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牢籠,牽絆着所有人的生路,又讓人不停地在尋找出口時,糾結地纏繞在這四處無路的陷阱裡徘徊不定。即使偶爾的發泄吶喊,留給自己的也只是模仿的回聲,最後收穫的也僅僅是一筐的空蕩蕩。擡頭,你彷彿看到世界在作對,而且只針對你,讓你處處都充滿了驚險與無奈,並讓你猜不到最後的結局是什麼,但每次還都準備了生的希望,顯擺給你看,讓你誤認爲這就是最好的結果,需要你拼盡了全力才能摘取的鮮美。然而,有時命運又想好了計謀似的爲你設置一個個的陷阱,等你來跳,就像眼前這個巨大的叢林陷阱,是否能一飛昇天,插翅而逃。
“快跑!”我猛回頭,拉着馨可就往後跑。
“啊……慢點。”馨可狼狽地大喊道。
是慢點好,黑猩猩也希望我倆慢點,再慢點,我倆就成兩道菜了。只聽見“噢噢……”一團雜亂地吼叫,幾聲咚咚的聲響,不難想象,它們從樹上跳下來,震得大地在顫抖,一路尾隨,追我們倆的時候,劃過草叢發出颯颯的響。
“啊,木棍”“啊,石頭”馨可驚嚇得不知所措,像踩了高蹺,邊跑邊跳。我回頭一看,跑在最前的幾頭大猩猩,邊跑邊撿東西,然後免費“送給”我倆。
頭腦僅次於人類的黑猩猩,相比於其它動物,人家黑猩猩會使用簡單的工具,就這一招還真不是蓋的。這幾個超大“禮品”,已經堂而皇之地凌空飛來,就是妥妥的實力。真要是一棍子砸過來,幾乎可以斷定,當場昏厥。
“一直跑嗎?”馨可上氣不接下氣,“我實在跑不動了。”
“不跑,黑猩猩就把你抓回去做壓寨夫人。”我強拉着馨可往前跑。這也不怨她,沒有像樣的食物打底,餓着肚子能走路就不錯了,現在還狂奔,我這個大小夥也撐不住了,何況弱不禁風的大姑娘。
一開始只顧得跑了,顧不得周圍的環境,鋒利的草葉像一把把鋼刀,四橫八縱的劃過,奔跑滲出的汗水浸潤在傷口上,簡直一個酸爽,火辣辣的感覺不一會爬滿了全身。右肩扛着的野豬,在奔跑中抖來抖去,像個俏皮的頑童,救命的糧食,真是捨不得扔下。左手這邊還牽着馨可的手,一會扶一扶豬,一會牽一牽手,這就是傳說中的鹹豬手吧。
我倆像無頭的蒼蠅,橫衝直撞地悶頭往前跑着。突然,我感覺自己踩到了棉花,又往前跑了兩步,整個身子晃了起來,馨可啊的一聲,倒在了地上,我彎下腰正要扶馨可,突然右腳一陷,整個右腿開始下滑,我左腳使勁拔出右腳,左腳一瞬間也陷了進去。
“別動,我陷入沼澤了,你別站起來,慢慢爬出去。”我一嗓子叫住了想要站起來的馨可,然後迅速把野豬放下。
“怎麼辦?我害怕。”馨可快要哭出來。
“猩猩沒有追過來,咱不用怕,你只要別站起來,慢慢就能爬出去。”
馨可兩隻手緊緊地抓住地面,然後匍匐着整個身子往外爬。還好,剛纔馨可摔倒了,要是站立着非得跟我一樣陷進去。
馨可很快爬到一塊堅硬的地皮站了起來。“你別怕,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我找樹枝拉你出來。”馨可也顧不上身上的泥土,一頭扎進樹叢,拼命地找尋着我的救命稻草。
我扭着脖子看了一眼,此時的我,感覺自己正在慢慢被吞噬,腿上像栓了一個鐵球,有隻小手攥着我的腳使勁地往下拉。
我很清楚,越是這個時候,越要保持冷靜。掙扎只會更糟,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身子儘可能地平躺,儘量做到仰面平臥式姿勢,增加與沼澤的接觸面,這樣才能更好地減緩下垂的速度。
“我什麼都沒有找到,怎麼辦?”馨可急得團團轉,邊哭邊說着。
“找一些枯藤或者樹枝,也能把我拉上去。”我一邊安慰着馨可,一邊努力傾斜身子,差不多達到一定傾斜度的時候,我兩手抱住右腳,使勁往外抽。一開始沒什麼動靜,我又腿手並用使勁往外抽,合力之下,右腳竟然拔了出來。
正在我掙扎的時候,馨可像個上躥下跳的小猴子,一會蹦着折樹枝,掛在樹枝上打鞦韆,嘴裡不停着喊着爲自己鼓勁,但樹枝愣是紋絲不動;一會咬着牙試圖折斷藤蔓,使出了吃奶的勁,一個踉蹌摔個腚墩。
“馨可,你慢着點,我拔出一條腿了。”
“兩條腿,我都要,你給我好好的。”馨可轉過身來看着我,已經哭成了淚人,以命令式的口吻朝我吼着,然後又發瘋了似的,蹦着跳着折樹枝。
我用同樣的方法,準備把左腳也拔出來。可能拔右腿的時候過於用力,身體左傾,左腿也跟着下沉,緊緊地鎖在泥潭裡,動彈不得。滿頭的汗開始從臉頰墜落。
正在我焦灼不堪的時候,一條花蛇正穿過沼澤上的枯葉,撲面而來,嚇得我一個激靈。那麼優雅,那麼清閒,好像久違的朋友一樣,帶着一臉的慈祥,向我款款而來,我分明在它的兩隻眼睛裡看到了誠意。這要是給我來個深情一吻,估計怎麼着也得把半條命搭進去。
“馨可,咬我,蛇,快點!”腿陷在泥裡不能發抖了,可嘴嚇得哆嗦起來,話都說不成個了。我瞪大了眼珠,張着大嘴,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
“什麼,蛇!”馨可一個電步躥了過來。“在哪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挽起袖子就要來個手抓猛蛇。
“你快拿個樹枝扔給我。”眼看着小花蛇正慢慢地逼近,我試圖把已經陷入泥潭半個身子的野豬抱起來擋在我身邊。不抱還好,一用力,我陷得更深。
“給你樹葉。”情急之下,馨可也沒有找到樹枝,一把折斷了一個大芭蕉葉拋給我了。
“嘿、嘿、滾……”我使勁地揮舞着,馨可在岸上大聲地吼叫着。你還真別說,我們這一唱一和的,着實把小花蛇嚇蒙了。停在那裡,縮着脖子,隨着我搖擺的樹葉,身子左右晃動着,不再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