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易蒼驚異道,維持着側身半跪的彆扭姿勢。
一瞬,他膺窗、期門、章門等大穴已被我趁隙制下。
此時易蒼看着的,卻是他自己右手肩膀處。
我便有點故意,笑得無比燦爛。
那處,插着一支銀針。
恰好制住他右臂活動。
就在我出手前一刻,我將這隻銀針激射而出,釘在了這個關鍵位置。
“方纔的內力虛浮全是裝的?看來你的功夫不但沒退步,還大有精進。”易蒼轉眼已恢復平靜,“掩藏得這樣好,連我都被騙過了。”
我微嘆,順着他側身半跪的姿勢俯身下去,讓他稍微可以舒服點地躺在地上。
要是他知道實際情況,怕會更驚訝吧。
“何必呢。”也不知想到什麼,我不禁脫口而出一聲嘆息。
易蒼微愕。
“報復,你也已經報復過,何必執着於我這條命。”既然已經說出來,我便索性說個完,“兩年前的秋露堡之變,這條命,便算還給你了。”
“還?你怎麼還?”易蒼帶着不屑帶着玩味地挑眉說着,嘴角勾起。
看着他終於暗流洶涌的瞳孔,我黯然無語。
清茶竹室,青帘扶風。
遙遙又是紫衣人帶着清甜笑意,道一句,你來了。
眨眼便是滿室殷紅火舌肆虐。
而紫衣人依舊同一個笑意,如綢黑髮飄揚間,仍是一句,你來了。
他對易蒼來說,還是這麼重要。
只可惜,死了在我的手上。
並且是在因爲我而背叛了易蒼之後。
“原來的易蒼,不會這樣看重死在我手上的那兩人。”我壓下漸起情緒,冷聲道。
易蒼爆閃一瞬的眼裡,竟似有些掩抑的雀躍,又轉眼滅去,轉頭哼道:“你不明白。”
依舊清遠的嗓音,故作輕鬆的姿態,便叫我不知泛起是愁苦還是憤怒的情緒來,只笑道:“我明白的。”
他瞥眼看我,依舊冷清淡漠幾乎算不上瞪的一瞪,眸裡卻泛起一種不知爲何的深沉顏色,道:“我早已不是你心裡那個易蒼。”
我聞言一愣,只好笑笑:“的確不是。”
“經歷了秋露堡之變,你對我的心意看來卻並沒有改變呢。”易蒼很是譏諷地笑了一聲。
我沉默一會兒,道:“易蒼,你方纔說我喜歡你。”
他也沉默,帶着一抹挑釁的玩味。
“也許原本,可能就是該被稱作‘喜歡’的感情吧。”我笑起來,“只是在我終於要如此界定的前一刻,你一支飛鷹箭,打破了一切。”
秋露堡前,他與成璧並肩策馬而立,在他身後膽怯於我聲威的數萬將士面前,對準我,親手射出了那支箭。
易蒼凝神,我卻自顧說道:“接到你被圍秋露堡的千里急報,當時的心焦,如何掩飾都無用……只是……呵,執着的,怕不止是你吧。”說着,我苦笑一聲,“我們這算是執着於彼此,還只是執着於自身?”
易蒼似想要回答,又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我便輕笑一聲,從容拔下身上易蒼方纔釘入的六根鋼針,在易蒼瞬間轉寒的注視下扯開他前襟,釘入他身前同樣的六道大穴。
他道:“沒有必要。”
“有必要的。”我道。
“以你之智,自然知道要如何對付我,要麼殺要麼放。帶着我走百害無益。”
“我知道。”輕笑一聲,我湊過臉去,“誰說我要帶你走了?”
易蒼的驚疑滑過眼簾迅速消失:“那你這麼……”
“讓你不要亂動而已。”我很無辜很理所當然地一歪頭,壞笑道,“你說了啊,我喜歡你。”
“又如何。”
“所以咯,二愣已經走了,咱們繼續。”
“繼續什……”
易蒼的疑問被我封回口中。
當然是嘴對嘴。
輕易便可以察覺易蒼口中眼中的呆滯驚詫,我一笑側頭,近乎專注地強攻掠奪糾纏。
易蒼愣了也就那麼一小會兒,便奮力想要脫開掌控。
可惜無法得逞。
於是易蒼很明智地立刻放棄,展開了這一吻主動權的爭奪戰。
好傢伙,也是好技巧。
我不知該笑該嘆。
易蒼帶着清冽茶香的氣息混雜在脣齒纏卷間**發出的聲音裡,亦變得頗爲□□。
喘息間隙,我睜開眼,入目便是這樣一雙溼潤欲滴閃着慾望的星眸,不由一愣。
再看見那眸子裡映出的如此相似的另一雙眼,不由輕笑。
自然是我的了。
易蒼的臉微微泛紅,讓原本有些過於蒼白的膚色染上珠玉般的光澤。汗溼的鬢髮凌亂地散着,格外黑亮。而總是淡朱一抹的脣如今紅豔欲滴,帶着□□的痕跡。
我在心裡嘆。
在此刻曖昧火熱的空氣裡,如此誘人。
不着痕跡地擡眼掃視四周一圈,我在易蒼的耳邊低聲一句:“你也可以叫人救你呵。”
說是這般說。只當作沒說。我繼續沿着他在廝摩中早已歪斜凌亂的衣襟,一路自他頸側連綿吻下。
易蒼一震:“等等!”
“等什麼?”我挑眉看他一眼。
“你會後悔。”
我看着他現今模樣,不由笑:“用這種神情說這種話,實在很沒說服力。”
似乎着實生氣,但看起來,不也是樂在其中麼。
只不過……
埋下心底泛上的情緒,我低頭繼續。
易蒼的身體精瘦有力,線條優美,沒有女子般滑膩的膚質,卻也流暢細緻。刻意在他胸前突起和被我鋼針扎入的皮膚上輾轉,感受舌尖那一陣戰慄和耳畔強忍的□□。
不可否認,我也在享受。
但心底的苦澀,已然掩抑不住。
一切像極兩年多前,我率“龍翼”征討後燕的前夜,與他的一場酒後纏綿。
不是不懷疑他是爲報仇而以身作餌,只是當時的我竟荒唐地心存僥倖。
而那場瘋狂後不足數月,便是愈加瘋狂的秋露堡之變。
如今昔日再現,這苦澀卻已成悲傷了麼。
爲什麼。
我終於停下,擡頭。
對上易蒼終於舒口氣卻也更加迷惑不解的防備眼神。
我靜靜伸手過去,不顧易蒼側頭避開,撫上他的脣。
然後低頭,舔去他脣角被他自己咬出的血痕。
“有這麼痛苦麼?”我苦笑。
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已有些混濁。
易蒼大口吸氣,平緩下眼中的欲色和起伏的胸膛。
“真可惜。”我繼續笑道。
“什麼?”易蒼出聲,又立即住口。
原也是與我相似的濁沉。
“要結束了。”我輕道,竟是不自覺帶起的惆悵意味,“算是,有些捨不得。”
易蒼剛要開口,卻是一凜,看着我說不出話來。
我口角的鮮血,已經沿着我的下巴滴落在他留着□□痕跡的腰腹。
而我微低了頭看着鮮紅撲朔滑落,伸手剛想抹去,喉間便又是一股熱流噴涌而出。
“你怎麼了?!”
聽見易蒼的聲音,我一擡眸便對上易蒼滿是驚詫,卻因動彈不得而更顯慌亂的視線。
視線裡頭,是這般似乎的確出自真心的漫溢擔憂。
我的心底,便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溫暖柔軟了起來。
真好。
又是這樣一句莫名其妙滑過腦海。
便在易蒼還來不及躲閃的瞬間,我俯過臉去,吻在一處。
極輕極淡的一碰,還來不及感觸。
只滿口血腥脣齒相渡,多帶了幾分惶亂無措般的決烈。倒是頗爲映襯我與易蒼之間相見時該有的氛圍。
就在這一刻,一道劍光,破空而至!
而在劍光之前,是分攻上下左右的無數道細小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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