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 聚精會神地盯着臺上那些人的動作。飛旋在空中的明石漸漸變少,那些人面前的石槽漸漸滿了起來。空中飛行的明石只剩下寥寥幾顆,它們漸漸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朝着場外飛射出去。我看到一顆朝着我們的方向飛來, 沒有猶豫, 伸手抓住了它。
我看着手上閃閃發光的明石, 心裡有些疑惑。之前學習魔法的時候, 裡面有一個重要的環節就是念咒語。我一直傾向於把唸咒語理解爲一個溝通的過程,你需要藉助自然或者超自然的力量爲自己所用,所以在用之前你需要和這些力量的主人用他們才懂的語言溝通, 以期獲得使用這些力量的權力。咒語就像是一句對接的暗號,一段互補的密碼, 你念出了它, 你就暫時獲得了某種力量的使用權限。鍊金術如果也是一種魔法的話, 那麼爲什麼那些臨時被請上臺去的人並沒有從魯西西大師那裡學習咒語,卻依然可以和魯西西大師一樣抓住明石呢。如果臺上的那些還可以說是託的話, 那麼我自己,我可以肯定是確確實實不懂這項魔法,也沒有接觸任何相關的咒語,爲什麼我可以一舉抓下這塊明石呢?明明這些明石的速度快得驚人。
“你竟然抓住了!”亞瑟盯着我手中的明石大叫道。如果不是明石還在我的手中,我大概得懷疑抓到明石的其實是亞瑟了。
那些飛出去的明石相繼被其他人抓到了, 他們看上去沒有一個懂得鍊金術相關的魔法, 純粹是和我一樣圍觀的羣衆。魯西西大師笑眯眯地朝大家鞠了一躬, 就叫人上來擡了裝明石的石槽準備退場了。又是一陣潮水般的歡呼, 我想了想, 撥開人羣跟了上去。
擡石槽完全是羣衆自發的,因爲人太多, 才需要魯西西大師親自點。我個子大,又擠到前頭去了,魯西西大師微一猶豫,就指了我。我擡了一個離魯西西大師最近的石槽,隨衆人一起跟在他後面,朝着營地裡放置明石的地方走去。
幹完活,我磨磨蹭蹭走在了最後面,正想找機會跟魯西西大師搭訕。
“你叫亞伯是嗎?”魯西西大師突然笑眯眯開口道。
“您認識我?”我有點驚訝。
“當然。”魯西西有些怨念地擡頭看了我一眼,“你可是這座山上個子最高的人。”
作爲這裡唯一一個有成年人體魄的人,我似乎還不太瞭解自己出名的程度。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魯西西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腦門,有些狡黠地看了我一眼。
被看穿了麼?看魯西西並沒有不高興的意思,我有些窘迫地說出了自己之前的困惑。
“魔法的力量來源是什麼,究竟如何才能使用它們?”看魯西西大師似乎在沉吟,我又問了一個之前一直讓我困惑的問題。
魔法顯然不屬於科學的範疇,但是我一直試圖從科學的角度來理解它們。我想魔法的運用應該也應該能夠遵循一定的規律纔是。
大師原本還笑呵呵的,聽到我問魔法力量的來源,他看我的眼神漸漸變得審視,最後幾乎是有些尖銳了。
“魔法的力量來源於自然,而這天地是全能的耶和華所造,魔法的力量當然是來自於神。至於可以使用它們的人——”魯西西大師臉上浮現出與一貫的親和截然不同的倨傲神色,“當然只有天賦神權的人才配支使這樣的力量。”
這顯然不是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也許有天賦神權,但是我對於我自己以及當時看臺上的人是不是具有這種天賦持懷疑的態度。但是魯西西大師已經似乎已經不想再和我多做交談,戴上帽子繫好斗篷的帶子就匆匆離去了。
我有些沮喪地回到了住的地方,大衛已經在帳篷裡,小蝙蝠也在。大衛正漫不經心地撫着小蝙蝠的下巴,兩個人看上去很親近的樣子。
“它倒是很喜歡你。”看着蝙蝠在大衛的逗弄下眯着眼睛一副十分愜意的樣子,我有點驚訝。它之前對亞瑟很是不假辭色的,別說摸它的下巴,就算摸摸它的翅膀也十分不情願,想不到會在大衛的手上撒嬌。
大衛擡頭看了我一眼:“熱鬧不好看麼?”
這是問我爲什麼不高興吧?我沒想到他會看出來,而且還會問。我進來之前已經稍稍調整了下的自己的情緒的,我不喜歡把自己的不愉快傳遞給別人,而大衛看上去也並不像是一個喜歡隨意關懷別人情緒的人。
“挺精彩的,我還得到了一塊明石。”我把得到的明石從口袋裡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帳篷的支架上。原本只能勉強分辨出人影的帳篷頓時明亮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不適應室內突如其來的明亮光線,大衛擡起一隻手遮住了臉。我只能從他手臂的縫隙裡看到他嫣紅的脣,好似要滴血一般。
我的心有些突突地跳着,總感覺有些莫名地危險。我白天也見過大衛的,只是他的脣有這麼紅麼?我有些困惑。
小蝙蝠突然朝我飛了過來,等我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它,大衛已經鋪好牀準備睡覺了。我用厚實的毛皮包住了發光的明石,也準備睡覺。
“我今天看了魯西西大師的鍊金術產生了一些困惑。”我躺在地上,看着大衛正對着我的後腦勺,不知道爲什麼又有了傾訴的慾望。
“嗯。”大衛發出一個含糊不清的鼻音。
我有種受到鼓勵的感覺:“我向他請教,但是並沒有得到答案,反而更加困惑了。”
“你可以去見見施達夫。”大衛的聲音清晰地帳篷裡響起,“聽說他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煉金術士。”
“嗯嗯。”我之前低落的心情頓時飛揚起來。儘管已經聽說施達夫脾氣很怪,我去他那裡也許十有八九還是要碰壁。但是因爲這話是大衛說的,我莫名就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