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哲陳公子在接到自家老爺子的信時是一臉的憋悶啊,他在李家受了那樣大的氣,本打算金榜題名後,再回去找李墨風算賬的,沒成想,自家老爺子這會兒還要他交好李墨風,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再說了,那位李家大姐如今也在淮安,會給自己好臉色?
可不管如何,家裡老爺子的話他卻是不敢不聽,只得打好包裹回淮安。
回到家裡也不敢隱瞞,把這前在通州的事情跟家裡的老爺子說了說。
“這麼說你已經跟李家鬧翻了?”陳老爺子擰着眉頭問。
“嗯。”陳明哲看着自家老爺子,吞了吞口水,心裡直打着鼓。
“混仗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陳老爺子氣的將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這好不容易有個口子,不說拉攏什麼的,至少能有個地兒打聽打聽姓鄭的心思,沒成想卻又叫自家這小子活活的給敗掉了。
陳明哲垂手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老爺,你生這麼大氣幹什麼,明哲雖然胡鬧,但總是咱陳家子弟,難不成還看李家人的顏色,那鄭六郎也不過是一個刀徒出身,咱們百年的家業擺在這裡,還怕他?”這時,陳夫人走了過來,一臉氣憤的道。
“你懂什麼,鄭六郎是不算個什麼,可人家背後就是皇上,幾年前淮安催漕,人家一個小小六品官就爬到咱們淮安各衙門的頭兒那腦袋瓜子上作威作福,倒在他手上的淮安大戶有好幾家呢,當初那袁家若不是眼色快,一見風色不對,便立刻轉頭支持姓鄭的,說不定鄭六郎便要拿他家開刀了,更何況現在人家已經是四品了。他這次到淮安,不知要整出多少風雨來,偏前幾年因爲催漕的事情,咱們得罪他太狠了。連個能夠跟鄭家人走動的人也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這渾小子又給弄沒了,豈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陳老爺子道。
“既是這樣。那不如明日我帶着明哲去鄭夫人那裡走走,畢竟牽涉到兩家姻親,當初咱們沒有迴應是失了禮的,如今我乾脆帶着明哲上門。解釋一下。”陳夫人道。
“那也行,冤家宜解不宜結啊,就勞煩夫人走這一趟。”陳老爺點點頭道。隨後又道:“對了。到老二那裡挑一處莊子私下給李墨風送去。”
“一個莊子。那可值不少錢,這值得嗎?”陳夫人顯然心疼了。
“你懂什麼,該舍就是要舍。”陳老爺沒好氣的道。
於是,第二日,陳夫人便帶了陳明哲去了糧道署衙門。
日上三杆了,鄭典還在睡,李月姐吃過早飯。逛了會兒街回來,鄭典纔剛起來,正在院子裡洗漱,七王爺的小廝富寶已經到了。躬着身子在邊上道:“王爺今天在雅圓訂了臺子,聽說雅園新得了一個姑娘,取了個藝名叫鳳仙兒,樣貌標緻,身段兒風流,眉眼勾人的緊……”
正說着,看到李月姐進來,富寶連忙閉了嘴,一臉悻悻的討好着請安。雖說他是王爺的小廝,但面對着這位夫人,那也是不敢失禮的。
“說啊,繼續說,我就奇怪了,你們王爺看中的人,幹什麼巴巴的請我家大人去瞧。”李月姐瞪着眼道,雖說皇權壓人,但這位七王爺,有時實在沒什麼正形,比起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這位簡直就是好說話的不了得,因此,李月姐倒不太怕他。
“回夫人,我們王爺說了,這好看的女人,就好比那枝頭的花朵,一個人欣賞沒意思,得請三兩知已,徹上一壺茶,再讓美人端坐,邊喝茶邊看美人邊聊天,養眼,舒心。”那富寶連忙道。
李月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這明顯就是瞎扯談,不由的啐了一口,然後橫了鄭典一眼。
鄭典連忙揮手,讓富寶先下去等着,然後有些討好的摟着李月姐道:“月姐兒,別怪七王爺,他也是沒法子。”
“怎麼講?難不在成喝花酒還有難處?”李月姐挑着眉問,她一肚子怨氣呢,暗裡早磨着牙,不曉得咒罵了那閒的無聊的七王爺多少回了。
成日裡來帶壞她家六郎。
“當今皇上雖然政事勤勉,但猜忌心還是太重了,畢竟當年各皇子爭權奪利的太利害,皇上差一點就輸了,三王亂很是兇險的,也因此,皇上對各王爺都提防的很,這也是皇上登基以來,七王爺一直不問政事,做個閒散王爺的原因,可如今淮安這攤子,沒有七王爺,別人鎮不了,皇上只得起用他,這些事情七王爺心裡明鏡似的,皇上用他卻也猜忌他,七王爺日日尋歡作樂的,這裡面怕是有自污的成份,叫我去一是有個說話解悶的,另外一個也是作證,當然,順便的我們還可能談談目前淮安的局勢。”鄭典嘆着氣道。
天家無親情,這點李月姐倒是能明白,前幾年若不是有鐵九郎同那周東禮逼着,鄭家幾兄弟如今還不知鬥成什麼樣子呢。
“七王爺倒也不容易。”李月姐偎着鄭典的身子道。
“哪個都不容易。”鄭典說着,又道:“對了,這酒我也喝不了兩日了。”
“怎麼講?王爺來請你,你還能不去啊?”李月姐奇怪的問。
“不是,快秋收了,我過幾天就要到下面各縣去督糧,到那時,哪有時間去喝酒。”鄭典說着,又突然賊兮兮的道:“對了,月姐兒,有事還得請你幫忙。”
“什麼事兒?我可告訴你別起什麼花花腸子啊。”李月姐伸着食指點着他道。巧笑兮兮,眼中卻也有着警告。
“哪能呢,我這不是要下去督糧嗎,順便的還要查幾起侵佔良田的案子,可因此幾年前我在淮安動手太狠了,弄得如今大家全都盯着我,再這般下去的話,我怕是一舉一動都落在別人眼裡。還查什麼查呀,所以,這幾天我跟王爺思量着要怎麼不着痕跡的讓大家知道王爺纔是主官,這樣。大家的眼光會盯着他,我才能稍微放寬鬆些手腳去查案子。”鄭典摸着李月姐的頭髮道,那順溜的,摸着就跟緞子一樣。很舒服。
一邊眯着眼,卻不說出具體讓李月姐做什麼,嘴角含笑的賣起關子,
李月姐被他摸的癢癢的。又看他那賣關子的樣子,便嗔了他一眼,不過李月姐一向是個喜歡琢磨的人。這細一琢磨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要跟我過來聊天的夫人們抱怨你日日跟王爺一起去喝花酒的事情,夫人們聽到這話便會當笑話傳,笑我善妒,但她們的當家的可不人會真認爲是笑話,畢竟王爺皇子們不結交外官這是約定成熟的事情,因此,若沒有必要的事情。王爺是決不會這麼頻繁的約你喝花酒的,由此,便不難做同判斷,七王爺纔是此次主官。”
“聰明。”鄭典親了李月姐一口哈哈笑道,隨後卻又摸了摸鼻子:“不過,就是要害你受委屈,得了個不賢善妒的名聲了。”
“我不賢,善妒,那不早就名聲在外了嘛。”李月姐淡笑的道,其實要把別人的目光吸引到王爺身上很容易,只要王爺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就成,可問題在這個不着痕跡上面,許多事情就是你告訴別人的,別人不一定信,可若是別人自己發現的,卻會深信不疑,便如現在這事情,如果王爺做出舉動,大咧咧的告別人,自己纔是主官,那麼江淮官場上的人便會懷疑,這會不會是王爺放出的煙霧彈,實則主官仍是鄭典,這樣說不定反而弄巧成拙,更緊盯着鄭典不放。那麼鄭典就沒法做事情了。
只有這樣,通過後宅的八卦,別人纔不起疑。
而且鄭典還有一個意思李月姐沒說破,這段時間,大家都把眼光放在鄭典身上,連帶着李家人也頗受關注,別說墨風那裡,便是榮延那裡也有人挖空心思的打聽,水太深了,自己還好一點,墨風同榮延那裡還不知能不能頂住?李月姐一直擔心。
所以,鄭典出這個主意,其實也有些胡意誤導別人,讓人以爲他們兩人的夫妻關係並不如傳言中的好,再加上李月姐至今無所出,那在別人的眼裡,便是隻有等着下堂的趨勢了,如此一來,在別人眼裡,李家的份量就輕了,也就沒必要在李家人身上花太多的功夫,這樣反而保護了李家人。
鄭典的一些絲膩心思往往藏在深處,不細細體會不能明白,李月姐心肝兒一陣暖暖的。
兩人正說着,這時門房來報:“陳夫人帶着陳明哲陳公子來見夫人了。”
鄭典奇怪的看了看李月姐:“這陳明哲好象是陳家的四公子吧,他來幹什麼?”
李月姐便的把之前陳明哲在通州李家的種種說了說。
“難不成來興師問罪的?”鄭典問。
“不會,定然是來和解的。”李月姐道,隨後卻是含着笑:“要不,我們現在就開始?”
“現在開始什麼?親熱嗎?夫人,你太心急了,這種事情怎麼着也得關起門來在房裡合適。”鄭典故意典解的道。
李月姐一陣沒好氣的啐了一口,隨後拿起茶杯:“滾,喝你的花酒去,別回來纔好。”
“你這妒婦,我懶的理你。”鄭典故做一臉悻悻的出門,正好迎面碰上進來的陳夫人同陳明哲跟着桂生進來。
………
不好意思,更遲了,今天這一章從早上六點寫到現在,從沒這麼卡過,修修改改的,總算我自己滿意了才發上來的。
……………
感謝,sunflower889的平安符,月舞多多,愛書一加一,寶貝有二個的粉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