肯跟我說實話,我只好看一場好戲了。”那兩人會意,當下獰笑着撲了過來。

頓時之間,如餓虎撲食似的,王浣溪哪裡能扛得住,尖聲哭叫掙扎起來,嗤嗤聲響,身上衣衫很快被撕去大半,一時想也不想,叫道:“住手!我說……我說!”

沒有人能受得了這種驚恐,也沒有人會在這種情形下再有心情說什麼謊話。

所以當王浣溪涕淚交加供認了那句話後,她看着王浣溪崩潰之極的神情,理所當然的這麼以爲。

而對王浣溪來說,她何嘗不是跟美紗子一樣的心意?同樣以爲自己說出的是實情。

——自從跟應懷真和離之後,唐毅帶着她在身邊,出入禮部之外,還會去一個地方。

那就是教坊街的胭脂姑娘府上,每隔個十幾日便悄然去一回,也不帶侍衛隨從,每次都會喝的酩酊大醉,且在樓上歇息一夜,次日才離。

那是他防備最懈怠之時。

唐毅曾特意叮囑過她:此事不可對任何人說起。

此事果然從無人知曉。

所以在這絕望之時,浣溪想到這件事,並且說了出來。

美紗子想要的是唐毅的性命,她知道,所以在無盡恐懼重壓之下,才無法選擇地說出這件事來自保。

但當說出口之後,心中那股悔恨之意卻翻天覆地,彷彿背叛了自己一直起來所堅持守衛的東西,一瞬間,恨不得立刻去死。

她也當真這樣做了,然而美紗子眼疾手快,命人將她及時攔下。

而王浣溪這尋死之舉,卻更讓美紗子堅信是真。

是以她大喜之下,先查了查教坊這個所在,知道是個煙花之地,並無可疑,才悄然率人前往埋伏,誰知,自以爲的刺殺者,反入了高明棋手的圍牢之中。

美紗子窺破王浣溪也不知真相,頓時大笑:“我說什麼來着?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連你會捱不住一則都算到了,可謂利用算計到了極致。”

這會兒,浣溪的臉色逐漸平靜下來,聞言便也擡頭笑道:“我就算是被算計的棋子,也是在三爺這邊兒,註定是會贏的,你呢?”

美紗子笑容一收,忽地道:“棋子始終都是棋子,甚至連個人都算不上!你難道會這樣甘心?”

胭脂在旁,欲言又止,隱隱有些擔憂。

卻聽浣溪笑道:“早在他召見我的時候,就同我說的很清楚,我甘心爲他所用,才能一路至此,做這許多常人不能想之事,不然起初我爲何竟也把你騙的團團轉呢?”

美紗子方纔不語,王浣溪重又振作起精神來,盯着道:“說起來,那時候你明明信了我的話,還要放了我,卻不知是誰給你送了信,讓你識破我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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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紗子目光一沉,王浣溪又覷着她:“讓我猜猜看……當初我說了內奸不是應大人後,你彷彿十分在意……你可知道,這句話也是三爺教我說的,專門爲試探你……如何,你還真當我們毫無頭緒?”

美紗子眸色幾變,忽又用扶桑語說了幾句話。

與此同時,在牢房之外,拱門之下,兩個人並肩站着,看着前頭樹枝上一隻雀兒蹦來蹦去,梳翎磨嘴,十分自在。

凌景深道:“我還以爲呢,昔日你總去胭脂那裡,還每次帶着浣溪,原來是故意安排浣溪跟着,讓她相信這是你跟她之間的秘密,倘若被人嚴刑拷打起來,她撐不住,自然就會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信是真的,那審訊者自然也不會有絲毫懷疑。”

唐毅道:“王浣溪雖然聰明機變,但美紗子卻比她經驗老練數倍,只怕仍舊功虧一簣,是以才安排這釜底抽薪之計,以防萬一罷了。”

景深笑着點頭:“你也太狠了些,救出浣溪之後,她還不知道呢……一直哭着說害死了你,說對不住你,我說你沒事,她尚且不信。”

唐毅只是一笑,這瞬間竟有些恍惚:他果然狠的話,如何獨對那一個人狠不下來?

正在此刻,詔獄之中忽地匆匆跑出一個人來,直跑到兩人跟前兒,低低在凌景深耳畔低語數句。

此刻,那枝頭上的雀兒受驚,嗖地直飛向天,只剩樹枝空空搖曳。

作者有話要說:  虎摸小天使們(╯3╰)

就把這件事一章解決了吧,有點快,不知你們能不能看明白。

唐叔對王浣溪這件事,說利用其實算不上,對他而言,就是找個能做事的人做一件公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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