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看着香萍臉上那僵硬的笑容,卻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瀾心衝着紅袖眨了眨眼睛,紅袖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笑着走過來,挽着香萍的胳膊,笑着說道:“這頓早餐姑娘非常滿意,這是賞的,收好。”
香萍看着手裡的荷包,心裡一陣不是滋味兒。紅着眼圈向瀾心道謝後,便垂着頭向外走去。
紅袖眯着眼睛看着香萍的背影,直到人穿過青石路,繞到了拱橋上後,才收回了視線,有些擔憂地問道:“姑娘,您······您······”急得跺了跺腳說道,“奴才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總之,這樣好嗎?我們剛到大渝,什麼都不熟悉,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瀾心放下手中的茶杯,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的。”
“可是······”紅袖緊皺着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倒不是覺得姑娘剛纔的態度有什麼不對,可是看到香萍的表情,心裡又有些隱隱的不安。
“沒事的。”瀾心仍重複着剛纔的話,可是看着紅袖那可以夾死一隻蒼蠅的眉頭,沉吟了一下,解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初來乍到,一切都不熟悉,還要依靠啞叔、啞嬸一家,所以不應該將彼此的關係弄得那麼僵。
可是,你想過沒有。這個宅子是爹爹置辦的房產,自然也算上玉家的產業了。啞叔一家是爹爹用人情換來的奴僕,也自然應該認我爲主的。可是,我們來大渝的時間是有限的。尤其是自從爹爹離開後,這個宅子裡已經近二十年沒有主子了。他們一家人主子這裡,雖然頂着奴僕的身份,卻過着主子般的生活。
甚至,在這寧陽郡裡,有人只會認識啞嬸、啞叔一家人,卻不知道這個宅子的真正的主人是誰。當然啦,這些也不算什麼。我又不是想在大渝揚名立萬,所以知不知道都沒有關係。
可是,啞嬸一家就不同了,他們必須清楚,到底誰纔是主子!”
紅袖蠕動了幾下嘴脣,眨巴着眼睛,一頭霧水地看着瀾心。瀾心挑眉問道:“怎麼,不明白?”
紅袖誠實地搖了搖頭,“奴婢沒有聽明白。”
“那你呢?”瀾心將整個身子靠在椅背上,轉向白綾,低聲問道。
白綾眨巴了幾下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頭說道:“奴婢大約明白了,可是奴婢卻說不明白。但奴婢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剛纔香萍的做派是不對的。姑娘也沒有說什麼,她便受不了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這個奴婢也看出來了。”紅袖低聲說道,“可是,姑娘您不是常告訴我們,做事要張循序漸進嗎?”
瀾心彈了彈毫無灰塵的手指甲,嘴角微翹,笑着說道:“你姑娘我今天再告訴你,做事也要打草驚蛇,快刀斬亂麻!”對上一雙懵懂,一雙似懂非懂的眼睛,瀾心笑着說道,“我們不會在大渝待太多的時間,所以我們的態度一定要明確。而且,眼下也是我們和他們相互試探的時候。我們需要了解他們的態度,他們也想知道我們的底線。
所以,這個時候,我們必須出手要快。就像我們突然出現在玉宅的大門口一般,讓他們措手不及。我們將他們壓制住了,他們心中對我們有了敬畏,以後的事情纔會順利進行。
而像紅袖剛纔說的循序漸進。一來,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他們玩兒。二來,這裡是大渝,他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待他們摸透了我們的底線後,我們做起事來也就處處掣肘了。”
“所以說,姑娘剛纔根本就是在敲山震虎,嚇唬香萍的?”白綾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高興地問道。
“哎喲,白綾不錯喲,居然知道敲山震虎。”瀾心笑着誇獎道。
“那都是姑娘教的好。”白綾笑嘻嘻地說道,一張小臉羞得通紅。
瀾心沉吟了一下,笑着說道:“我不過是在試探一下啞嬸一家對我們的態度是不是和她面上看起來一樣。?”這是在回答白綾剛纔的那句敲山震虎的。
再說,香萍從“青黛樓”一路走回了他們住的那個小院子,坐在院子裡做着女紅看到香菊回來,眼睛一亮,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垂下了頭。
香萍喚了一聲“婆母!”後,便杵在那裡不動了。啞嬸敏感地覺察出,香萍的聲音有異。詫異地擡起了頭,見香萍垂着頭,撅着嘴巴,眼前泛紅地站在那裡。
啞嬸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難道是早餐不合姑娘的口味,被姑娘責罰了?可轉眼看到香萍手裡的荷包,那款式與大渝不同,顯然是姑娘賞下來的。在掃了一眼明顯比先前輕快許多的食盒,心裡鬆了一口氣。
拿起旁邊桌子上的木板,拿着石頭寫到:這是怎麼了?可是早餐不合姑娘的口味,被姑娘訓斥了?
“不是。”香萍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對上婆母那明亮的眼睛,頭微揚,得意地說道,“姑娘對婆母準備的早餐非常滿意。姑娘吃得開心,還囑咐我告訴婆母,可以多做一些大渝的菜,給她嚐嚐。最後,還賞下了這個荷包。”說到這裡,她的心裡又不是滋味了,憑什麼她一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樣子?
啞嬸是何等精明的人,如何會看不出自己的兒媳婦那臉上的不滿?垂下眼簾,快速地寫到:到底怎麼回事?仔細說一說。
於是,香萍就將青黛樓裡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最後尤不服氣地說道:“······婆母,您說說,有這樣的人嗎?她憑什麼用那種態度對我,她憑什麼······”
“咣噹!”啞嬸將自己腿上的笸籮用力地摔到了地上。香萍心裡一驚,雙腿一軟,噗通一聲便跪到了地上。她驚慌地看着啞嬸,眼睛裡蓄滿了委屈的淚水。
啞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字一頓地寫到:就!憑!她!是!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