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莫清緊盯着窗前的灰衣男子,金色的面具下透出一雙狠戾的眼睛。
“藥王何須問這麼多,你只需要把牀上的人弄醒我便送你回去,斷不會傷你半分。”葉子軒似笑非笑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了出去。
莫清不信任地看了一眼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隨即把目光投向牀上的昏睡着的人,待看清她的面容後,不由得大吃一驚,問道:“這小丫頭怎麼會在你手上?!”
葉子軒的臉上只有冰冷得面無表情的面具,“這你就不用管,她已經昏睡了多日,無論用了什麼辦法都未曾使她醒來。”
莫清將視線集中在月牙蒼白的面容上,執起她露在被子外邊的手腕,拇指按在脈搏上,片刻後側頭看了一眼葉子軒,問道:“她昏過去之前是否受過極大的刺激?”
葉子軒腦海中浮現出當日南宮宸跳崖時她悲痛欲絕的神情,怒火涌上腦門,冷冷說道:“她曾強行衝破穴道。”
“我探測出小丫頭體內有兩股不同氣流的內力,一陰一陽,不似常人,而且似乎在這之前經脈已經部分受損,正在恢復中,一連兩次衝破穴道,新傷加舊患,導致心神紊亂,氣血上涌。”莫清道,心中思忖這丫頭到底是誰?這個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又是誰?
“一陰一陽?”葉子軒神色恍惚地重複莫清的話,腦海中突然想起什麼,心中大驚,話音也漸不穩,“家師曾給她修煉過一種極端陰柔的內功心法。”
莫清聽到家師二字,瞬間明白了這兩人是何關係,原來這戴面具的男子是小丫頭的師兄,這樣的話,他應該不會加害小丫頭的,想到這,莫清的心安穩了下來,片刻後又想到這男子說小丫頭曾修煉過極端陰柔的內功心法,當下不由得警覺起來,問道:“是哪種內功心法?”
葉子軒頓了頓,繼而開口道:“是西方經學。”
莫清心裡一沉,這西方經學是從西域傳來的極致惡毒與陰冷的經法,武林中人鮮有修煉之人,皆因修煉這門心法短時間內能極大的提高內功,達到別人十幾年的修爲,但是這卻是一種隱藏在人體的反噬,時間一長,必定在體內產生與原體相抗衡的陰柔內功,兩者不屬同流必然會相撞從而導致對修煉之人身體的損害。
“敢問公子師從何方?”莫清揚起勁銳的眸子看着葉子軒問道。
葉子軒嘆了一口氣,說道:“家世兩年前去世了,既然師父已經安詳黃土,不便提及她的名字。”
莫清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葉子軒,知道他是有心隱瞞,索性也不再多加詢問,繼續察看月牙的病勢,葉子軒立於其後,並不打攪。
半響,莫清放下月牙的手腕,將手腕挪進被子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有如百萬巨石壓在心間。
見狀,葉子軒心一提,連忙問道:“藥王可否查出我師妹病情?”
莫清捋了捋白鬍須,說道:“這小丫頭體內那兩種不同性質的內功倒也還能持平,因爲她的身體相安無事,多日昏睡不醒怕是心中受了極大的刺激,遭遇了極度悲傷痛苦之事,因而纔不願意醒過來。”
“不願意醒過來?”葉子軒訝然,原來他一直以爲師妹是受了重傷才導致的昏迷不醒,哪料到師妹竟然是潛意識裡拒絕醒來。
“怕是心疼還需心藥醫,這位公子想必知道小丫頭爲何遲遲不醒的緣故吧,要我說這位公子既然把老夫“請”來,也是爲小丫頭的安危着想,老夫言已至此,公子心中自有定數了吧。”
葉子軒心中一窒,沉吟半響,揮了揮手道:“來人,請藥王下去好好休息。”
莫清知道這小丫頭一天不醒,這男子勢必不會放自己離去,無奈之下只有先行退出房門。
待所有人都離去,房內只餘葉子軒與月牙,葉子軒坐在牀榻邊,也只有此刻,他纔敢伸手觸摸這張魂牽夢縈的容顏,蒼白的面容接近透明,狹長的睫毛微顫,恬靜而柔美,這是他的師妹,是他愛了多年的女子,怎麼甘心將她雙手奉給他人,他做不到,他做不到!
是夜,窗外蟬鳴聲和樹枝聲交相響起,葉子軒保持原有的姿勢一動不動將近一天,任由屬下在外叫喚也不予理睬。
看着日漸消瘦,不肯醒來的月牙,葉子軒心裡第一次出現了動搖,他錯了嗎?傾盡所有換來一個不肯醒來的她,到底是對是錯。
年少時候的記憶瞬間侵襲,那年,他剛過十五歲,有一天被師父百里瑤嫣叫去,指着一旁弱小的女孩說道:“這是你師妹,你以後要好好愛護她。”看着瘦弱如柴的小女孩,眼眸裡透着的是不屈不饒的倔強,不肯多看他一眼,臉上並無尊敬之色。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確實是被撼動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相處中,她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動人,他是尋常男子,又是天天跟她相處的師兄,怎麼會不爲她動心動情,只是無論他待她如何,她始終是一副冰清神色,如雪山裡的一朵白蓮,據他於千里之外。
“月牙,你醒醒好不好,師兄知道錯了,只要你肯醒來,要師兄做什麼都行……”說完,葉子軒感覺到手背上有溼意,定睛一看,竟然是月牙眼角流出的淚水。
葉子軒又驚又喜,正準備去叫莫清道長進來,卻聽見月牙似夢囈的聲音,“宸哥哥……宸哥哥……”
剛纔歡喜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心裡像是被重物狠狠地撞擊着,疼得他難以喘氣。
突然聽到一陣兵器打鬥聲,“大人!不好了!”伴隨着一聲驚慌聲,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名手下。
“何事這樣慌張?!”葉子軒沉着嗓音厲聲問道。
“有一羣人闖了進來,手下們難以……難以抵抗……”身着黑衣的手下慌張說道。
“你們首領呢?!”葉子軒冷眼問道。
“劍……劍雨大人昨日返京了,帶走大部分的黑衣騎……”
“可惡!”葉子軒狠狠罵了一聲,轉身抱起月牙,快步走出房門,然,更有人快他一步。
門外早已被一羣身着黃金鎧甲的護衛團團圍住,葉子軒瞥看臉,不去接觸那刺眼的金色。正在疑惑間,只見一人從黃金隊伍中走了出來,似笑非笑的聲音說道:“別來無恙。”
葉子軒身形一晃,仔細一看,幸好不是南宮宸,不知道爲何,心裡有了這個確定,葉子軒的心神平靜了下來。
森術走上前,站到葉子軒對面,道:“聽得這些黑衣人喚你葉大人?”
葉子軒雙手抱緊月牙,對上森術的視線,沒有絲毫畏懼的說道:“沒想到那日還能讓你逃脫……”
森術看着對面臉戴金色面具的男子,冰冷的面具下不知道是何容貌,手執長劍,快如閃電,聽得嘩啦一聲,面具破成兩半,從他臉上分開。
葉子軒一驚,怎奈雙手抱着月牙,根本無還擊之力。
縱是見過各種奇貌醜陋之人,但是看着眼前的男子,森術還是倒吸了一口氣,這個人難怪要戴着面具示人,因爲他的真實面貌如此滲人,怕是尋常人見到也得噩夢三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