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盡情地肆虐,一改往日的柔和,將烈焰與濃煙帶到人間,一股腦地衝進黑夜,撕開了一個口子,然後使出全力地傾瀉着自己的情緒。好深,這夜;好難,這人;好恨,這人間。自從來到這座荒島,層出不窮的遭遇讓我們筋疲力盡,好不容易搭建的庇護所,是留給我們最後生存下去的希望,哪怕這種希望多麼的渺茫。可就在這一瞬,這眼前,還沒來得及知道,卻已化爲烏有,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我們需要做的,除了收拾行囊,更需要收拾的是我們那顆冰冷的心。
我指着火焰的方向,讓馨可仔細看:“除了火是一堆一堆的以外,你還發現什麼沒有?”
“你別賣關子了,我真沒發現什麼。”馨可害怕極了,大氣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
我握了握馨可的手,給她一點勇氣:“故意放火的那些人更需要這片叢林。我們的營地在土坡邊上的一塊空地裡,草木比較稀疏,我們昨天又建了好幾個小帳篷,幾乎把空地上的草拔完了做了牀墊子,所以空地上的易燃物很少了。你看,火堆都燒了這麼高了,旁邊的樹木一點都沒事,這說明他們料準了火是不會蔓延的。說不準,他們現在就在火堆旁邊的叢林裡趴着,正等着我們上鉤呢。”
“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不管不問嗎?”凌菲從後面擠了過來,“要是讓我逮住那些放火的,我非撕了他們不可。”眉毛抖動得像是發出了聲音,兩眼噴射出一團火光。
也到了我們算總賬的時候了,不能總是一味地忍讓,巖洞沒了,剛找到的營地也沒了,他們分明想趕盡殺絕。
馨可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們需要想個法子對付他們。”
“如果黑老大已經和巖洞那幫人聯合在一起了,我們現在無力對抗他們兩家。”宇哥長吸了一口氣,心裡憤憤地堵得慌。
“巖洞領頭的是‘強盜’,他沒那麼好商量事。畢竟剛霸佔了我們的巖洞,現在又來燒營地,他也會掂量掂量沒必要再次激怒我們,得不償失。另外,燒營地他得不到任何好處,沒有理由做這種虧本的買賣。”我從利害關係分析了當前的形勢。
“這麼說的話,黑老大他們現在就剩‘猥瑣男’和那個求援的人了,看守趙經理的那個女的肯定抽不開身,不會在這裡。”越哥撓着頭,有氣無力地說着,“要不,我們過去把那個黑老大解決了。”
火焰開始變得不再旺盛,零星的火舌逐漸收起婀娜的舞姿,內斂地把頭埋了起來。
“不打死他,也要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從此讓他滾得遠遠的。”我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你們在這原地休息,我去看看虛實,一會就回來。”我抖了抖精神,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想要去跟他們做個了斷。
“我也跟着去。”宇哥擼起袖子,怒不可遏地吼了一聲,像沉雷一樣在滾動。
“別,這麼多人,越哥還沒有恢復,都需要你照顧。”我一把攔住。
趁着燈火,腳下的路也變得通透,明滅不定的火焰時時撥動着我的心絃,時緊時疏。
快要靠近露營地了,我準備圍着空地看一看周圍有沒有埋伏。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說話聲。
“你是巖洞那邊派來的人?不是說不來人了嗎,還打了我們的人,你看看。”一個男的粗着嗓子嚷嚷着。
“巖洞?派什麼人?我沒打他!你們是誰,趕緊救火啊,還愣着幹什麼!”很熟悉的聲音,我趕緊往前跟了幾步,仔細地聽。
“救火?你是這裡的人。”另一個男的突然提高了嗓門。
“對啊,和我一起的很多人就住這。”話音剛落,我心裡咯噔一下,像是晉鵬,但不太確定。我加快了腳步,透過眼前的樹林,恍惚看到有三個男的正在交談。
“哦,我倆也是來救火的,剛纔火勢太大,不敢靠近。正好你也來了,人多力量大,我們一起來救火。”說話粗聲粗氣的男的,拿起一個棍,推了推前面的男的。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快要跑到了三個男的跟前。透過叢林,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粗聲粗氣的男的正緩緩舉起手裡的木棍,而前面說話的男的正是晉鵬。
“住手!晉鵬,快看後面。”在這萬分緊急的時刻,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能避免悲劇發生。
晉鵬也被這突出起來的尖叫聲整蒙了,下意識地猛回頭看那個男的。男的剛剛舉起木棍,還沒有來得及掄起來,兩人正好四目相對。
剎那間,晉鵬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你想幹什麼?!”
“我……我打……救火啊。”男的猙獰的臉龐突然又強硬地擠出一堆笑容。
“晉鵬,他要殺了你!”一聲吼叫,我領着棍子來到了晉鵬旁邊。
任憑這個時候有千言萬語,而此時的我們卻無暇顧及,相視看了一眼,迅速進入戰鬥狀態。
“救火需要砸別人的腦袋嗎?”我臉皮上的肉嘟嘟地蹦了起來,恨不得一棍把這個男的削平了。
男的也不再掩飾,往後退了幾步,“你倆就是和那個姓趙的一夥的。”
聽話音,他說的應該是趙經理。我冷笑了幾聲:“你就是那個黑老大吧”。雖然只有越哥、馨可、若薇見過他們,但這個時候我基本確定了他的身份,“你除了長得黑,長得老以外,還真沒什麼大格局。”
“什麼叫大格局,殺了我們的人就是大格局嗎?”黑老大用手指着火堆裡的兩坨黑乎乎的東西,雖然很難辨識是什麼,但大體的輪廓還是能看出來人形的樣子。
晉鵬也瞪着眼往火堆裡看:“啊,屍體。”
剛纔的緊張氣氛,一時間忽略了氣味,此時的空氣裡瀰漫着一股燒焦的味道,只是離海較近,夾雜着一股海水的腥味,並不是太濃烈。
火堆裡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