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麟覺得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快接近尾聲的秋季:多事之秋!
首先,是自己手中的三萬兵權被迫移交,雖然移交的對象是他的人,但這依然讓他很窩火。其次,便是得到線報說那個囂張欠揍的南郡王突然進京了,還光明正大地住進六扇門。然後是那個該死的小皇帝居然不留情面地拒絕自己,執意不肯納媚兒爲妃!
最後就是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莫無聞,原來一直以來他那張遭受他百般詛咒的臉,居然是假的!
假就假的吧,可真的那張卻讓他驚爲天人!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他還是怒了!開玩笑,那傢伙可是莫無聞,換了張臉還是那個殺千刀的臭小子!
其實仇麟覺得,他現在這張臉更像是易容出來的。
“皇上!莫無聞此舉乃欺君犯上,罪該當誅!”
跪在殿上的莫默一聽,忍不住翻白眼:我就知道會這樣!
“皇上!”
西門堅走出來道:“易容之事是在老夫的許可之下所爲,無聞年幼無知,並不清楚此乃欺君大罪,皇上要治,就治微臣的罪吧!”
莫默暗道:好兄弟!不過……你也太能掰了,居然說我年幼無知!?
仇麟冷笑道:“的確,莫無聞是你的門生,你要逃脫不了干係。還請皇上快將這些亂臣賊子治罪,以振朝綱!”
“……”
皇上一派淡定地端坐着,微一擡手,阻止他們的爭吵,“兩位愛卿不必多說,今天之所以讓無聞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怕有朝一日被他人識破,而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仇麟眉頭一皺,心裡隱隱有了想法。
“相信有很多人會覺得無聞很面善。不錯,他就是兩年前在天臨宮走丟的小太監福音。”
這下,朝堂之上一片譁然,就連仇麟也驚訝地瞪大眼:這小子是太監?!
皇上慢吞吞地接下去道:“但事實上,無聞並非真的太監。此事朕已命人調查清楚,宦官房並無無聞……也就是福音這個人的記錄。也就是說,有人私自偷運宮外人入宮,至於目的,朕會徹查。”
仇麟急道:“可是皇上,就算假太監一事不是他的錯,那易容呢?他易容接近皇上,是何居心?”
“其實這事是朕與西門統領商量之下所爲。當初福音逃出天臨宮,碰巧遇到朕,朕瞭解情況後,決定先不打草驚蛇,於是就和福音演了齣戲,讓天臨宮的人誤以爲福音真是因爲欺君犯上而遭到通緝。另一方面朕命六扇門暗自追查天臨宮私運外人入宮一事。後來,朕在與福音的相處下發現,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於是朕就將他交給西門統領。西門統領覺得他相貌太惹眼,朕就令他幫福音易容,並留他在朕身邊做事。賜名莫無聞。”
皇上說得一板一眼,跟真的似的。莫默一直低着頭,忍笑。
西門堅挑眉瞅着面色鐵青的仇麟道:“既然是在皇上特許下所爲,就不該稱作欺君了。”
仇麟氣得吹鬍子瞪眼,口不擇言道:“當本王三歲小兒?此等理由也想讓本王信服?!”
“砰”地一聲,皇上一拍龍頭沉聲喝道:“攝政王!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朕信口雌黃了?!”
衆大臣齊齊跪地:“皇上息怒。”
仇麟捏緊拳頭,紋絲不動,怒火將他的眼睛燒得發亮。
莫默側頭看着仇麟,懶洋洋道:“攝政王,我知道你看我很~不爽。但是,你堂堂攝政王,又怎麼能假公濟私呢?你懷疑我不要緊,你怎麼能……怎麼能懷疑聖上?真是太令人傷心了……”說完,掩面而泣。
“……”仇麟咬牙瞪他:“你給我閉嘴!”
蕭景夜低頭,忍不住勾起嘴角。
皇上冷笑道:“既然你不信,那你倒是說說,他易容成醜八怪是爲了什麼?!”
莫默:“……”喂喂!說什麼醜八怪也太過分了吧……
仇麟啞然,但仍是不甘道:“也許他是刺客,隱藏在聖上身邊多年,就是爲了尋求刺殺皇上的機會。”
皇上的嘴角微挑,露出諷刺至極的笑:“如果是這樣,他何不一直待在朕的身邊,反而還要自動請纓去西蜀險要之地剿匪?”
仇麟不屈不撓道:“這正是此人的狡猾之處,他想以此騙得皇上的信任啊!”
“夠了!”皇上猛然站起,君臨天下的氣勢震住羣臣,就連囂張跋扈的仇麟都不得不先低下不可一世的頭。
“無聞是什麼樣的人朕最清楚。如果你們能拿出證據證明他是奸細刺客之流,那麼朕定當嚴懲不殆。但是,倘若只是造謠生事,一律以欺君論處!”
衆大臣皆維維諾諾,仇麟雖不甘,卻也不再咄咄逼人。
皇甫瓚暗暗鬆了口氣,板着臉道:“一會兒西門統領和莫侍衛到御書房來見朕。”
“是。”
莫默趁機起身。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
御書房。
“哈哈哈……”皇甫瓚笑得甚是開懷道:“許久未這麼開心了。你們看見沒?仇老賊的臉色都綠了!哈哈哈……”
西門堅一巴掌拍在毫無防備的莫默背上,莫默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你個臭小子,明明有辦法也不會知會一聲,差點把老夫嚇死!”
莫默被那熊來一掌拍得差點吐血,疼得齜牙咧嘴。皇甫瓚趕緊將人往懷裡帶,撫着他瘦削的背柔聲問:“很疼?讓朕看看。”說着,就要去掀他的衣服。
西門堅瞪得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莫默急忙躲開他亂吃豆腐的手,瞄着呆若木雞的西門堅,訕笑道:“沒,沒事!我堂堂七尺……咳,男兒,哪會那麼柔弱?”
皇甫瓚目光銳利地看着西門堅道:“西門統領這動手動腳的毛病可不好啊!”
莫默驚駭地屏住呼吸。
西門堅深吸口氣,強裝平靜道:“臣知錯。”
皇甫瓚對着莫默曖昧一笑:“知錯能改,也是好的。”
西門堅呆呆道:“是啊!”
莫默:“……”
莫默識趣地扯開話題道:“對了,老大,你那天在六扇門遇到南郡王,你們談了些什麼?”
門堅心中驚疑莫默和皇上之間的關係,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微臣與王爺閒聊了一會兒,可王爺似乎並不想多談。問他爲何入京,他也是顧左右而言他。我實在是問不出什麼。”
皇甫瓚見莫默託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問:“莫默,你有何看法?”
莫默敲着下巴道:“我覺得南郡王這個人高深莫測,令人捉摸不透。但有一點應該可以肯定,他就算不是來幫你的,也不會是你的敵人。”
皇甫瓚並沒有流露出意外之色。西門堅驚訝地問:“你如何得知?”
“我也只是猜的。你們想想看,如果他是爲奪權而來,那爲何不低調入京?而且他入京之後,非但沒有找仇老賊和褒太師,而是直接到六扇門來。遇到皇上也不迴避,現在甚至厚顏無恥地住進六扇門白吃白喝,你說他這種人……”
咳,咳!”皇甫瓚忽然突兀地乾咳兩聲。
莫默淡定道:“不好意思,跑題了。我要說的是,他公然入住六扇門的舉動就可以證明,他是在向所有人說明他的立場……”頓了一下,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皇甫瓚,“他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甫瓚一怔,像被莫默黑亮的眼眸吸引了一般,定定的挪不開眼。
這兩人旁若無人地四目相望,脈脈含情,好不甜蜜。卻苦了旁邊的西門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在那兒進退兩難。
經歷了西門嘉俊“出櫃”一事之後,他對男男之事忽然變得敏感起來。如今皇上和莫默給他的感覺,就是那麼回事。可其中一人可是皇上,他實在沒有立場說什麼,只能這麼幹站着,盤算着一會兒怎麼跟莫默說。
如果讓他選擇,他更希望無聞和嘉俊在一起。他寧願以後抱不成孫子,也不願大聖王朝後繼無人,更不願意莫默落了個以色侍君的弄臣之名。
辛雅治覺得今天的風大哥有點不對勁。
不但臉色蒼白,而且精神也有點恍惚。就像現在,他站在一旁看他練劍,可雙眼卻呈現一種放空的狀態,顯然是在發呆。辛雅治還故意練錯劍式,他也毫無反應。
“原來你是這麼教徒弟的啊!放任自由,自生自滅?”
雅治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劍脫手而出,居然直直飛向風追月。
“風大哥小心!”
風追月回過神來時,劍鋒已逼近,躲閃已然來不及。突然,一把飛扇自後破空而來,輕輕鬆鬆地打偏劍的軌跡。
“風大哥你沒事吧?”
辛雅治急忙跑到風追月面前,上下打量他,唯恐他受傷。
風追月安撫地摸摸他的頭,“我沒事。”
轉身,面無表情地看着身後臉色不佳的南郡王,“你何以在此?”
“你知不知道剛纔很危險?以你的武功怎麼會躲不開區區一把劍。你剛纔到底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風追月避開他探尋的目光,淡淡道:“多謝相救。”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說要以身相許嗎?”
“……若是沒事,請別妨礙我們練劍。”
南郡王抿脣,目光幽怨地看着他。
他原本就長得俊美邪氣,如此一來更是秋波瀲灩,楚楚動人。辛雅治看得兩眼發直,偏偏風追月像瞎了一樣視若無睹,只對辛雅治道:“還不把劍撿起來?”
南郡王癡癡地望着那倔強的身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總捕頭。”有人來報。
“何事?”
“門外有人說要找一位姓黃的公子。”
風追月的心一揪,脫口道:“可是一位年輕的姑娘?”
來報的人一愣,道:“不,是位老者。”
風追月怔住:“老者?!”
“阿月,”南郡王嘆氣道:“你總是在誤會我。”
“……”
風追月抿緊下脣不說話,耳根卻微微發燙。
南郡王悠悠然地從他身邊走過,走出幾步,忽聽追月道:“王爺留步。”
南郡王飛快轉身張開懷抱。
“……”風追月淡定地將撿起的摺扇摔進他的懷裡,南郡王接住扇子,一臉哀怨地望着他。追月不爲所動,低眉順目道:“恭送王爺。”
辛雅治後知後覺的叫道:“啊!他是王爺!?”
南郡王一眼瞪過去,“關你屁事!?”
“……”
南郡王板着臉來到門口,門外立着個白髮白鬚,卻面色紅潤,身子硬朗的老人。一見到南郡王,乾枯的雙眼頓時盛放精光,拱手便拜:“老臣參見王爺。”
“別跪!”南郡王疾步上前將人扶住,“褒太師,你這一把年紀了別說跪就跪呀!”
褒太師緊緊攀住南郡王的雙臂,激動得眼角微紅,“好,好,回來就好。王爺,可否隨老臣回府一敘?”
南郡王乾笑道:“這個……不太好吧!都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你們家要是剛好在吃飯,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王爺若是不棄,就隨老臣回去吃個便飯吧!”
“呃……”
“王爺請。”
南郡王面露難色道:“太師,其實比起吃山珍海味,我更喜歡陪喜歡之人吃些粗茶淡飯啦!哎呀我這麼說真是太難爲情了!”
“……”門房阿伯擦汗,他到底哪裡看起來難爲情了!?
但褒太師似乎早已習慣他的說話方式,對他捧着臉裝羞澀的樣子也絲毫不介意,反而笑得越發開心:“王爺乃xing情中人,老臣又豈會不知?不知哪位姑娘如此幸運,得王爺另眼青睞。”
南郡王聽見那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臉上的笑越發狡黠:“他來了。”
褒太師探頭去看,卻只看見一高一矮兩名男子緩緩走來。
辛雅治跟在風追月後面走着,一臉興奮地問:“風大哥,我們出去吃什麼?”
風追月溫柔的笑道:“隨你高興。”
“好耶……咦?那個不是王爺嗎?”
風追月聞言擡頭,卻又是一驚,站在南郡王面前的郝然就是三朝元老褒太師!?他居然親自來找南郡王,看來傳言非虛,他的確是很擁護皇甫恆。
思及此,風追月不免擔心起來,難道南郡王此次入京,就是爲了……
“在想什麼?眉頭皺得跟梅乾似的。”
剛剛還在想的人忽然放大臉出現在眼前,風追月嚇得直後退。
南郡王委屈地扁嘴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這位是……”褒太師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風追月。
風追月心頭“別”地一跳,整了整衣服剛想行禮,卻聽南郡王興高采烈道:“太師,他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想一起吃飯之人。”
褒太師臉色微變,看風追月的眼神更是高深莫測。
風追月被他看得既茫然又驚懼:這是怎麼回事?
褒太師微微眯起眼:“這位公子好生面熟。”
“在下風追月,參見太師。”
“風追月這個名字也很耳熟……”
“在下是六扇門的捕頭,興許太師曾經聽人提及過。”
“哦,想起來了!你是老鬼獨孤城的徒弟?”
風追月無語地看着對方的白鬚白髮和皺巴巴的臉,“……獨孤城確是先師。”
“那你就不可能是女扮男裝了?”
“在下……嗯?啊?!”
南郡王長臂一撈,單手圈住追月的肩,瞪着褒太師道:“太師,你嚇到他了。”
褒太師的臉色更加陰沉:“王爺,是你嚇到老臣纔對吧!”
南郡王一臉無辜道:“我從未說過想要廝守一生的人是女子。”
風追月終於聽出苗頭不對,剛想打斷他們詭異的對話,卻聽褒太師忽然問:“那他可會生兒育女?”
風追月:“……”
南郡王摸摸鼻子,想笑又不敢笑,道:“那要洞房了才知道。”
風追月:“……”
(妖然:有人說覺得像鹿鼎記,其實當初就是看了纔有靈感的!哈哈!還有的親說我都不去逛評論,很冤啊!我其實一直都有在看,可是手機回覆不了,我又沒電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