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無人處月朧明

賀雲山,臨風山莊。

單飛獨自飛上山去,腳程極快,有些正在山路上走着準備登頂去看熱鬧的遊俠散客們只覺得身側黑風一閃,再無任何動靜,還以爲只是自己的錯覺。

懷揣着一顆激動而躍躍欲試的心,單飛將渾身上下打理得一絲不苟,墨色滾金邊的錦衣,以往只在腦後鬆鬆一綁的頭髮也都束在了頭頂,用一支墨綠的髮簪固定着,給那張娃娃臉添了幾分難得的穩重與威勢。今日,他是以影芙門少主的身份出現在武林人面前的,絕對不能讓江湖人將他們隱宗之首看低了去,而更重要的則是不能讓北堂尋把他看低了去。

他先時內心憂鬱地在碧落教待了許久,浪費了不少時間,眼下腳程飛快地趕上來,恰恰趕到武林大會開始。

單飛一邊使出渾身解數奔上山,一邊思量着待會兒如果影芙門的位子上已經有人坐着了他要怎麼上去把人家拎下來纔好。

越往山上走,人就越多,已經能隱約聽見鼓聲,那是貴賓入座時的迎賓禮仗。

不消片刻,單飛已經登上了山頂。

山峰之上,人山人海。

比任何一件盛會都要盛大威武,武林大會的陣仗遠非尋常可比。寬而平的擂臺在正中央搭建完成,用紅色的幕布蒙着,其後乃是靠着山岩的貴賓席,一張張桌椅擺放得十分整齊有序,黑白兩道分別坐在東西兩側,擂臺邊上圍滿了人,密密麻麻的人頭匯成人海,有人席地而坐,有人飛上樹枝或是假山,佔了高處的位子藉以觀禮,人頭一直鋪到沒有落腳處的地方,遠處的人無法看到最前方的情況,都想盡辦法找到高處。臨風山莊之中只要能夠出動的人手都派了出來,用以迎接貴客和維護秩序。倘若從空中俯瞰,整座賀雲山都是一片人頭的海洋。

此時,武林大會已經開始,韓臨東作爲上一任的武林盟主以及此次武林大會的東道主,站在場子的最前方,隨着身邊管家的唱名,一個一個地歡迎前來捧場的貴客們。

單飛在人堆中往前擠,引來周邊不少不滿和咒罵,但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而是一臉急切地在前方貴賓中尋找自家老爹或是影芙門長老的身影。

明宗地位最爲崇高,北堂尋作爲明宗少主,第一個便被請了上座,一個面容俊朗的年輕公子,一身白色錦衣,並無什麼其他裝飾,但僅僅是坐在那兒,便自有一股安然淡定的氣度。眼下武林四大門派與四大世家已經全部入座,緊接着就是傾雲樓,凌昭雲身爲傾雲樓主,人緣雖是十分的好,但並不經常出席這種人多爆場的場合,然而此番看在是武林大會的份上,也當仁不讓地來了,雖然仍舊是一襲白衣一柄玉扇兩袖清風地瀟灑上臺,但仍舊引發出人羣中不少的高呼。

然後便是碧落教與沉月宮。

在臨風山莊報出碧落教這三個字的時候,場下便響起了一陣嗡嗡的竊語聲。在這敏感緊要的關頭,這兩派的任何一個舉動,都牽動武林所有的關節,不免讓人議論紛紛。

蘭簫與白輕墨雖然時不時地喜歡擺點兒譜殺殺旁人的面子,但在此時也沒有表現得太過隨意。

蘭簫一襲月白色的錦衣,腰間別一把標誌性的白玉笛,在衆目睽睽之下,步履不緊不慢,仍舊是一貫的優雅。

韓臨東迎上來,笑着道:“碧落教主,請。”

沒有絲毫的芥蒂,蘭簫溫和淺笑着迴應:“請。”

接下來是沉月宮。

白輕墨一身紫色長裙,脣角一貫地淡淡勾着,水翦顧盼間笑意魅惑天成,卻令人感到一陣陣地發寒,長裙曳地,女子纖挑的步伐緩緩走上臺階。

“韓莊主。”

韓臨東並非第一次和沉月宮打交道,但白輕墨那絕麗姿容而完全不露聲色的笑容,卻總讓他感到不太舒服。

“白宮主。”

臨風山莊的管家元谷正要報出下一個門派的名字,卻接到了韓臨東一個眼色,閉了嘴。

白輕墨淡淡頷首,從旁邊越過韓臨東,徑自走向貴賓席。

腳步卻在白家的位置前面微頓,在衆目睽睽之下,轉過身去,面向那坐着的人。

極少自己出面的武林第一世家家主白巖,此時正端然坐在白輕墨的面前,其身後的兩把椅子上,坐着的便是白洛雲和白清城。

白家和沉月宮的淵源,自去年年末的臨風山莊賞梅會之後便傳了出去,被江湖人津津樂道了好長一段時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去。祈無芳和凌昭雲對視一眼,後者挑了挑眉,報以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便和大家一樣看着那一方的情況。蘭簫原本安坐在位子上,此時亦往那邊看去。

絲毫不在意有多少人在看着,白輕墨就那麼垂着頭,定定地看着端坐的白巖,眼中神色有一瞬是無比清晰的寒冷,如利刃一般直直刺入白巖的眼中。

“墨兒……”白清城不由得出聲,但立刻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將話咽在了喉頭。

被那聲音一喚,白輕墨眼神有一瞬的恍惚,旋即脣角勾起,換上了一如既往的魅惑笑容,彷彿方纔的一切都是錯覺。

“白家主安好。”

白巖是年過四十的中年人,兩鬢卻已有斑白,站起身來,那與白輕墨有着三分相像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滄桑與愴然,卻沒有半點失儀,穩重地道:“白宮主。”

白輕墨作爲沉月宮的宮主,而他是白家家主,論輩分,他當然不需要站起來和白輕墨說話,但現在,沉月宮乃是當今武林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其實力與白家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聽着家中的人說起沉月宮,看着沉月宮在這個女兒的手中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般地位,心中的情感難以言說,現在卻在這樣的場合相見。

白巖忽然覺得自己很失敗,胸中漫起一股酸澀之意,張口道:“十年了啊……”

“是呀,十年了呢。”白輕墨勾着脣角,淡淡重複,那眼神彷彿是笑着看向面前略有頹色的中年男子,“白家主是否想過,當年倘若能仁慈一些,就不會有今日呢?唔,看您的神色似乎不太好,看來是很不想看見本宮,這倒是本宮的不是了。”

白洛雲眉毛抖了抖,站起來:“你竟然這樣同爹說話——”話未說完,便被白巖擡手製止。

白輕墨挑眉看向自己的父親。

白巖完全不在意她的話語,而是出神地望着她的臉龐,目光中似乎存了點追憶,喃喃道:“當年,你娘也是這般模樣,當真分毫都不差……”

聲音雖低,卻讓旁邊的幾人都聽了個清楚。

白輕墨目光一顫,目光陡然凌厲起來,彷彿刀劍一般要將眼前頹喪的中年男子千刀萬剮,聲音冰冷而鋒利,帶着絲絲縷縷的嘲諷:“白家主倘若還存了一點兒良心,就莫要再提當年的事情。我娘活了一輩子,爲的不是男人,是爲她自己。本宮有今日,與你白家亦沒有任何關係。”

白巖沉默。

白清城也站起來,目光痛苦顫抖地對白輕墨道:“墨兒,你別——”

白輕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除了滿目紋絲不動的冰冷,幾乎不帶任何感情。

白清城一顫,噤聲。

白巖重新將目光對上白輕墨的雙眼,道:“墨兒,是爹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男子的聲音沉重而低啞,讓白輕墨有一瞬的怔忪,但很快便恢復冷靜,目光在白巖與白清城的臉上掃了一圈,淡淡地一揮袖,轉身走向了蘭簫身邊那個自己的座位。

雙方的互動僅僅限於短短的幾句對話,而且生意並不大,在這露天的大場地上傳不出很遠,僅有離得近的幾位賓客聽清了那幾人的對話,而離得遠一點兒站在場下的人們便只見到沉月宮主在白家的位置前停留了一會兒,大抵是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離開了,完全不明就裡。

負責唱名的元谷見白輕墨穩當地坐下了,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來,回過神繼續報出下一個門派:“九閽閣!”

黑道的人也被叫了上來,場面重新恢復熱鬧。

白輕墨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淡淡瞟了一眼坐在不遠處面無表情的北堂尋,心裡微微有些好笑,然後便撞上蘭簫的目光,淡淡地勾了勾脣角,一縷極細的聲線遞過去:“少看熱鬧,待會兒你還得見你那位娘呢。”

蘭簫微笑,嘴脣未動,聲音卻如同響在白輕墨耳邊:“我與她並非久別重逢,沒什麼好說的,她也不見得會在這種場合同我認親。”

白輕墨一哂,將目光挪開,落向場下那黑壓壓的一大片武林人士,心中微嘆,果真是大場面。

黑道的賓客們也依次入了座,黑白兩道分開坐在兩側,中間夾着傾雲樓、碧落教與沉月宮,還有三個位子,便是三大隱宗的了。

單飛好不容易從人堆裡擠出來,眼看臨風山莊的那個大嗓門兒就要報出“影芙門”三個字,目光飛快鋥亮地在人羣中一掃,只見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位正準備上臺階,心中一急,使出輕功飛快地掠過去抓住了那人的袖子,道:“爹,讓我上!”

作者有話要說:

金風玉露一相逢武皇開邊意未已未能無意下香塵遠上寒山石徑斜從今若許閒乘月亂花漸欲迷人眼秋陰不散霜飛晚作者君要shi掉L不是世人皆欲殺漸暮久擲筆添蠟章節名都是浮雲聞人昔時過人香無罪何人叫九閽咫尺風雲盼長堤從今若許閒乘月花枝殿上立梢頭徵人自是無歸夢暮收鳥還人亦稀雨洗芭蕉葉上詩鐵馬冰河入夢來夜深未夢已先疑莫誤雙魚到謝橋江山代有才人出十八年來墮世間覆巢之下無完卵未能無意下香塵無罪何人叫九閽冰雪爲容玉做胎覆巢之下無完卵滿眼飄零百事非聞人昔時過人香秋陰不散霜飛晚走劇情想不粗題滿眼飄零百事非收網黃雀戲螳螂冰雪爲容玉做胎作者君要shi掉L遠上寒山石徑斜無罪何人叫九閽鐵馬冰河入夢來須知淺笑是深顰啥子標題取不出泥人花底拾金釵人亦不向東山久風過池塘深幾許未能無意下香塵人間有味是清歡未能無意下香塵深山烏啼聞鬼嘯鐵馬冰河入夢來欲飲琵琶馬上催人間有味是清歡正文君在巫山第幾峰重到舊時明月路正文瀚海闌干百丈冰不見花市燈如晝君問歸期未有期須知淺笑是深顰雨洗芭蕉葉上詩柳暗花明又一村多情自古原多病人亦不向東山久山重水複疑無路琉璃水上風波動轉過迴廊叩玉釵雛鳳清於老鳳聲柳暗花明又一村無罪何人叫九閽不是世人皆欲殺豈有蛟龍愁失水漸暮久擲筆添蠟紫玉釵斜燈影背風過池塘深幾許蓬山此去無多路人亦不向東山久衡陽雁去無留意折鐵難消戰血痕五千貂錦喪胡塵嚴殺盡兮棄原野碧落沉月洗江湖破釜沉舟猶不足兀那塵緣容易絕花枝殿上立梢頭寒山腸斷玉關聲夏風十里一潭碧琉璃水上風波動情到深處情轉薄遠上寒山石徑斜邊庭流血成海水人間有味是清歡君看滄海橫流日鵝湖山下稻樑肥尋遍荷塘空水遺琉璃水上風波動邊庭流血成海水未能無意下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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