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啓鋒將林倫圈進自己懷裡,下巴擱在他的發頂上輕輕磨蹭,他知道是爲什麼,可他不能說,說了只會加重林倫心裡的負擔,只勸道:“是我的錯,是我當初太輕信人,否則也不會讓你們父子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只要想到他差點錯失了林倫,他的心就如刀絞一樣,比實驗室中遭受的折磨還要難以承受。
他的林倫當初也是意氣風發的青年,與他的父母從沒想過要去攀附南家主家,日子雖不富足但也比下有餘,那時他非常喜歡林倫與他父母之間的親情以及溫馨的家庭氣氛,可誰又料到這一切竟是因爲他而遭到了毀滅。
當初就算林倫沒有拼着同歸於盡的念頭殺了南木,他也不會再讓南木活在這個世上,當闖進南家看到林倫胸口破了一個大洞渾身染血時,他恨不得毀了整個南家,想到自己和林倫的兒子在上輩子再次遭到南家雌獸同樣甚至更加殘忍的對待,他覺得如今對南家的處置都是輕的。
對於南家的懲處是他提出來的,而齊宸也知道他是爲了什麼,所以極力在背後促成了此事。
末世後第一個雄獸的誕生,將南家捧上了神壇一樣的位置,五百多年來南家從未遭受過如此的打擊,上下當然不甘束手就擒,聯繫多年聯姻鋪開的網絡人脈想要將南家的諸多污點抹除掉。有人倒是看在姻親的面子上說了幾句話,可不久後都得知是南家自己得罪了人,目前這樣的處置都是輕的,沒必要再摻合進去。
南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讓那些世家包括齊家都閉口不言,聰明的人就聯想到了蕭啓鋒這位將安海淵擊敗的至強者,於是很快回絕了南家,嫁出去的南家雌獸吹的枕頭風也不見效應了,被念得煩了就來了句:“也是你們南家自己行事太過囂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大人物,只要往後收斂點,這華盟中又不是沒有南家的生存餘地了,不過是不如之前顯赫罷了。”
這話傳到南家主家中,主家族人聚到一起商議,竟然找不出得罪的所謂大人物究竟是誰,也或許是南家平時行事太過妄爲,得罪過的人太多,又從未被他們放在心上,所以到現在居然求救無門。不是沒人推斷過是那位擊敗安海淵的蕭姓強者,可這樣一個人對於其他世家來說都陌生得很,更何況是南家。
原本南家還在尋找南風的下落,此時除了南風的父母,其他人卻恨不得南風從此再也不出現,要知道就算沒有舉辦婚禮,南風也已經是安家的人了,南家現在有此遭遇不就是受安家的牽連。
蕭雲沉站在窗口往下看,看到父親與爸爸相攜的身影,很是羨慕,十七年的分離讓父親與爸爸的感情依舊深厚,讓他都不好意思『插』入他們的中間。
從離開彭城後,蕭雲沉就沒再想起過杜子青這號人物,好似這個名字只代表上輩子逝去的一切,這輩子與這個人再沒有瓜葛了,看着父親與爸爸相擁在親密地說着什麼,蕭雲沉腦中不知爲何浮現出齊景霖的身影,還有當初受『藥』物影響時齊景霖在他耳邊發出的粗重的呼吸聲。
連忙搖晃腦袋,想要將這個身影和那不該出現的一幕給甩出去,那些只是受『藥』物的影響纔會發生的,換了誰都是一樣的,就目前來說,他更願意將他和齊景霖的關係鑑定在朋友與夥伴之上。
就在這時,通訊器接連響了兩聲,有兩則信息傳送過來,蕭雲沉低下頭點開一看,忙起身向樓下走去。
好巧不巧,門外齊景霖來了,不過除了他,鼴鼠也來了。他回到太陽城不久,鼴鼠也回來了,仍舊留在太陽城,對此齊家並沒有說什麼。彼此熟識後,鼴鼠便光明正大地來蕭宅了,用他的話來說叫混吃混喝,而林倫也樂意見到除了李霽以外的朋友來找蕭雲沉,尤其是鼴鼠的『性』子十分討喜。
沒有與父親爸爸碰面,蕭雲沉從另一條小道來到門口,出了門,看到兩輛能動車停在邊上,兩車的主人正相對峙,看到門邊的動靜立即停了下來同時向這邊看來。
蕭雲沉不想驚動家人,其實就在門口發生的事情,又怎可能瞞得過如今的蕭啓鋒,因此在蕭雲沉還沒下樓時,蕭啓鋒就對林倫說:“我們家來客人了。”兩股氣息都是認識的,否則外面的人也不會將這兩人放進來。
“誰?”
蕭啓鋒報了兩個名字,有親自去開門迎客的意思,林倫拉住他的胳膊笑道:“別,讓沉沉去吧,沉沉一回來就不愛出去了,除了小霽也沒別的朋友。”
蕭啓鋒頓時糾結起來,鼴鼠那小子還好說,他自然看得出這個長相比雌獸還要出『色』的雄獸對沉沉並沒生出旁的心思,可另一人卻不一樣了,現在竟然跑到他家裡來了。
林倫笑着拍了蕭啓鋒一下:“想什麼呢,如果沉沉樂意,我們兩家人又熟悉,有什麼不好的?何況現在你也回來了,難道我們還怕沉沉再被別人欺負了?”
蕭啓鋒爲難地說:“你也看出來了?”
“當然了,景霖那孩子的意思臉上都寫着呢,何況美鳳在通訊裡明裡暗裡地給景霖說好話,我再笨也猜得出來她爲何這般做了,不過,這還得看沉沉自己的意思,我看沉沉到現在還沒看明白景霖的心思呢。”也可能是原來姓杜的混球傷透了沉沉的心,讓沉沉不敢再敞開心扉了,這樣一想臉『色』沉了下來,說,“彭城的杜家現在如何了?杜振可真是好心思,將你我都騙了過去,連累沉沉受罪。”
聽林倫這樣說蕭啓鋒就放心了,看來林倫與他的心思是一樣的,他們的兒子可是最好的,另一半他們做家長的當然要好好把關,至於林倫所說的杜家,蕭啓鋒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說:“現在看來當初杜振也是懷疑我的身份,所以才主動結交,只是我一直未回來也沒有其他人聯繫你與沉沉,杜家便沉不住氣了,這樣也好,否則沉沉吃的虧不是更大,能夠認清他們的真面目也好。杜家在彭城早就待不下去了,去了一座二級城市,一切從頭開始,不過又豈是那麼容易開始的。”
林倫不知道那些過往,可他卻從狐王那裡得知,上輩子林倫的過世與杜家可有着不小的牽扯,所以,他怎可能這般輕鬆放過杜家,在打探到他們的落腳處後,他就佈置下了人手等着杜振往裡鑽呢。
蕭啓鋒不知道,此時的杜振卻是又驚又恐。
他也需要在網絡中查閱各方面的資料,尤其是最近安家的頻頻出狀況,讓他極爲關注,說不得從中可以尋找到商機,安家沒落代表了安家原先掌握的那些資源都會空出來,這些資源與產業他是不敢打主意的,肯定早被其他的世家盯上了等着瓜分,他要的只是這些世家在瓜分過程中遺漏下來的邊邊角角,就這些說不得都足以讓杜家回到原來的鼎盛時期。
可當他看到網上傳播得飛快的幾張照片後,竟然生生嚇出一身冷汗,他的異狀蔣華當然發覺了,慌忙詢問。杜振伸出發顫的手指,指向光屏中的一張照片,那張照片只是照出了一個黑暗中的高大背影,並沒有攝到正面,杜振說:“他……是他……回來了……”
“你說誰啊?哪個他回來了?”蔣華順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沒看明白,莫名其妙地問。
“是他,是蕭啓鋒,是被你看不上眼的蕭雲沉的父親!”杜振用吼地衝蔣華叫出來,都是這個眼皮子淺的害得杜家落到如此地步。
“什麼?!不可能的吧,不是都十幾年沒出現早死在危險區了嗎?”蔣華尖叫,網上的消息他也看了,這背影可是屬於擊敗安家九級強者的男人。
……不對,這背影的主人……正是姓蕭!
蔣華也慌了一下,將手裡的杯子都掉落在地,忙向自己的男人求證:“也許弄錯了呢……”
“沒錯的,就是他,同姓蕭,背影又是一樣的,而且和齊家關係菲淺,除了他還會是誰?”杜振死死盯着光屏上的背影,儘管過去了十數年,可他依然記得這個背影,而後又衝蔣華吼道,“那混小子呢?趕緊把他給找回來了,什麼時候能長進點?”
蔣華咬咬牙沒反吼回去,就因爲林倫那賤人的兒子,他和兒子被自己的男人埋怨,可蔣華心裡也暗恨,要不是當初杜振默許,他又怎可能那般行事?到了還將責任全推到自己和兒子身上了。
過去他瞧不上林倫,恨不得將他往泥地裡踩,可現在卻擔心他會找自家算賬,想到那個男人,蔣華心裡還是一陣陣地反感,從見到第一面時他就沒來由地厭惡這賤人。
也許是那人身上有自己所沒有的特質,常讓自家的男人掛在嘴巴上稱讚,可他再好就有一個不好,那就是他的命不好,早死了男人還病歪歪的,蔣華那時總愛從他身上尋找優越感,殊不知如今來了個大逆轉,也讓蔣華心裡越發厭惡,要不是這個賤人,他們杜家和子青何至於落到這等境地。
在他心中,兒子是最好的,如今受到波折都是別人的錯。
杜振卻不知蔣華的心思,蔣華離開後他的手仍在顫抖,他害怕,怕那個男人會找上門來算賬,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他,竟然生生將一個九級強者推之門外,要是,要是當初再堅持一下,是不是如今杜家也可以躍升爲世家了,就算達不到一流世家也可以排入二流世家了吧,可這樣的前景就讓他們給毀了,還要擔心自己的『性』命,後悔生生將他的心臟都給啃噬了個透。
“你們怎一起來了?”蕭雲沉笑着問對峙的兩人。
鼴鼠立即跳了開來,搶道:“誰跟他一起來了,是我先到的,他竟然跟在我屁股後面。”
齊景霖罕見地漲紅了臉,用眼神狠剜了鼴鼠一眼,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轉到蕭雲沉身上時卻已放柔:“不過是碰巧碰上了,我來是代表我父母親邀請蕭叔還有林叔雲沉你一起去我家作客的。”
“那我要問問父親他們,都進來吧。”
蕭雲沉轉身走在前面領跑,後面鼴鼠朝齊景霖呲牙咧嘴一番,然後得意地跑到前面搭上蕭雲沉的肩,故意跟蕭雲沉親熱地說話,看得齊景霖那目光恨不得在鼴鼠身上扎幾個洞,讓他變成一隻死鼠。
鼴鼠這人的外形讓人很難將他跟雄獸聯繫起來,因而蕭雲沉也沒覺得他這樣的動作有什麼不對,更是對他對齊景霖示威的眼神毫不知情,讓齊景霖喝了一罈又一罈的老酸醋,簡直要嘔死了。
回去的時候沒再繞開父親他們,而蕭啓鋒和林倫也在半路上等着他們,見了面自然又是一番問候,齊景霖也說明了來意,蕭啓鋒本也想帶林倫與兒子一起出去散散心,因而沒有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