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針對衛同,衛同卻被說的臉紅,尷尬的轉移話題:“那調來的糧食要送海那邊去?正好試試那條船。”
渁競天卻是搖頭:“那些糧食有大用。”
“哦,媳婦,你又想出什麼好事來了?”是不是要做大事呀,帶上他呀。
渁競天好笑看他眼,再看向幾個頭領:“那糧食,我打算留着不動,給砛州大軍備着。”
衛同一怔。
水匪們也愣了愣。
“砛州大軍都沒…糧食吃了?”老水匪驚道,臉上更愁了:“連砛州都出事了?今年是要大亂呀。”
另幾個也是憂心忡忡:“是不是砛州也出了啥事?寨主,你收到啥消息?”
衛同莫名感懷,沒有人張口要反對,都是在擔憂邊軍。
渁競天笑着搖搖頭:“眼下是無事,可以後就不知道了。我確實收到了消息,今年朝廷準備的軍需已經給北邊送去了,鍾大將軍那個不要臉的,多要了一半去,砛州邊軍的肚皮可要不好過嘍。”
渁競天笑得有幾分幸災樂禍。
她是收到了韓謙的消息,上頭把鍾大將軍罵的狗血淋頭。自從兩人於金穎兒事情上合作之後,韓謙便有了理由給她傳信,並不頻繁,但都是有關鍾家,後宮和其他與她有關聯的。
因此,她知道了朝廷忙着打算盤湊軍需沒空搭理她,因此董其成一行人還在原地住着呢,也知道了鍾家迎娶了東平公主新婚頭一天就氣暈了將軍夫人,還知道了鍾皇后終於得償所願懷孕了。
韓謙說,金穎兒的事有眉目了,下次就能給她確切的消息,想來,就是這幾天了。
渁競天問衛同:“這件事你應當知道呀,怎麼沒與我說?”
衛同失笑,眼眸溫柔:“這些我和爹去操心就好,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渁競天有些生氣:“拿我當外人呢。”
衛同賠笑。
“那你和爹想出什麼法子來了?”
“爹說,他會與朝廷周全。”
渁競天挑眉:“爹說?那你呢?你想的法子是什麼?”
她可不相信衛同這傢伙什麼法子都沒有。
“咳咳,我,我法子也不錯呀——”衛同眼神飄忽,就是不肯說。
渁競天福至心田,恍然道:“你是想去西炎那邊搶?”
衛同胸膛一挺:“我爹他就是太保守。”
渁競天無語,老公公太正直,他能守得住大密不被西炎搶走一粒糧,卻也約束着大密將兵不越雷池一步。
兗城,被水匪們帶歪後那是頭一份,牛啊羊啊沒少往回牽。可老公公可以睜隻眼閉隻眼讓搶的瓦城沒了牧民的水匪們跑到他那邊的邊境去搶,也愣是沒讓手下兵跟着一起摸魚。
不過,既然能收下水匪們的孝敬,想來,老公公也不是太墨守成規,難道,是自己不好意思做?
看眼衛同,很是不解,衛同這小子是怎長成這樣的?難道是跟着自己以後變異了?近墨者黑?啊呸,近朱者赤纔對。
“可眼下這水災一起,朝廷怕是顧頭不顧腚啊。”
衛同點頭,沒覺得渁競天說話難聽,他爹那裡絕對是頭。但是,顯然,眼下,朝廷必須先顧着的不是頭。
臉上一黯,眼睛卻賊亮:“我就說,還是得去西炎那邊搶。”
“那你先勸服爹啊。”
衛同又泄了氣。
水匪們開口,紛紛表示糧食是得給衛國公留着。
衛同感動不已,站起身作揖道謝。
老水匪砸吧口菸嘴,揮揮手:“又不是衝你,咱是爲了衛國公爲了砛州百姓。”
衛同身子一頓,笑嘻嘻的還是把作了一半的揖給作完了。
年輕水匪碰碰老水匪的胳膊,擠眉弄眼:這可是寨主的心尖尖。
老水匪斜他一眼,不怎麼高興,不是他說,這寨主夫君也太年輕了點兒,毛頭小子靠的住不?到時人跑了受傷的還不是自家寨主啊。就不能給他臉,得看牢了他。
衛同感動媳婦的心意,也沒問有多少糧食,立即給衛國公去了信,吧啦吧啦一通說,您兒媳多孝順啊,您兒媳多大方啊,您兒媳多有遠見吶,您兒媳怎樣怎樣,把渁競天給誇了個天花亂墜,最後一句,您兒子多有眼光啊。
衛國公看了淡淡一笑,感覺他這個兒子生了就是賠給渁競天的,也不知前世他欠了人家姑娘什麼。但說起兒媳這一貼心舉動,衛國公心窩子暖暖的,破天荒找了幾個將軍喝個小酒。
他正頭疼呢,西炎的動靜有線人傳過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該到的軍需沒有到,他幾次上摺子去催,也知道朝廷在緊鑼密鼓的張羅。可這水災一發,呵呵,他心口哇哇凉,都想着自己掏錢去跟老百姓買糧去了。
這下,後顧之憂沒了。
正喝着小酒,親兵通傳:桂將軍求見。
這桂將軍正是朝廷派來的右路將軍,從小兵起就跟着鍾大將軍,是不折不扣的鐘系人。他來西邊,正是爲了幫鍾大將軍揪衛國公小辮子的。大將軍說了,等把衛國公扳倒,西邊軍權拿在手裡,這大密半壁朝廷都是他們說了算。
野心夠大,就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當下,一個絡腮鬍憤憤放下小酒杯:“沒得那廝來擾興。”
另一個兇惡的漢子做了主:“國公爺忙着呢,不見,讓他走。”
親兵轉身出去了,接着外頭傳來桂將軍陰陽怪氣的聲音:“喲,國公爺忙啥呢,這酒氣這真香,幾位將軍喝着過癮吧,嘿嘿,有沒有娘們兒助興啊。”
大營之中豈可進女人,這人是要給他們扣屎盆子?
幾人大怒,就要起身出去找他拳頭算賬。
衛國公攔下他們,平聲道:“讓他進來,來人,再添一副酒筷。”
“什麼?國公爺?”
衛國公眼神一閃,幾人一愣,衛國公做了個手勢,幾人挑眉,立時換了笑臉。
國公爺終於要動手了。
桂將軍進來,原以爲會見到對自己怒目而視卻又不得不忍的場景,誰知,卻看見那幾個兇悍的男人對着自己笑,笑得跟狼尾巴花似的。
桂將軍後脖子一涼,總覺得自己不該進來。
“桂將軍,”衛國公輕輕點頭:“坐。”
桂將軍立即站直了,不自覺低頭:“國公爺。”
說來也怪,鍾大將軍自有威儀,嚴肅冷厲,手下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饒是他自十幾歲就跟在鍾大將軍手下,也不敢隨便開口。
但衛國公卻是全然不同的模樣。與鍾大將軍比,可以稱得上文質彬彬儒雅溫和,他來砛州後從未見過衛國公生氣發火的模樣,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但就是這樣和氣的衛國公面前,他卻從不敢放肆,更加的提心吊膽。
若說鍾大將軍是山林之王的老虎,吼一聲地動山搖,那衛國公彷彿是臥着的一頭巨獸,不動卻危險無處不在,讓他有種錯覺,只要一冒犯了他,他只要輕輕的手一揮,自己就要萬劫不復。
很快,桂將軍就會知道,這不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