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暮新沒擡頭,朝後面伸了一下手,林漢川把雪茄剪遞了上來,宋暮新用修長的手指果斷利落地把雪茄還在燃燒的部分剪了下來。這個動作他做得駕輕就熟,彷彿這裡不是修羅場,而是一個城堡,他就是裡面唯一的貴族。
宋暮新漫不經心地接着問了一句:“能見嗎?”
博南諾那個貨手指被切又被灼傷,疼得他滿頭大汗淋漓,牙齒咬得格格響,喘着粗氣,好一會兒才繼續說話:“你明白,我們做不了主。”
孟串兒冷着臉,心裡卻明鏡似的,博南諾的兇殘果然不是一星半點,尋常人若是斷了一指又被火燒,這種對肉體極具有衝擊性的折磨還不馬上求饒?
這人對自己都能狠到這個地步,更不要說對別人啥樣了。宋暮新讓手下給他遞了一部電話說:“你現在打電話,讓你老闆過來,或者我們過去找他,都行。”
那個人眼神略顯遲疑,猶豫了一會兒後堅持咬着牙擰着不肯。
宋暮新輕飄飄地遞了個眼色,旁邊林漢川上去又是一刀,博南諾那二百五又沒一個手指,這回孟串兒反應極快,心道麻辣雞又要濺老子一身,沒等人過來就站起來閃身了。
那傢伙又是一頓嚎叫,屋子裡其他的博南諾的仨也開始直冒冷汗,所有人沒說話,屋子裡靜得駭人,全是喘粗氣的聲音。
“這回能見嗎?”宋暮新的聲音很輕,輕得像從幽冥地府飄過來的,所有人聽了都禁不住抖了抖,孟串兒跟其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貨要是繼續不答應,很快他就不會再有手指了。
這次這個沒了兩個手指的傻比緩了好半天才說:“我試試吧!”
接着他說了一個號碼,甄義道直接撥了過去,按免提遞到那個人的面前,電話那頭響了很長時間?纔有人接起電話。
斷手指這貨的聲音還算平靜?讓人不得不佩服博南諾這個組織的人,其實真的不是慫貨:“老闆?出了一點狀況。”
電話裡有一個很蒼老的聲音:“怎麼了?”
“有一羣中國人要把於帶走?並且提出見您,說當面把錢還清。”
“稍等。”對方說完?好像捂着電話跟別人在研究什麼,但這邊聽不清?過了好一會兒才接着說:“帶他們過來?在郊外。”
亞青社一行人,扶着於小山,壓着那個斷手指的傢伙走了出來,剩下的幾個人被林漢川的門徒五花大綁?嘴也堵上了?關在了屋裡。
卡尼他們跟着孟串兒分享的位置跟着過來,在門口已經焦急的等待了多時,看到他們出來,立刻迎了過去,宋暮新凌厲地用目光掃過串兒。
孟串兒忙說:“自己人?沒事兒。”
宋暮新笑笑說:“你這是還留有後手呢!”
“不算後手,只是計劃的一部分。”
宋暮新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他們把於小山扶到卡尼的車上,孟串兒小聲的囑咐卡尼把於小山先送到牛姚省警察局錄口供?然後送去大使館,接下一下來的事一切按計劃進行。
“姐?給你。”婷婷把那張折換成全部美金的卡遞給孟串兒?孟串兒接都沒接?直接努努嘴讓給宋暮新。
“婷婷,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寸步不離地幫我照顧他,我把我的命交給你了,記住,寸步不離。”
婷婷慎重地點了點頭,留在了於小山身邊。
孟串兒說完轉身要走,於小山死死地拉着她的手不撒開,三年荒廢的時光,像三輩子那麼長,剛一見面冷不防她又要走,心裡就像怕她消失一樣。
於小山意識到,串兒已經變了,戰火和硝煙沒讓她成長起來的那部分缺失,現實的磨折和離別的疼痛已經填補了上。
能調得動亞青社的老爺子,也敢跟博南諾的人玩手段,她終究還是長硬了翅膀,但是他媽的再硬也是他的那個幾經歲月不變本色的女人,他捨不得也放心不下,哪怕現在自己也渾身是傷。
孟串兒湊到他的耳邊說:“放心,我會一切小心。這些事兒交給我,你得信我,就跟在阿富han我信你一樣,我還有賬沒跟你算完,不會就這麼杆屁的,你給老子乖乖等着。”
於小山摸了摸她的頭髮,這瞬間覺得自己脆弱如一個毫無防備的孩童:“你要是回不來,我再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如果我不忍了,那就全都給我陪葬。”
孟串兒胡嚕了一下他的腦袋:“扯他媽什麼王八犢子。”招了招手,跟宋暮新一行人走了。
卡尼的車先行開路,亞青社的車子們緊隨其後,還有幾輛車跟在亞青社車隊的後面,車裡面蘇珊娜帶領的所有人都拿着攝像機和照相機以及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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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按照博南諾那個斷指貨指的路線,向大熊山的方向出了市區。
其實剛剛宋暮新的意思讓孟串兒跟着於小山一起先撤,剩下的事交給他來處理,孟串兒只是笑笑沒說什麼。
宋暮新也不說什麼了,就是看着孟串兒,那種眼神孟串兒能感覺到,好像是在說真正的戰鬥還沒有開始。
孟串兒只輕輕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宋暮新從心底有點欣賞孟串兒這個虎妞兒,甚至對剛纔她在自己懷裡的狀態有一點眷戀,他知道她是於小山的,這女人滿心滿眼都只有一個男人。
但是不妨礙他對她動了心思,這種女人原本就不適合小情小愛。她配的上心狠手辣這個詞兒,她對博南諾的恨意來源於這個組織威脅到了於小山的性命,不親手鏟除都不能讓她的怒火平息一絲一毫。
多麼像宋暮新自己,某種程度上,宋暮新覺得,於小山跟孟串兒其實是不合適的,因爲骨子裡,孟串兒要更堅韌,更頑強。
宋暮新硬搶了於小山,是打算硬到底的,但是卡尼帶那幾車人的裝備一看就是記者,其中有幾個話筒帶牌的幾乎囊括的女神國三大傳媒巨頭,這種情況要動手肯定也不能亞青社的出先手。
畢竟要估計輿論環境,亞青社必須得有拿的出手的理由,至少在這些記者沒走之前是這樣的。
其實,對於孟串兒來說她最大的戰鬥就是把於小山救出來,現在她已經勝利,接下來的就是復仇,所以此時她的心態很好。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一種變態般的享受。孟串兒像是從來沒了解過自己,未曾發覺靈魂深處的嗜血的那部分基因。
並且從阿富han的槍林彈雨中走過來,一個社團和組織的火拼對於她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在她接下來的計劃中不能讓這種事情提前發生,要集中火力直搗黃龍,不能直接幹掉博南諾的首領就沒必要使用武力。
最高明的戰爭是謀略,是兵不接刃就讓對方聞風喪膽,損兵折將得是下下之策,所以蘇秦那種縱橫捭闔的纔是大家風範,千軍萬馬踏平河山的充其量只能算做是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