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昕語聽了二姨娘的話卻覺得好笑至極,誰人不知當年二姨娘與四姨娘爲了爭寵,鬥得你死我活。
甚至還有傳言四姨娘的死與二姨娘有關,這只不過四姨娘死得太離奇,又沒有充分的證據,所以最後便不了了之。現在二姨娘卻好意思在她面前說與四姨娘關係不錯,話語不實,擺明就是心機不純。
“咳咳!快進來吧!”見顧昕語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二姨娘緩過勁後,再次喊道,移動腳步向顧昕語走來。
“不必了,二孃,天色不早了,昕語改日再登門拜訪。”斂下眉間的不悅之色,綻出一抹笑痕,不動聲色的退後幾步,避開二姨娘探出欲拉住她的手。
“唉!你是不是也在嫌棄我這具病體?”哀傷地嘆口氣,二姨娘的神色顯得極爲孤寂落寞,收回的手止不住顫抖。
顧昕語見狀有些不忍,這二姨娘看起來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不行!她不能心軟,人心叵測,在這深宅之中,不可隨意被人的外面所矇騙。
“二孃言重了,只是昕語實在是有要事在身,急想趕回聽雨閣。”是極不想與二姨娘多作糾纏,才初次見面就這麼積極想要她進去,不得不令人生疑。
“罷了!本想你沒見過你娘,定不知她的事,想與你閒聊幾句,既然你有事在身,我也不作強留了,你有空再來看看我這個將死之人吧。”二姨娘頓了一下,最後還是鬆口了。
這是想誘她留下來?不然也不必口口聲聲談起她娘,可惜這具身體易了主,顧昕語親孃的事她一點都不想知道,說到底這個二姨娘是意圖不軌。
“如此,昕語便不打擾了。”顧昕語也不想久留,看樣子也不必讓二姨娘的丫鬟帶路了,她寧願自己走出去。
“等等,咳咳、昕語,許久沒見你,作爲長輩總要給見面禮的。這個鐲子是我心愛之物,現在轉送給你。”說罷,二姨娘就摘下手腕上的一隻翠綠玉鐲,想親手爲顧昕語戴上。
見面禮?是從沒有見過面,初次見面長輩纔要給小輩見面禮,顧昕語感覺這二姨娘真能扯。不自覺還是避開二姨娘那隻骨枯如柴的手,二姨娘一接近她,便有一股苦臭的藥味兒撲鼻而來,嗆得她非常難受。
“無功不受祿,我哪裡可以隨便拿二孃的鐲子。”顧昕語已經準備直接走人了,不然二姨娘會沒完沒了。
“你分明就是在嫌棄我,人人都在嫌棄我這個活不了多久的人。”說話間,二姨娘已經紅了眼,垂泫欲泣,語氣盡是哀怨,好像顧昕語不肯收下鐲子就是罪大惡極的事。
“我沒有這個意思,二孃你多心了,鐲子我收下便是。”顧昕語終究還是心有不忍,算了,回頭再扔掉就好,大不了以後再也不靠近這裡。
“我幫你戴上!”二姨娘爲防止顧昕語後悔,驀地快速出手握住顧昕語的手,急忙將鐲子套進她的手腕。
顧昕語一怔,她都答應收下了,還以這種強迫性的方式讓她戴上?她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二姨娘的手勁卻是出奇的大,這哪裡像是病弱之人該有的力道?
她再擡頭,二姨娘又捂嘴猛烈咳嗽,好像爲她戴個手鐲便已經費去不少力氣,更像那大力之感只是她的錯覺。
“紅柚,你送昕語回去。”二姨娘罷手,示意顧昕語回去了。
“三小姐,這邊請!”紅柚來到顧昕語身邊有禮地做出一個請勢。
顧昕語瞥了二姨娘一眼,再低頭看到與她的手腕吻合的鐲子。這鐲子戴在二姨娘枯瘦的手上顯得過大,戴在她手上卻如同爲她量身定做的一般。難道是二姨娘年輕時所戴,那時手便與她差不多大?可能是,看這鐲子質感圓潤,光澤不錯,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三小姐?”紅柚見顧昕語低頭看着鐲子,彷彿在想什麼,猶豫了下還是出聲道。
“走吧!”顧昕語回過神開口道。
“其實這鐲子是你娘當年送給我的,我現在算是物歸原主。”二姨娘的聲音在顧昕語身後幽幽響起。
顧昕語聽後心裡警鈴大起,等她回頭再看過去時,只捕捉到二姨娘進屋的背影,更沒有看到二姨娘轉身之後,眼裡那抹快速劃過的異色。
“三小姐,您別擔心,其實二姨娘的病不會傳染的,不然奴婢服侍她這麼久,早就無命存活了。”紅柚以爲顧昕語是在擔心戴了二姨娘的手鐲會傳染病疾,好言說道。
“紅柚你服侍二孃多久了?她這病沒有一絲好轉嗎?”顧昕語試探性一問。
“回三小姐,奴婢是年前才分到靜秋閣服侍二姨娘的,二姨娘整日服藥卻從不見有起色。”紅柚如實回道。
顧昕語眉頭緊緊皺下不再多言,腦中總忍不住想着二姨娘的用意,爲何特地要將四姨娘所贈之物送給她?就因爲她是四姨娘之女?其中用意值得探究。
跟着紅柚走,她暗暗記下了來靜秋閣的路徑,沒多久她便到了聽雨閣門口,門口竟被侍衛森嚴把守住,她覺得氣氛很不對,便讓紅柚離開。
踏門進入,庭院前跪滿一地的人,這些人就是之前那些姨娘、丫鬟們。
而顧王爺負着手來回踱步,面色嚴肅,顧昕語暗想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顧王爺不是不在府上嗎?專趕回來,定不是小事,爲了她出示紫藤杖?那也不可能。
“爹,發生何事了?”顧昕語來到顧王爺跟前,也顧不得行禮,便直接問道。
“昕語,你去哪裡了?”顧王爺看着她,目光盡是探究。
他雖聽說顧昕語是緊追顧謹軒出去,可事情偏就這麼巧了,她追顧謹軒作甚?她一走,就有人來一捉她,既然來捉人定會認得她纔對,又怎麼可能會捉錯人?他收到消息,就急忙趕回來。
“想必爹該知道纔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發生什麼事了?”顧王爺的目光讓顧昕語很是不自在。
“你可有得罪什麼人?”顧王爺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道。
“爹,到底發生什麼事?直說!”顧昕語最厭別人與她說話拐彎抹角的,連問了幾次同樣的問題都得不到答案,莫怪她要惱火,她本大可以不必理會,但問題是這些人都聚在她聽雨閣。
“槿鈺被人擄走了,那些人本來是要捉你,卻將她誤認是你。”顧王爺嘆口氣,他已經派人去搜找了,卻還沒有消息。
“哦!那你們忙,我累了,先小歇一會。”顧昕語聽後淡淡地點頭,對顧王爺行了一個告退禮便要往主屋走去。
“昕語,你難道不向爲父解釋一下?”顧王爺濃眉一挑,顧昕語這態度讓他心起一絲疑惑,他不是不知她性情突然轉變,開始以爲是那夜被嚇壞了才轉性,但這樣的她,讓他這個做爹的捉摸不透了。
“解釋?爹要女兒解釋什麼?女兒整日待在閨中如何會得罪人?若說真有得罪之人,不過也就是府中那幾個人。”顧昕語扯開一抹笑意,相信不必明說,精明如顧王爺也知道她說的那幾個人是指何人。
“爹是不放心你,若是查不到是何人所爲,對你必是個隱患,對槿鈺也不利。你再細想一下,才能早點救出槿鈺。”顧王爺口氣很平緩,沒有要強迫她的意思。
本想回說顧槿鈺的死活與她何干,可一回想這顧王爺待她還算是不錯的,顧槿鈺是因爲她而被捉,也算是受到她的牽連,這事都擺在明面上了,她想不作理會都說不過去。
“昕語?今日發生的事,我也知了大概,但不管怎說她都是你姐姐,先拋開個人私怨不說,她若有事,對顧王府也是極不利。”顧王爺一下子就捕捉到顧昕語眼中的動搖,趁熱打鐵道。
“爹是怕不好向邱太師交代吧!畢竟她是邱太師最疼愛的外孫女,可我確實什麼都不知,你要我如何說?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加派人手搜找纔對,而不是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顧昕語沒好氣道,今日遭遇的事太多了,她都無心去應付顧王爺了。
至於是誰要捉她,要捉的是她還是真正的顧昕語?她隱隱猜到是何人了,呵呵!她近來的得罪的人曲指可數。
不等顧王爺開口,顧昕語就徑自進了房,並將門關上,賞了他一個閉門羹。來到寢房,卻見她的牀上躺着一個人,空氣中還漂散着一股血腥味。
這人竟是邵祁揚,他只披着一件外衫,隱隱還看得到血紅之色,臉色微微泛白,他受傷了!
顧昕語心下一緊急跑到牀前,他睜開滿含笑意的眼,說道:“你回來了?怎麼?在擔心我嗎?臉色這麼難看。”
“到底是誰的臉色難看了?你怎麼會受傷?”顧昕語沒有多想便探手要掀開他的外衫,素手卻被他握在掌中。
“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說完,他欲要起身,她立即阻止他起身的動作。
“這叫小傷?是不是將命弄丟了纔算大傷?”顧昕語沒由來地緊張不已,眉頭皺得死緊,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