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昭惠並沒急着否認什麼,他想試試看襄凡已經知道些什麼。
“晉王冀恆,你與他到底是怎麼一回呢?我到是十分好奇。”襄凡從昭惠的身體瞬間的不自然中發覺,他們兩個人之間,或許有着讓人玩味的關係。昭惠是承認也好,否認也好,加上自己那夜親眼看見的事實,或許還能從中得出點什麼答案來。
這個答案,並不只是好奇,所代表的意義更是趙、晉、齊國在未來戰事中所扮演的角色。昭惠若是願意坦承而言,結果自是趙、齊二國的緊密配合,晉國冀恆,並不值得自己去信任。
這時,昭惠也略微想明白。襄凡那夜應該是真的看到晉國國主恆冀單獨來到自己的殿內,可也許由於冀恆佈置在外手下防衛嚴密,他並不能得知冀恆與自己密談了些什麼,可由於種種原因襄凡並沒有將這些報告於趙信之,只是悄然將此秘密填藏於心底,至到今日才問出口來。
既然他已經發問,自己當然不可完全否認,否則讓其在心中對自己手中的趙國產生不信任感,那樣的話,趙國處境就更加危險,此刻的襄凡,無非是藉此事逼自己表態,趙國想要依靠的到底是晉國還是他齊國。
如何回答襄凡,這是個問題。
可供思考的時間不多,能說的內容更加需要整理,昭惠站起了身子,看着一臉笑意的襄凡,神色一陣黯然,慢慢說道:“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那夜晉王來我寢宮,他對我說,我與他曾經便已結識,在趙信之尚未帶我入國都之前,便已經相識了。”黯然的表情雖是假裝,可冀恆與自己所說的話,卻半點未曾隱瞞襄凡。
“趙信之帶你進趙國國都時,冀恆還只是個晉國公子,他怎麼會與你是舊識,這事如何也說不通。”襄凡並不怎麼相信,但他也知昭惠話未講完。
於是,昭惠便從那夜冀恆對其所說的那些舊情往事撿些即合情合理,又與國家無關的故事說於襄凡聽,說實話,冀恆說的那些過往昭惠自己都不曾全信,或許舊情是有的,可情緣幾分?早已物是人非罷了!
“這麼說來,晉王還是你的第一個……情人?”襄凡說的曖昧。可聽在昭惠心中卻不是個滋味。
“或許吧,我哪裡還記得這些。”昭惠看着襄凡臉上那讓人鬱結的表情,感慨的說道。
“既然是舊情人,難道你們一夜便只說了些這種回憶過去的話語?”襄凡邊說,邊也起身站住,看着身前低垂着頭的昭惠,心中難免有些不快。一是昭惠與冀恆的關係,二是晉國不知何意的用心。
“你以爲他會對我做什麼?他說的那番話都不知道有幾分真假。”昭惠此時說的,便是意圖將冀恆與自己的關係疏遠開來,至少在襄凡這應該這樣做。
“難道他沒有讓你在趙國爲其做些什麼?”這句話才最爲重要,情情愛愛也好,說到底也不過如此,而國與國之間的糾葛才最令煩惱
一聽這話,昭惠便知曉襄凡意欲何爲,說了這麼多,最爲關心的,也不過是此等之事。
“他說若有一日我能執掌趙國,便只管聽從他的話就好,他不會害我。”昭惠再次擡頭看向襄凡,表情甚是無辜。
“這話你也信?他有無留下什麼聯繫方式?他若有消息,會如何傳遞於你?”襄凡語氣竟嚴厲起來,倒也不是故意對昭惠如此,而是冀恆在趙國佈下聯絡方法,這對自己而言,也是種極其不利的手段。
“我什麼都不記得,你告訴我,我該信什麼?”昭惠激動起來,忿恨的看着襄凡,眼中浮現些許淚光。
襄凡聽完後,也一時無語起來,對於一個沒有了過去的人,他的心中一定無比孤獨,而偏偏所處局勢也孤立無援,昭惠能怎麼做,自己心中也無解。
“你既然選擇這樣一條道路,就註定如此。你無法得知何時就會從自己最信任人的手中,揮出長劍,刺入自己的胸口。”襄凡也只能如此迴應。
“是啊,我早就應該和那慘死的爹孃一塊被趙信之埋葬,活到現在做什麼,那麼堅持,結局指不定會多悲慘。”昭惠眼淚終於劃過臉頰,倔強而哀傷的神情讓襄凡好一陣心疼,但此時也只能狠下心來。
“冀恆……”襄凡剛想接着問關於晉王留下的暗探一事,昭惠卻先將自己的話語打斷。
“他的確是留下了聯絡方法,可你認爲他會讓我這種無權無勢,平日裡毫無尊嚴被你們欺辱的人知道嗎?我有這種價值嗎?我只知道他有事吩咐,便會派人暗中將密信送於我處,可並不會趁我在殿中的時候。或許是那時的守衛過於鬆懈,奸細有可趁之機。”昭惠擦拭眼淚後說道,略有些通紅的眼睛卻徑直的望向襄凡,沒有一絲退縮之意。“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昭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難道再害怕你的掠奪?”
“我不曾要求過你做什麼。”面對着這樣的昭惠,襄凡也無話可說。
“是我自己無能。”昭惠諷刺的語氣讓大家都不舒服。
“冀恆不值得你去信任。”襄凡指得是晉國國主與昭惠聯絡一事,昭惠一定是聽從了某些冀恆的要求。看來需要自己花心思對付的人除了趙信之之後,此刻又多了個晉國冀恆。
“我若有選擇的餘地,會答應晉國讓我趙國替其織造絲織之物嗎?看似趙國即將獲益良多,實則呢?如此下去趙國覆國之日,距之不遠矣!”昭惠直接將晉國之意擺在襄凡面前說道。
“或許事情不會變得那麼糟。”襄凡將昭惠的痛苦看在眼裡,深思一番後,才輕聲說與昭惠聽道。
“未來?誰知道我還有沒有所謂的未來。”昭惠的話很悲觀,卻也是現實。
“你別這樣,冀恆在趙國的暗子我會派人調查,你不用太擔心。”直到此時此刻,襄凡才真正的將昭惠看作是自己這一陣營之人,再者,如果真是趙國與自己的齊國聯盟同約,那不論是在經濟與軍事之中,都會有不小的提高,若能將昭惠之心收於自己手中,除去趙信之之後,趙國豈不是形同自己之物了?不得不說,襄凡這樣的想法,有一定的思心,此時的他,心中涌起一陣強烈的感覺,就是想要得到昭惠與趙國的天下。
昭惠並未說話,只是單單看着襄凡,眼中充滿着疑惑與不解,可是表情卻依舊倔強,或許,他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襄凡這樣想到。
“你討厭我嗎?”問完這樣一個看似奇怪的問題之後,不等昭惠回答,便大步離開了這座宮殿,回到壽福殿中,那裡還有更爲急迫的事等着這位齊國國君。
可就在他合上殿門的那一刻,昭惠臉上的倔強與傷感突然消失不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浮現出來,嘴角微微翹起,詭異的氣息逐漸擴散開。
正如襄凡對昭惠的話中所講,在這亂世之中,誰也不能相信。沒有人會將心中所想寫在臉上,襄凡想的,昭惠無法成全,可趙國的崛起,決不能讓齊國與晉國阻擋。