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柳向波風物盡

沉月宮。

一藍色錦衣男子細細地端詳着那半截烏黑的匕首。盛放匕首的白色精緻瓷盤中心已經隱隱泛出青黑色,昭示着匕首上的毒藥有多麼兇猛劇烈。男子將幾個瓶瓶罐罐擺放在桌上,在匕首上輪番輕輕地灑上一些粉末,一粘在匕首上便立刻被融化殆盡。

白輕墨躺在軟榻上,淡淡地看着男子的動作,問道:“如何?”

男子微微皺着眉頭,回答道:“宮主,此毒劇烈無比,聞所未聞。屬下尚不能斷定是何方奇毒,亦找不出解毒的方法。”

“你都解不出?”

“是。”

白輕墨微微斂眸。雪升,乃是沉月宮中使毒解毒的高手,身爲沉月宮四大護法之一,毒術更是他的獨門絕技。如今連他都沒有見過,那這毒……

白輕墨站起身,緩緩走到桌子旁邊,凝視着那半截匕首。攤開手,折闕立刻將一根銀釵遞到她手上。銀釵光滑的尖頭碰觸上匕首刃,輕輕翻動。

一旁的雪升道:“此毒既然屬下不能解,想來只有如煙谷的毒後——柳非煙能夠解開……宮主!”

一聲驚呼,白輕墨不明所以地擡起頭望向一臉驚恐的雪升,尚未來得及問話,只覺指尖一麻,一股電流便傳遍了四肢百骸,如鋼針一般刺進全身血管經脈,然後彙集在一處,齊齊向上衝刺,劈開頭顱,直闖靈臺。

指尖陡然一鬆,銀釵落在地上,白輕墨雙腿一軟,整個人脫力一般向後倒去。折闕一把扶住白輕墨,冰雕一般的臉龐泄露一絲驚惶。在茶鋪裡白輕墨中軟筋散是假象,這次可是真的站不穩了。

“宮主!”

雪升立刻走上前來,一把抓住白輕墨的手,只見那觸碰了銀釵的手指指甲已經開始泛青,再扣上脈門……

“毒素在蔓延,蔓延的很快……”雪升低頭一看地上的銀釵,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青黑色。立刻二指併攏,在白輕墨身上幾處大穴順排一溜點下去,封住穴道,禁止血液逆流,雪升扣在白輕墨手腕上的手依舊沒有一絲放鬆,擡頭看向折闕,目光嚴肅,“這毒我解不了,必須帶宮主去如煙谷。”

折闕一皺眉,托住白輕墨的身體,輕輕靠在軟榻上。

就這麼一小會兒,白輕墨臉色已經開始泛白,額上滲出點點冷汗。半晌,被毒素入侵的痛楚略爲減緩,白輕墨微微睜開眼,瞥了一眼地上完全變黑的銀釵,勾起脣角冷冷地笑了笑。

方纔雪升驚呼的那一刻,定然是看見了毒素正順着銀釵一路向上蔓延,而在白輕墨那個角度,因爲光線的原因,則無法看見青黑色的蔓延。

白輕墨靠在軟榻上,輕輕抽了口氣,平緩渾身針刺一般的疼痛,費力地擡起手,動了動泛青的指尖。

折闕扶住白輕墨,眼裡露出擔憂的神色:“宮主……”

白輕墨勾了勾脣角,示意她不必焦急,擡眸望向一旁的雪升:“如今非去如煙谷不可麼?”

雪升道:“是。此毒屬下無法解開,只能找毒後一試。”

“要多長時間?”

“半個月。”雪升低垂着頭顱道,“半個月內若是沒能解開……”

白輕墨目光淡淡道:“若那柳非煙也解不開,本宮是不是便該命歸黃泉?”

“宮主……”雪升滿眼焦急地擡頭,卻在觸及白輕墨目光的那一刻不得不將頭低下,“……是。”

“很好。”白輕墨眼中流過一絲微光,一句“很好”將不知其打算的兩人弄得莫名其妙,“此前本宮原不想去如煙谷。託青城派的福,今日,卻非得逼本宮走一趟了。”

————————

碧落教。

黑暗的殿堂中,一方巴掌大的橢球狀雪白玉璧,靜靜地躺在精緻的檀木架上。晶瑩剔透,渾體瑩白,在黑暗中綻放着一絲柔和的淡淡光暈。橢球形狀的玉璧內,竟然雕刻了一株蓮花的輪廓,沒有任何人工的痕跡,卻每一絲紋路皆清晰無比。蓮花靜靜地飄浮在玉璧的中心,彷彿正緩緩旋轉着,散發着淡淡的紫光,彷彿天界瑤池邊的雲霞,綺麗而炫目,透明而聖潔。

正是沉月宮失竊許久的蓮和璧。

蘭簫從黑暗裡一步步走近木桌,眼眸深沉,目光始終不離發光的玉璧。此時此刻,他站在這裡細細地端詳着那神物一般的蓮和璧,神情莫測,眼中卻存有一絲淡淡的玩味與算計。

此時的他已經接到沉月宮受埋伏殺死青城派大長老的消息,也知道了白輕墨已經回到了沉月宮。

那個女人……

明明知道是自己拿了她的蓮和璧,卻從頭到尾始終一言未提,反而很自然地與他坐在了一條船上談交易。若是旁人,敢這樣挑釁他碧落教早已經死無全屍,唯獨這個女人……和她相處時,處處皆是算計,卻又似一絲算計也無。因爲他能想到的,她大抵也能想到;她知道的,他基本上也知道。所有的對話皆是掩飾,又似是完全坦白自己的意圖,那些客套,不過是爭強好勝之餘的一些廢話罷了。他與她,勢均力敵,分毫不差,竟像是老天弄人一般做出的兩個一模一樣的元神,只是放進了兩個不同的軀殼裡。有生以來,真是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一個人……

蘭簫嘴角微微勾起,笑容裡隱含的不知是嘲諷還是無奈。

一個人,若是能夠接納自己的對手作爲合作伙伴,那麼,她若不是傻子,就是有一顆卓越的野心和一盤完美的算計。

擁有這樣一個對手兼夥伴,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看着蓮和璧中緩緩旋轉的紫色蓮花,蘭簫晶亮的眼眸微微眯起。

既然她已經回宮商量與祁家的合作事宜,只要青城派不立刻鬧事,自己也可以閒下來幾日了。這蓮和璧放在自己這兒也已經有了不短的日子,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彷彿只是一件稀世珍品。如此再浪費時間等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

蘭簫擡起眼望向黑暗的虛空。

“準備好東西,隨本座去一趟如煙谷。”

————————

陳酒的香氣撲鼻,單飛獨自一人坐在酒樓裡,一腳架在凳子上,搖晃着腦袋聽着小曲兒喝着小酒兒吃着霸王餐,閒人一個好不快活。

他已經在外頭逍遙了不少日子,離碧落教主限定的三個月假期已經不剩多少時日了。一想到馬上要回去給那個僞君子四處偷這偷那的,單飛頓時覺得渾身不爽快。

身爲堂堂影芙門少主,他一輩子怎麼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爲過,爲啥偏偏遇上了這麼個道貌岸然的碧落教主,賠進了自己的大好年華不說,還被失主逮到弄了一身的傷差點殘廢。唉,這樣慘痛不爲外人道的經歷,光是想想就覺得傷心。尤其是這段時間,碧落教竟然還和沉月宮合作了!

一想到這裡,單飛就恨得牙癢癢。好個蘭簫,好個白輕墨,一個僞君子,一個毒美人,一對蛇蠍心腸天打雷劈,這兩個人湊到一塊兒簡直就是天下人的悲劇!

眼角瞄到一個模樣挺正常的貴公子從自個兒身邊走過,單飛換過一隻手撐住腦袋,往過道那邊一傾身,貴公子正巧從其身邊走過,無知無覺。單飛又喝了一口酒,再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單飛心滿意足地咂咂嘴:今兒個的夜宵又有着落了……

正回味着甘甜的美酒,卻聽得旁邊那一桌的人低聲討論着。

“……哎,聽說沒,青城派派人伏擊沉月宮主,結果賠上了大長老的性命,這青城派已經準備傾巢出動說是要掀翻碧落教和沉月宮啊!”

單飛一邊喝着酒,一邊緩緩豎起了耳朵。

“嘖嘖,看來這回真的要有一場惡戰了……”

“可不是麼,青城派位列八大門派之一,被兩個年輕人搞得面子丟盡了,哪怕是要破釜沉舟如今也該反擊了。”

“是啊,前幾日還聽說青城派殺了碧落教好幾個下屬呢。”

“那碧落教和沉月宮恐怕也會損失不少啊……”

哼,哼哼……單飛心裡哼哼着,誰讓那兩個人平日裡作惡多端還像天天喝着瑤池仙露一樣不食人間煙火,現在報應來了吧。就該讓那兩人吃點兒苦頭,看他們還敢不敢如此虐待我天下第一神偷……

又有人說道:“……不過啊,我倒是聽說碧落教主蘭簫和那沉月宮主白輕墨近幾日沒有在任何地方出現,好像是……失蹤了。”

“對,我也聽說了。沉月宮主自從離開碧落教回宮後就沒有半點消息傳出來,那碧落教主就連自個兒下屬被殺也沒有半點動作,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

“怎麼會這樣……”

失蹤了?單飛喝了一口酒,皺了皺鼻子。大白天好好的玩失蹤有什麼意思,那兩個人走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計好的,恐怕又有什麼算盤正打得噼啪響呢!正這樣想着,單飛心裡又抖了抖。那兩個人失蹤,絕對沒有好事兒,自個兒還是先避一避,等風頭過了再出來吧。

頭頂上,風雲正在開始涌動。

多少大勢力正因爲一個可大可小的爭端已經被捲進了漩渦。多少人想要避開,可是,雲層後往往有一隻翻雲覆雨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人們的咽喉。

作者有話要說:

摘得一雙紅豆子碧落沉月洗江湖從今若許閒乘月天宮畢竟風流絕聞人昔時過人香慈雲稽首返生香嚴殺盡兮棄原野武皇開邊意未已落紅不是無情物鳳去臺空江自流落梅橫笛已三更聞人昔時過人香不見花市燈如晝豈有蛟龍愁失水徵人自是無歸夢折鐵難消戰血痕覆巢之下無完卵不是世人皆欲殺夜半鐘聲到客船雨洗芭蕉葉上詩收網黃雀戲螳螂摘得一雙紅豆子笙簫恰稱語音圓折戟沉沙鐵未銷落梅橫笛已三更轉過迴廊叩玉釵不見花市燈如晝人間有味是清歡邊庭流血成海水泥人花底拾金釵薄情轉是多情累誰憐辛苦東陽瘦深山烏啼聞鬼嘯須知淺笑是深顰照水紅蕖細細香紫玉釵斜燈影背轉過迴廊叩玉釵聞人昔時過人香冰雪爲容玉做胎誰憐辛苦東陽瘦血染高臺玉黃鶯人間有味是清歡須知淺笑是深顰嶔崟草木多歧路雛鳳清於老鳳聲笙簫恰稱語音圓不是世人皆欲殺新年快樂麼麼噠雨洗芭蕉葉上詩雛鳳清於老鳳聲折鐵難消戰血痕冰雪爲容玉做胎白雲忽過青林出石紋亂點急管催聞人昔時過人香咫尺風雲盼長堤鵝湖山下稻樑肥紫玉釵斜燈影背常願能回造化筆泥人花底拾金釵一山放過一山攔關山深處鬼難尋說與西風一任秋須知淺笑是深顰卮酒曾將醉石尤尋遍荷塘空水遺人亦不向東山久鵝湖山下稻樑肥走劇情想不粗題須知淺笑是深顰作者君要shi掉L嶔崟草木多歧路黑雲壓城城欲摧照水紅蕖細細香鐵馬冰河入夢來君看滄海橫流日金風玉露一相逢可惜腦子不好使秋柳向波風物盡兀那塵緣容易絕聞人昔時過人香一派西風吹不斷慈雲稽首返生香雛鳳清於老鳳聲常願能回造化筆咫尺風雲盼長堤更無人處月朧明笙簫恰稱語音圓五千貂錦喪胡塵一山放過一山攔豈有蛟龍愁失水六月生風雨打盡那應金粉不兼香林蔭往事走風花天台四萬八千丈雛鳳清於老鳳聲折戟沉沙鐵未銷莫誤雙魚到謝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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