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霍鷹說喬安娜掌握了新本領,我格外好奇,問他是什麼情形。
“安娜通過研究林海棠的筆記,發現賢者之石發揮作用的本質,應該是作爲類似逆轉質能方程式的催化劑。”霍鷹咬文嚼字地說,“你知道質能方程式吧?”
我吐了吐舌頭,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不是上過高中嗎?”霍鷹皺着眉頭說,“就是愛因斯坦那個有名的E=mc^2。”
“哦,這個我知道,就是不知道它原來還有個名字。高中我學的是文科,物理課都是睡過去的……”
“這個方程式解釋了很多宇宙間的現象,最常見的就是核能的原理。”霍鷹解釋道,“
例如,放射性元素可以把質量轉化成能量,所以原子彈纔有那麼大的爆炸威力。”
我點了點頭,好像聽說過,但糊里糊塗的。
“理論上講,質能方程式是個等式,這就意味着從右向左看,它是成立的,就是核裂變的原理,物質裂解爲能量;
從左向右看,也應該成立,即能量理論上可以凝結爲物質。”
“這麼神奇?”我生出了一點學習科學的興趣。
“既神奇,也不神奇。宇宙現今存在的一切物質,包括組成你肉體的蛋白質分子中的每一個氫元素、碳元素、氧元素,都是在宇宙大爆炸那一刻被炸出來的。
所以纔有那句很浪漫的說法:你的身體和星辰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哦,那如果能將能量凝結爲物質,豈不是可以無中生有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當然了,就是這麼回事。”霍鷹說,“只不過目前人類的科技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怎樣做才能實現這一點。
賢者之石能夠發揮類似的催化作用,促使這種情況在比較簡單的條件下就能夠實現,具體怎麼操作我們尚未搞明白,甚至恐怕林海棠都沒有搞明白,但最起碼我們知道了這個寶石到底貴重在哪裡。它是點石成金的魔石啊!”
“哦,這麼厲害。”我看了看戴在右手中指的閃電戒指,不知道能不能用這傢伙變點什麼物質出來?
“那我這個戒指,爲什麼能發射出閃電呢?”我問霍鷹。
“技術細節上,我們不可能那麼快就搞清楚。
我猜測你這個戒指可能是吸取能量的橋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提取出能量,然後再以電能的形式發射出去。”
霍鷹說:“這裡面的學問可大去了,有意思極了。
所以啊,你別以爲我倆每天讀書,就是不懂情趣的書呆子。
我和安娜每天都在知識的海洋裡探險,每當尋到一個寶物,都特別驚喜和快樂。”
我點了點頭,霍鷹的話說服了我。
“那你們具體做出點什麼實際的東西沒?改進了場導槍?”我又問。
“安娜正在搞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發明。”霍鷹一臉神秘地說,“
她正在嘗試用那塊紅色賢者之石驅動捕捉來的仙女星人的納米機器人。”
我眼睛一亮,“哦,這真是個好主意,太棒了。我們可以藉此綜合兩個勢力的長處,創造出屬於我們的技術流派。”
“安娜和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冷戰的雙方都與我們有合作,這樣我們就能左右橫跳,從中漁利。”說出這話倒確實很像霍鷹的風格。
他繼續說:“安娜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但離成功還很遠。
所以她今天提出讓拉里·約翰遜出錢建立一個實驗室,就是希望有能力調動更大的資源來實現她的想法。”
“你們可真是太棒了。和你們一比,我真是沒有腦子的傻瓜。”我誠實的感慨到。
我在想,我也應該發揮點什麼作用,去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能做什麼呢?我想了想,能不能利用神遊御夢的能力,穿越回100年前做點偵查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操作。似乎我能預測的未來都得有我自己參與,憑空穿越到某個地方、某個時間,確實是非常難的。
果然如喬安娜所說,最難的事情就是定位。
我該怎麼定位馬克·吉布森所在的時間和地點呢?
晚上,完全沒有頭緒的我,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在夢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正站在一個霧氣朦朧的墓園門口。
墓園被白色的薄霧籠罩着,空氣中瀰漫着潮溼的氣味,天色變得模糊不清。
天空的顏色似乎被某種奇妙的魔法所抹去,沉浸在無盡的灰濛之中。
在這個四周環繞着磚牆的墓園裡,外圍的環境彷彿被一層神秘的面紗所遮掩,將此地與現世隔離。
墓園中的墓碑都已經蒼老,被殘酷的時光抹去鐫刻在碑體的回憶與情感,只剩下這個光禿禿的某個生命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這片朦朦朧朧的墓地似乎正處在黑暗與未知的邊緣,猶如一個神秘的大門,通向無盡的虛無。
這裡是一片與現實世界稍微有些距離的地方,彷彿穿越了一道隱形的門,進入了另一個存在的空間。
在這片墓園的角落,一棵古老的樹如同守護神般屹立在那裡,低吟着歲月的詩篇。
它的樹幹上刻着無數名字,也許有愛人吧,也許還有其他的回憶。
它們就這樣靜靜地存在着,等待着被人們銘記。
一襲白衣的小光站在樹下,等着我的到來。
“這裡是……我的夢裡?”我問出了一個非常白癡的問題。
小光微笑地點了點頭。
“在記憶中,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我不禁說到。
“這不奇怪。你的夢境未必都是精確的記憶。
但你的夢境無一不是你內心情感的外化。
你還記得你曾經夢到過的海邊麼?
那裡也是你內心情感外化的場景。”
我點了點頭,那個美麗的沙灘也不是我曾經見過的海邊景像。
“我知道你在困惑什麼。”小光溫和地說,“你在追求智慧,但遇到了困難,無從下手,對不對?”
“你總能準確地把握我的心思。”我點了點頭。
“你猜爲什麼今天你會夢到一個從沒來過的墓園?”小光微笑地說。
“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內心充滿恐懼?”
“墓園不一定就代表恐怖的事物。你去那些墳墓那裡看一看,埋葬的都是誰。”
我聽從小光的話,走到那一座座整齊排列的墳墓前面。
撥開爬滿一座西洋款式墓碑的藤蔓,用手擦了擦已經掉色風化的文字,仔細觀看,上面赫然寫着:安家宜,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
我吃了一驚。又來到第二做風格迥異的墓碑前。這座墓碑是古樸的中式方碑,石碑正面縱向刻着三個字:安家宜。
第三座、第四座……
這個墓園裡,埋在的都是我。
我疑惑地看向小光,想知道這裡面蘊含了什麼意義。
“每一座墓碑,象徵着你做出的一次自我的否定。”小光撥開一座墓碑前的雜草,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你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否定中不斷成長。
直到今天,你又遇到了困難和障礙,再一次進入自我否定的狀態。你在懷疑自己能不能成爲這個團隊的領導者。”
“我沒有想過要成爲這個團隊的領導者,他們都比我聰明,比我強壯……”
“你看,你這就是在自我否定。”小光說,“人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你明明知道,你是整個團隊的信息中樞和方向舵。
這個團隊走向哪個未來,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只不過你不習慣承擔責任,你害怕自己做出錯誤的抉擇。”
我沉默了。小光接着說:“目前,你們想要實現的目標是,穿越時間線,追擊馬克·吉布森。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你再次退縮了,進入自我否定的狀態。”
“也許你說得是對的。可是,我到底該怎麼做呢?”我問到。
“在面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你試過所有的方法沒有?並沒有啊。
你以爲做不到的,就做不到了?很多種可能你都沒有嘗試過嘛。”小光笑嘻嘻地說,“比如,你還沒問過我該怎麼辦。”
“啊,原來如此。那我現在請教小光老師,我該怎麼辦?”我突然高興起來了。
隨着我情緒的變化,籠罩着墓園的霧氣漸漸開始散去,藍色的天空漸漸顯現出來。
“我也不會呀~”小光果斷地說。
“你這不是耍我嘛……”隨着我心情低落,天空遠處烏雲驟起,暗雷滾滾。
“但我知道上哪裡去問啊。”小光故意逗我。
“大哥,您能不能不要大喘氣,有話一次性說完整……”
小光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不跟你開玩笑了。
我告訴你一個地方,就在妙峰山,有一位名字叫德雲的老師。
他掌管着一個巨大的圖書館。圖書館中,有這個宇宙中所有的知識。
你可以去妙峰山尋找這位德雲老師。”
“妙峰山?倒不遠,在市郊,是很有名的旅遊景點。
只不過妙峰山是非常大的一塊地方,我上哪裡去找這位德雲老師?”
“彆着急,我給你打個電話,提前預約一下。”說着,小光掏出他那個時髦的翻蓋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我在一旁看着,他非常大方地和對方通話,把我想要去拜訪的意圖解釋了一下。
掛上電話,他對我說:“搞定,我和他說好啦。你只要去妙峰山,就會遇到德雲老師。
他會領你去圖書館,裡面會有你想要尋找的資料,記載了這個宇宙中可以實現的一切技術。”
我高興極了,簡直不敢相信這件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這麼容易就找到對策了。
緊緊握住小光的雙手,激動的情緒讓我的視線模糊,環境融化,最終我從夢中興奮地醒來。
第二天一早,在食堂見到吃早飯的大萌和喬安娜,我就趕忙對大萌說:“咱們這週末去妙峰山吧!”
大萌的臉一下子紅了,一下子被包子噎住,喝了不少水才緩過來。喬安娜在旁邊捂着嘴壞笑。
“就是去遊玩一下嘛。雖然遠,但是方向同樣是在西郊,我查了路線,有郊區旅遊大巴直達。你們笑什麼?”我好奇地問。
“你這麼着急就要小寶寶呀。”喬安娜嬉笑地說。
“你這是啥意思?”我不知所措地問。
“你不知道麼?妙峰山娘娘廟,是求子的寺廟。”喬安娜笑得前仰後合地說。
“唉,你們誤會了,我又不是去娘娘廟……”我把與小光的對話跟她們二人說了。
“你說的這個小光,還挺神的,比摩登伽老師還神秘。
要不是咱們經歷過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件,我都沒法相信你說的。”喬安娜說。
“就是呀。安寶你下次把小光約出來,咱們見一見。
你不是說他除了在夢裡能見到,在平時也能出現的麼?”大萌說,“這麼神奇的人,多有意思呀。”
“其實你們見過一次,可能你們都忘了吧。”我告訴她們,幾個月前,喬安娜第一次在咖啡廳裡告訴我們數學大賽的消息的那天傍晚,小光曾經出現在賣書老人的攤位上。
大萌和喬安娜隔着馬路遠遠望見過。
“哦,那是個女生,身材還很好,挺白淨挺有活力的……我還有印象。”大萌說。
“我怎麼記得是個戴眼鏡的小女生呢?看着一股書生氣的樣子……”喬安娜說。
“你們都沒看清。那天是傍晚,你們離得遠,擱着一條馬路呢。明明是個男生。”我辯解道。
總不能讓大萌以爲,成天出現在我夢裡的,是個青春活力的少女吧,這會產生誤會的。
不管怎麼說,我和大萌還是約定週末去妙峰山。喬安娜捂着嘴笑着說:“你倆去娘娘廟栓娃娃去吧,我纔不去呢。我不着急,嘿嘿~”
週末的陽光非常好。我和大萌帶着愉快的心情,在喬安娜的嘲諷送行下,坐上前往妙峰山的旅遊大巴。
大巴直達妙峰山的山頂。下車之後我才覺出有點尷尬。
雖然小光爲我提前聯繫了這位德雲老師,但是他到底在哪裡呢?
總不能我站在山頂上,他就會來找我吧。
乾等着也不是辦法。妙峰山的景緻非常好,我拉着大萌一起,從山頂遊覽起來。
站在山頂觀景臺上向外望去,四周環繞着高聳入雲的山峰,遠處的羣山蒼翠欲滴,近處的林木蔥蘢,山澗流水清澈見底。
空氣中瀰漫着松樹和花卉的香氣,讓人感到無比清新宜人。
沿着山路向下走,我們沉浸在竹林中的清新氣息之中。
竹林籠罩着整個山谷,它們的筆直生長,彷彿一支支筆,無聲記錄着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故事。
在竹林中,我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那是來自山泉的音樂,它流淌着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山泉水清澈見底,魚兒在水中自由穿梭,時不時地躍出水面,活潑可愛地樣子好像在向我們打招呼。
沿着山路走到山腳下,我看到了一座古老的寺廟——靈光寺。
它建於唐朝,歷經了千年的風雨,現在依然屹立在這裡。
進入寺廟,迎面就見到高達十幾米的金剛塔。
它矗立在寺廟的中央,巍峨挺拔,光彩照人,如同一座金山般閃閃發光。
我仰望着金剛塔,彷彿看到千百年來爲了各種欲求前來朝拜的人們,來了又去,聚了又散,如過江之鯽,又如天邊浮雲。
看到這座寺廟,我突然想到,德雲是不是一位僧人的名字呀。
於是我趕緊就向坐在大殿中的老僧請教。
老和尚搖搖頭,說:“我在寺裡幾十年了,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一位叫德雲的法師。”
哦,那看來還是我誤解了。看來德雲不是這座廟裡的僧人。
我也真是的,當時光顧得高興了,忘記跟小光要一個電話號碼。
大萌倒是一點都不着急。她開心地安慰我說:“咱們好久都沒出來逛逛啦。
難得來放鬆一下。找人的事情有時候急不得。
反正咱們現在還有時間,鬼樓的修繕工程沒有半年是完不成的,馬克·吉布森也不會一下子就跳出來鬧事,咱們不必着急嘛。享受當下,享受當下啦~”
我覺得她說得對。我倆四處遊覽,度過了快樂的週末。
晚上回到學校,喬安娜主動跑來,問這問那。她特別關心一件事,就是“你倆有沒有去娘娘廟拴娃娃?”
大萌紅着臉說:“纔沒有呢~我倆本來是去找人的。人確實沒找到,不過景緻還是不錯的。”
我送大萌和喬安娜回到女生宿舍之後,獨自一人走回男生宿舍。
一邊走,我一邊想,晚上在夢中我一定要召喚小光,跟他要個德雲老師的電話號碼。
可奇怪的事,在夜裡的夢中,無論我怎麼召喚,小光就是不出現。
醒來以後,我一個人悶悶地坐在牀邊,想着這些事情。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還是說了什麼讓小光不高興的話?他爲什麼不理我了呢?
萊塞特看我一大早就一臉愁容,於是討好般地湊過來,問我爲什麼不高興。
“也談不上不高興,”我說,“我想去妙峰山拜訪一位名叫德雲的老師,可是沒找到。”
“大哥,不就是這麼點事嘛。這不算啥,你告訴我,這位老師人在哪裡,我替你跑腿。”
“人在妙峰山……”
“妙峰山的哪裡?”
“不知道~”
“那大哥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 包在我身上,肯定給你聯繫上。”萊塞特拍着胸脯說。
“不知道電話號碼是多少……”
“那您總得有點線索吧,這位老師是哪個學校、哪個單位的,長什麼樣,說話是哪裡口音,好歹有點線索吧。”
“我只知道,他叫德雲。”
“姓什麼?”
“不知道……姓德?”
“哪有人姓德啊……外國人?”
“不知道。我就知道一件事,他是在妙峰山那裡的一個圖書館工作。”
“圖書館?得嘞,我給您查去。您等我的消息。”
一天過去了,晚上回到宿舍再見到萊塞特的時候,這傢伙垂頭喪氣的,差點現了原形。
“沒找到?”我問他。
“沒……”他一臉失望的看着我,說,“大哥,您這事確實不好辦。
我把城裡大大小小所有的圖書館全查了一遍,也沒找到這位叫德雲的。
而且,妙峰山附近也沒有圖書館。最近的圖書館,在四十公里之外的縣城裡。”
我安慰了萊塞特,這也不算他無能,確實怪我。我明明負責情報調研和蒐集,卻連找個人這點小事都不做好,真是丟人。
“我聽安娜說了詳細的情況,你不要急,慢慢來,時間還很多。
人家說不定在考驗你的耐心呢,按你自己說的,是非常了不起的圖書館,哪兒那麼容易能見到?”同在宿舍裡的霍鷹對我說到。
我點了點頭,下決心,這個週末再去一趟妙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