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老三低聲喚道,想像平時那般露出一抹微笑,可是嘴角卻怎麼也扯不動,“沒用的,不必費力氣了······”
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眼眸轉動着,卻什麼也看不清楚。衆人都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他一般。老三不住的蠕動着嘴脣,卻是說不出話來。
“轟!轟!”船上巨大的爆炸聲,將沉浸在悲傷的衆人驚醒。看着在船上炸開的火球,海盜船長大聲吼道:“滅火,滅火,趕緊滅火呀!”
衆人驚醒,趕緊用事先準備好的沙土將火壓滅。好在兩個火球並不大,衆人手忙腳亂地將火滅了。
“撤!撤!馬上撤退!”海盜船長帶着哭腔喊道。真特麼地邪門了,隔着這麼遠的距離,竟然也能投過來。殊不知,寶船比一般的船寬闊,拋石機自然也是比別的船上的大,射程也遠。
被海盜船長這樣一吼,一些人從驚恐中回過神,慌忙轉動風帆,匆忙撤退。
慌亂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老三的眼皮子終於撐不住了,閉上那雙渙散的眼睛後,嘴裡吐出了兩個字。若是仔細分辨嘴型的話,就會知道,他說的是“撤吧”兩個字。
海盜船長站在船頭,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越來越遠的高大的寶船。它旌旗迎風招展,毫髮未傷。穩穩地立在那裡,宛如一隻沉睡的,巨大凶猛的野獸。你若是從它的身邊悄悄溜過,它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你離開。
可是,若是你不自量力地挑戰它的權威,它便會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將你整個吞噬下去,連點渣子都不剩。海盜船長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真特麼地邪門了!真是不知道今天到底得罪了那個過路神仙了,竟然輸的這麼慘。
“啊,我們贏了!”看着落荒而逃的海盜船,不知道是誰大喊一聲。
“我們贏了!”
“我們真的贏了!呼喊聲越來越高,大家歡呼着擁抱在一起,有的人甚至流出了眼淚。當時被海盜圍住的時候,他們差點嚇、尿了,若不是,心裡的一股信念硬撐着,早就跳到海里逃跑了。
任憑身邊的呼喊聲多麼高漲,站在角落裡的瀾心都充耳不聞。她靜靜地看着站在眺望臺上的那個人。
海盜來襲時,他沉穩鎮定,指揮若定。宛如一把出鞘的寶劍,鋒利逼人,那不自覺散發的劍氣,令敵觸體生寒,不戰自潰。
此時的他,修長的身形沐浴在陽光下,臉色平靜地跟藍逸和雄飛安排着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沒有打勝仗之後的沾沾自喜,更是沒有居功自傲。光憑這股沉穩、大氣就令人信服了。
陸震東似有所感一般擡起頭,眼神精準地鎖定了瀾心那張白瓷般俏麗的小臉上。對上瀾心那灼灼的目光,臉上微微發燙,嘴角不自覺地牽出一抹微笑,又對藍逸和雄飛二人交代了幾句,才擡步走了過來。
瀾心微笑着迎了過去,兩人相視一笑。無需多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了!大呼小叫,成什麼樣子?!”藍逸對着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的衆人呵斥道。
呃,衆人愣神,看到板着一張臉的藍逸,一時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衆人面面相覷,看到雄飛和剛從三層下來的韓五,同樣板着臉。衆人臉上笑容便收斂了許多。眼睛滴溜溜地轉着,顯然是無法理解,明明打了勝仗,爲何還要板着臉。
藍逸見韓五下來,衝着他點點頭,便退後一步,示意韓五跟他們說幾句。韓五掃了衆人一眼,聲音低沉地說道:“你們不用這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這是我們出海以來,第一次遇到海盜,但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我們這次打敗了對方,不代表我們永遠都有這樣的好運氣。即使有這樣的好運氣,若是驕傲自大,不知收斂的話,也會敗得一塌糊塗的。”
衆人聽完韓五的話,紛紛點頭,也收斂了臉上的喜色。雖然嘴角還是帶着微笑,卻沒有了剛纔的張狂。
韓五見衆人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面色緩和了許多,繼續說道:“當然了,經過大家齊心合力將海盜打跑了,這也是喜事一件的。所以,獎勵也不會少的。所有的參加戰鬥的人,都可以······”
瀾心見這邊有韓五、藍逸、雄飛三人震着,自己也無需繼續呆在這裡的。便轉身和陸震東離開了二層的大廳。
紅袖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便停住了腳步。待瀾心和陸震東走遠後,才遠遠地綴在後面,以免姑娘有吩咐的時候,自己聽不到。
聽到後面落後的腳步聲,陸震東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嘴角。心裡暗歎道:瀾心還真的會調教人呀,身邊的人都是這樣有眼力價。
兩人來到了四層的小廳裡,坐下後,紅綃便手腳麻利地端了幾樣點心過來,並將一直溫在爐子上的茶壺提了過來。替二人每人倒了一杯茶後,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瀾心抿了幾口熱茶後,擡手推開了身邊的窗戶。海風撲面而來,潮溼的海腥味中夾雜着一絲血腥味兒。
陸震東微不可查地皺起了眉頭,想開口勸她將窗戶關上,可是看到瀾心臉上並無異色,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海浪拍打着船板,那些小船的碎片隨着海浪輕涌。海面上漂浮着那些海盜們的屍體,有的身上還插着或是箭矢,或是弩箭。附近的海面還有着斑斑點點的血色,足見剛纔的戰鬥是何等地兇險了。
“瀾心,你怨我嗎?”說不出爲何,陸震東的心裡突然忐忑起來,他緊緊地盯着瀾心,生怕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呃?瀾心詫異的回過頭,同時擡手將窗戶關上。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怎麼會呢?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海盜也是一樣的。若是我們今天沒有自保的能力的話,恐怕,我們現在也沒有坐在這裡喝茶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