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鵬滿腹狐疑地走了,臨走他各種使眼色想跟吳池單獨聊聊,無奈吳池跟傻比一樣沒有任何反應——吳鵬心裡罵了千萬次娘,蠢貨,這種蠢貨也能當上私募的老大,豬都能上天。
走了之後所有人鬆了一口氣,吳池嘿嘿笑着:“孟總,錢總,我表現得還行吧?”
付康哈哈大笑:“夠派頭,也夠蠢!”
於暢問道:“姐,我們這回只需要把工作量做到,春實智農的300萬可以一分不退,他投資也拿不到,上市也上不成,300萬打了水漂,他真慘啊。”
孟串兒冷笑道:“還不夠慘,等我處理完另外兩個人,回頭再收拾他。”
錢一明調侃道:“想要死的快的最佳方式就是跟孟總結仇。另兩個需要我們不?”
孟串兒慢慢搖了搖頭:“不需要,我一個人就夠了。”
就在這時候等了很久的王猛回電話了:“妹子,地升控股併購案的配資銀行你很熟悉,當初你做過他們行長專訪,在那次論壇上,中託銀行。”
“收到,謝謝哥。”
“妹子,手別太狠,給人留條活路哈。等你結束之後給老哥說說內幕,算是個猛料吧。”
“呵呵。沒問題。”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是那個喜歡帶金絲眼鏡的陳大志,從上次採訪過後,留了他的電話跟他成爲了逢年過節都會彼此問候一聲的朋友,再後來陳大志跟孟串兒成了忘年交,進出辦公室不需要提前通報的那種。
地升控股併購這件事判斷下來摻和不到總行行長這麼大級別的人,但是估計下面C城所屬的區域分行以及中託銀行投行相關負責人一定逃不了干係,沆瀣一氣一鍋端了算完。
看來還是得飛一趟帝都,臨行之前得找個人盯死了地升控股。
孟串兒補了個妝,從那個人走後,這是第一次提起精氣神兒非被迫地捯飭了一下自己,然後就奔到雨山茶樓去了。
小城正在辦公室睡覺,這幾天熬夜在幫一家投過的公司做上市可行性分析報告,本來應該是券商的活兒,但是那家公司只相信小城,加之雙方利益深度捆綁,所以小城就辛苦代勞了。
凌晨5點多剛完成初稿,剛剛眯一會兒就聽見咯嗒咯嗒高跟鞋的聲音就響在自己頭頂上,睜開眼睛一看就是孟串兒那張化了精緻妝容的臉。
“哎呀媽呀嚇死我了,你進屋能不能敲個門。”
“不能。”
小城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又揉了揉:“你這幹啥?相親去啊?”
“滾犢子,給我盯個公司,確切地說是兩個人。”
“誰啊?”
“地升控股,任軍,李林。在我沒完成之前,別讓他倆跑了。”
“哦,你要去哪?”
“帝都,我走了。”
剛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吳鵬跟吳飛的那個賭場的位置在哪兒你知道不?”
小城想了一會兒:“大概知道,你要噶哈?”
“不幹啥,等我回來你把大概位置告訴我就行。”
說完就一陣風似的去機場了。小城喝了口茶,靜靜坐了一會,反應過來了:“靠,從前於小山在的時候支使我,現在男癟犢子聯繫不上了,女癟犢子變本加厲三言兩語就支使我,我踏馬的爲啥這麼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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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這幾年到處都拆拆蓋蓋的,一個月不來都會變了樣子,何況孟串兒快5年沒回來了。
當初第一次來這個城市的時候還是上大學,樓那麼高,那麼多,好像每個人都活得很充實,一到晚上,萬家燈火,霓虹閃爍,很多年裡都心下茫然,因爲沒有一盞燈是屬於自己的。
晃晃悠悠,已經年過而立,發小們連最遊戲人間的都已經結婚生子了,自己卻還在漂泊,這種自憐的情緒是從來不曾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孟串兒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喜歡那個在人間煉獄中都可以化腐朽爲神奇的自己,強悍的人生從來都不需要解釋,若真只講求弱肉強食孟串兒也絕不是被吃掉的那一個。
可當那個人走了,會仍然控制不住地覺得從此所有的城市都變成了空城,所有的快樂都是面具,即使重新燃起的鬥志也必須靠恨支撐,恨到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願再提,任憑心裡輾轉反側地來回唸叨,面上也不願再漏出任何過往。
中託銀行在帝都金融大街上,這裡高樓聳立,車水馬龍。
孟串兒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時,還是十年前自己剛做記者沒多久,就把時光週報所在的羊城的所有銀行行長全死磨硬泡地跑了一遍,最後發現無聊到打幾個電話就能拿到獨家。
於是虎妞兒找總編輯去了:“羊城太無聊了,我申請去帝都。給我半年的時間,我把金融街給你撕個口子出來。”
總編輯笑眯眯地看着叼着小煙兒,歪戴着棒球帽跟個假小子似的孟串兒欣然同意:“報社需要你這樣的衝鋒陷陣的年輕記者,會爲你提供一切支援和支持!”
孟串兒在帝都六環邊租了個小房子,每天早晨六點化妝,六點半上八通線轉一號線。
帝都的朋友們都知道上班高峰期的一號線是什麼樣子的,一羣大爺大媽作爲志願者每天的工作是負責往地鐵門裡推乘客,每一張臉都恨不得被懟在玻璃門上擠壓變形。
衆生皆苦不必參禪悟道,只要你有機會體驗體驗帝都上班高峰期的一號線地鐵,瞬間就會明白生活不易。
等下了地鐵到了金融街,看到茫茫然一片像海市蜃樓般的高樓林立,心裡是有種隱隱約約的畏懼的,想起自己在總編輯面前的豪言壯語,年紀輕輕的小小串兒只能硬着頭皮往上衝。
遞名片,拜碼頭,約喝咖啡約喝茶,明察暗訪一條龍,威脅利誘並排用。
到如今,金融街的每個樓孟串兒都有熟人,有的樓的高管辦公室孟串兒的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沒成想,本次來中託銀行的前臺被阻攔了一道,到了行長辦公室的樓層,一出電梯就擺着行長秘書的辦公桌,孟串兒又被攔了一道。
“女士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找陳大志,勞煩您轉達一下,我跟他之間不需要預約。”
秘書有點爲難,猶豫不前。
“您放心,只要你把我的名字報上去他要是不讓我進去我就走,絕對不爲難您。”
秘書看到這位小姑奶奶的氣勢和穿着,不好揣度具體身份和關係,只能按孟串兒說的給陳大志打了一個內線,沒想到瞬間就得到了進入許可。
“串兒啊,真是稀客,咱們得好幾年沒見了吧。”陳大志還是那麼儒雅,臉上多了點歲月的滄桑,卻更添一絲成熟穩重。
“可不是嘛,您新換的秘書都不認識我了,剛還在門口攔我問有沒有預約呢。”
“哈哈哈,你這張嘴,一上來就得理不饒人。”
“無事不登三寶殿,陳行,我直接切入正題了。地升控股併購國麟通信的案子,據我所知是咱們銀行打算配資,並且配資槓桿給了1:2,但是我建議1:2的槓桿都不給。”
陳大志推了推眼鏡,微笑着沉默了一會道:“串兒,我能知道你建議的根據是什麼嗎?地升控股是上市公司,信譽比較良好,我作爲銀行的掌舵者,不太方便干預太具體的工作,這樣會讓下屬覺得不被信任。”
孟串兒神秘地笑了笑:“我千里迢迢趕過來,自然是爲了您的英名在外,貴行的口碑和聲譽不能跟着這麼個破公司變得狼藉。”
陳大志微笑問道:“破公司?你有證據嗎?”
“沒有。”孟串兒回答得理直氣壯。
“沒有證據我們還是喝茶談談風月吧,我這裡有上等的普洱。”
“我有邏輯,您可以聽完了自行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