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來了嗎?”
李望中的兒子搖搖頭,身體蜷縮成一個團,在地下室於小山準備的牀上止不住地抖。
這個苦命的年輕人,因爲有了一個世界矚目的爹,已經在女神國政府的貼身監視下生活了3年之久。不能見親人,行動也在很多方面受到限制。
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跟父親和妹妹團聚,然後擁有再正常不過的天倫之樂。宋暮新等人是通過一款遊戲的服務器跟他取得聯繫的,因爲他的手機、郵箱、推特全部屬於非自主狀態,可以跟父親視頻,但是隻能聊些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
當亞青幫說出了計劃,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無論有可能遭受多麼大的風險,他都想試試,萬一跟自己的家人能夠回到祖國,在陽光下生活,該是一件多麼幸福和快樂的事情。
可是他應對此類事情真的是半點經驗也沒有,當地下室的門被那個探員打開的時候,李望中的兒子嚇得抽筋,他似乎聽見了死亡的聲音,命運像是沒有開始就宣告結束了。然而等待了許久,居然等來了於小山。
於小山霎時就明白,這位一定已經被宋暮新收買了,但是對於自己的職業又有着執拗的不服氣,他願意放水,但是一來得證明自己的實力,遠非那些草包可比。
二來,無論宋暮新用了什麼方式收買了這個人,此刻都得額外領情。
於小山囑咐了一句:“你按照計劃進行就行,其他的事情不必管。門口有一個探員,你正常走出去就行,不必驚慌失措。”
李望中的兒子擡眼望向這個男人拼命點着頭,彷彿他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這棵草無論說什麼都是那樣動聽美妙,抓住他話裡的精髓就等於抓住了生命。
不一會兒,卡尼走進了雨山茶樓,今天的卡尼穿了一套傳統的阿富汗服飾,長長的白袍,還帶了一個超級大的白色的纏頭巾,幾乎遮住了一半的臉龐,看上去有些奇怪。
所以果不其然一到門口就遭遇了還立在門口的聯邦調查局的那個探員的狐疑。
“很抱歉,這位先生,恐怕你得停下來接受檢查。”
卡尼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充滿了不解:“我是這個店的股東,今天要給幾個高級中餐廳配送茶葉,每天我做這項工作的時候都沒有遭到阻攔,爲什麼今天要這樣對我?”
探員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真的對此表示抱歉,但是我也只是遵照命令形式,請接收我的檢查。”
卡尼走了過來伸開雙臂讓探員搜身:“我受到了羞辱,我要進行抗議,是不是我爲女神國做多少貢獻都要遭受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我的妻子是女神國的土著,我也無比熱愛這個國家,你們不可以這樣對我。”
探員聽得直皺眉,卡尼這身裝束一看就知道國籍是那個不好惹的帝國墳場,本來國家之間的關係就很是緊張,而且今兒的確不是因爲他的身份才被搜查,背上這樣的投訴搞不好工作都要丟掉,所以探員邊搜身,邊客客氣氣地解釋。
“真的不是因爲您的原國籍的問題,我們今天的行動跟亞青社和一位華裔科學家有關,但是我保證跟您本人無關。希望能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
卡尼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你趕緊查,查完我好取貨送貨,出來的時候你是不是還要查?”
“您出來的時候要帶非常大的箱子出來嗎?比如……旁邊這個?”探員指了指帶輪子的剛纔打開一堆茶的,立在茶樓門口的大傢伙。
卡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探員:“就算我要帶,我能拿的動嗎?你的腦子是什麼做的這位夥計?我只拿五斤茶葉出來。”
“那就不會再麻煩您了,我已經檢查完畢,您請去工作吧,感謝您的配合。”
卡尼走進了茶樓轉身進了內室,5分鐘不到的樣子就拎着五斤茶葉低着頭走了出來。探員抽着煙,只瞄了一眼卡尼,就不再管他了。
一上午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聯邦調查局在中午的時候又來了四個人,其中包括那個打開書房按鈕的探長,徑直走過來直接問門口的探員:“現在進行補查階段,上午這裡來了幾個人?”
“一箇中東國籍的茶樓的股東,進去取茶,停留了5分鐘左右,妻子是女神國人,證件覈查沒有問題,身上也沒有搜出任何違禁品。”
“所以茶樓裡現在還剩老闆一個人?”
“是的先生,我保證連蒼蠅也不會多出來一隻。”
探長點點頭,帶隊進入茶樓內室,赫然看到一襲白袍的卡尼正在和於小山下國際象棋玩。書櫃並排而立,《煙味至愛》的書也不再凸起——細心的探長注意到,書架上所有的書都往前挪動了一釐米。
探長意味深長地瞪了一眼剛纔承諾“連蒼蠅也不會多出來一隻”的,嘴巴已經長成了“O”型的探員。
探員結巴得快不會說話了:“我的上帝!這不可能!這……這是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他拎着茶葉走出去的!這個這個,這裡面不可能有人,有也不應該是你!”
卡尼無辜地看着手足無措的探員,仍舊忽閃着大眼睛:“我出去了啊,又回來了啊,我看到你在抽菸,就沒打擾你啊。”
探員要被氣死了,指着卡尼:“他!!他撒謊!我一直盯着門口,不可能回來了我看不到!”
於小山叼着煙,走了一步棋,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卡尼:“到你了。”
探長笑了笑:“於先生,恐怕我們需要調查一下您茶樓的監控,您這裡恐怕是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哦,監控啊,三天前就壞了,還沒來的及修,報修記錄可以給你看一下,約的是今天下午。你們要是閒着沒事,下午可以陪着維修工人一起喝個茶。”於小山回答完又催了一遍卡尼:“別溜號,到你了。”
探員們被於小山玩世不恭的態度氣得咬牙切齒,要知道所有牛姚省聯邦調查局的這一上午都跟傻小子一樣到處追着箱子跑,確保每一個箱子都打開看過了。
而牛姚省聯邦調查局的做得最無可救藥的事情就是弄丟了李望中的兒子,現在這個人已經消失了一上午了,如果超過一天找不到這個人,整個牛姚省恐怕都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在這種情緒下,每個人都變得十分暴躁,於小山的雨山茶樓一定有鬼,可是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鬼才相信監控壞了這種愚蠢的藉口。
但從理論上講,於小山自己的監控有權利壞掉,報修記錄也的的確確是三天之前,探長之所以要查於小山的監控是因爲,附近能監測到雨山茶樓大門口進出的警用攝像頭一共有三個。在今天上午全部壞掉了。
在女神國,法律明確規定,任何蓄意破壞警用監控探頭的作案者將被依法懲處。因爲警用微型監控探頭的外表標有文字和卡通圖片,表明這是任何人不得擅自移動、偷盜和破壞的公共安全設備。
可是問題是,就是被人破壞了,這人還自己投案自首了,說窮困潦倒活不下去想要坐牢。聽聽這是什麼神經病才能想出來的理由?
而這個人上午已經被查了個祖宗十八代,是個白人,女神國本國土著。跟於小山一萬杆子也打不着。
箱子是買來賭茶的,亞青社旗下有貿易公司,早晨給於小山送箱子的人說是一週前從這裡拿走了箱子,今早來給他送茶的。交易記錄、信息記錄、一週前拿箱子的在其他路口的視頻全部齊全。
失去監控的情況下,只有探員一個人的證詞,證詞內容也僅僅是“看見卡尼出去了但是卡尼又出現了。”這完全不能說明什麼,完全不能。
探長一行人僵持了一會兒,又全部對雨山茶樓搜索一番,只能撤隊作罷。
卡尼狡黠地眨了眨眼:“於,你說他們還會來嗎?”
“無所謂了,剩下的事情是宋暮新去負責的。過幾天等着看新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